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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新月她幫我解除了魂契,還送我回下界,也是在那段時間裡看到了你爹,知道了你娘他們的身份。或許這對他們當年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於我卻不啻於恩同再造,我傾慕新月,但知道我二人身份有如雲泥之別,我一屆凡人之軀更無法修得長生,雖然那時候你爹娘還沒有成婚,但我也沒有資格和你爹去競爭,只有將心意壓在心底,告別他們獨自回到下界。”

  “回到下界後我讀書已經無望,索性拿著家中錢財外出經商,沒想到卻頗有收穫,而僅僅五年之後,在我已經將上界的事情深深埋進心底,甚至甚少想起的時候,卻偶然在外出經商的時候遇見了流落街頭的新月和你——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時候,新月已經仙基修為全無,成為凡人了。”

  “我知道我該報答你娘的恩情,但卻還是忍不住趁人之危,趁機求你娘嫁給我,你娘果然答應了,我卻沒有想像中的開心——在我心中,我自己始終是一個以怨報德的卑劣的小人。”寧老爺苦笑了一下,眼中有著掩不住的自嘲,“這麼多年,因為怕新月提起來傷心,我也始終沒敢問過她在上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爹又怎麼樣了。時間過了這麼久,對於我這樣的凡人來說追溯這些也沒有意義。但是青修,你不一樣,你在修真界,你流著他們的血,你理應知道你爹娘的情況。”

  徐青修訥訥道:“可是,這麼多年,我連爹的姓名都不知道,娘從來沒有提過。我也只記得娘的名字叫做新月……”如此想來,的確是不應該,倒像是他娘有意不讓他知道一樣。

  寧老爺道:“你娘或許有理由吧……但是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如今自主權在你手裡,我也只能將我知道的告訴你。你娘叫徐新月,你爹叫徐凌空。你娘是修真界鑄劍世家瀾煙山莊掌門的獨女,瀾煙山莊的下任繼承人;而你爹是你外公從山上撿回來從小撫養長大的大弟子,你徐家的上門女婿,也是你娘青梅竹馬的師兄。”

  徐青修瞬間如遭雷擊。

  如果是之前他對於瀾煙山莊這個名字或許還有些陌生,但是就在最近由於雲小姐被劫一事,魔劍千念重新回到眾人視野,瀾煙山莊被滅門之事也被屢次提起。

  然而傳說中瀾煙山莊是被掌門那入魔的女婿兼大弟子所滅,甚至掌門獨女和襁褓中的孩子也都為其一併殺死。可是他記憶中的父親卻有著寬厚的臂膀和和煦慡朗的笑容,即使流落凡塵也一直將妻兒護在身後,直到隕落前的最後一刻還在拼死保護他和母親——更為關鍵的是,傳言中被男人殺死的妻兒,也就是自己和娘親分明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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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谷仙門無疑是一個適合聚會開會的好地方。

  仙門地處中原地帶,仙氣繚繞,四季如春,更有奇花異糙珍禽寶獸生長其間,無拘無束,四時都有仙果成熟,山澗間泉水淙淙,山谷內清溪流淌。雲谷泉水所釀成的美酒更是上界有名的佳釀。

  是以當修界眾人準備商議魔劍事宜時,就將地點定在了雲谷仙門。

  徐青修驟然聽說了自己的身世,當時就呆在了那裡,寧老爺叫了他好幾聲才回過神來。寧老爺問他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相關線索,徐青修告訴了他自己在修真界所聽說的傳聞,寧老爺立時也愣住了。

  最後徐青修向寧老爺告辭,寧老爺還千叮嚀萬囑咐,叮囑他回到上界之後一定要小心行事,謀而後動,保重自己最為重要,萬不能逞一時意氣。徐青修一一應下,可回到山門時腦子中仍然是懵的,反反覆覆地想著這件事情,神色木然而鬱郁。

  他回到上界後徑直御劍向雲谷仙門而去,而無論是誰凡進入仙門之中都要經過迎客峰及仙門門牌坊。徐青修驅使飛劍一路沿著迎客峰主道的白玉石階拾級而上,沿途就覺得今日的迎客峰仿佛比往日要熱鬧許多。

  很快他便到了門牌坊處,只見高聳入雲的巨大白玉牌坊上上懸幾塊石制牌匾,最中央一塊上書四個墨色大字“雲谷仙門”,據說是開山祖師親筆書寫而成,每一任掌門每隔五年都會對其輸入仙力進行維護,因而站在這牌匾之下都能感受到其中凝聚著浩瀚無窮的仙力,仙力中蘊含著隱隱的威壓——這就是雲谷仙門的招牌和門面,也讓每一位前來者不敢心生小覷。

  徐青修隱約看到石牌坊下有幾個黑色的人影,飛到近前才看清原來是青嵐長老帶著幾個後輩弟子。

  青嵐長老是雲谷仙門三大管事長老之一,雖然資歷最淺年紀最小,但徐青修也不敢造次,老實地下了飛劍主動走過去見禮。

  青嵐看見徐青修卻是眼前一亮,笑道:“青修你來的正好。稍後幕宗主和冰玄宗眾弟子將會到達,掌門命我在此迎客。我看你和冰玄宗眾弟子平時交集不少,你也留下來,還能多些照應。”

  徐青修此時聽聞幕令沉的名字就心裡打鼓,本就為自己的身世而心緒難平,實在是不想再在此時和幕宗主對上。但既然青嵐長老開了口,他也不好藉故離開,想著這麼多弟子在這裡幕宗主也未必能注意到自己,再說屆時青嵐長老一定會親自迎上去迎接幕令沉,就也老老實實應了聲“喏”,和眾弟子站在了一起。

  第38章 迎客

  只見不過片刻,便有一眾穿冰玄宗服飾的弟子齊齊乘三隻巨大的雲雪雕翩躚而上,待到牌坊下的平台上才整齊落下,步行走至近前。

  徐青修特意去瞧,只見他們約有二十多人,幕令沉卻不在其中。

  果然率先走在最前的是冰玄宗掌事大弟子何瑞,當年在千幻之林中徐青修也曾見過他。

  何瑞走到青嵐長老面前,兩人相互寒暄見禮,何瑞道:“有勞長老,我們宗主有事耽擱,特意讓我們先行過來,告知長老不必多等。”

  青嵐長老執意要在這裡等,親自把幕宗主迎進去。

  何瑞執意不讓他在這裡等,說這如何使得。

  最終青嵐長老還是妥協,言道先把冰玄宗眾弟子送進去,再出來迎接幕宗主。

  臨走時左右看了看,指著徐青修和他旁邊一個殊無峰的師弟道:“青修、李言,你們便等在這裡,若是幕宗主到了就引宗主去雲來廳,掌門還在那裡等候。我先帶冰玄宗諸位少俠前去歇息。”

  徐青修猝不及防被點名,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師弟李言已經應了是,青嵐長老點點頭,一甩袍袖帶著眾人走了,當地就剩下徐青修和李言兩個人。

  徐青修站在那裡不安地轉了兩圈,他本來早打定主意同幕令沉橋歸橋路歸路,早早劃清界限,免得將自己置於過於難堪的境地,可沒想到之前出了影鬼附身那檔子事。雖說是事出從權,但兩人那樣依偎溫存了將近一天,又迫不得已地做了極親密的事,即使自己當時昏昏沉沉意識並不太清明,但總記得些細節,那之後也沒和幕宗主說什麼話,當然幕宗主從來都不是什麼話多的人,如今想來不免又羞又尷尬,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對方。

  他咳了一聲,對李言師弟道:“師弟啊,師兄和你商量件事。”

  雲谷仙門向來講究長幼有序,師弟師妹都禮敬師兄師姐,師兄師姐也照顧師弟師妹,李言當即認真地湊過來聽徐青修講話:“徐師兄儘管吩咐。”

  徐青修道:“我估摸著幕宗主沒有這麼快來,等他到了說不定青嵐長老已經安排妥當回來了,也用不著咱兩個引路,所以咱們兩個站在這裡也是浪費,不如你等著,師兄先走?師兄改天再請你喝酒。”

  李言道:“自然可以,只是我不明白,多一個結識幕宗主這樣的修界巨擘的機會難道不好麼?畢竟平時幕宗主也不是能輕易得見的,聽說也不好接近。師兄為什麼想要躲著的樣子?”

  徐青修一哂,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師弟這淳樸率真的問題,想了想只能道:“人人都知道幕宗主是人中龍鳳,才容卓絕,師兄我這類凡夫俗子和人家站在一起總免不得自慚形愧,所以還是儘量不要站在一起,免得喪失繼續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氣為好。再者說,和幕宗主站在一起,正常人通常要被比的連渣都不剩,我引幕宗主去雲來廳的路上若是被門中的姐姐妹妹們看到該怎麼辦?就算往日裡她們還覺得師兄我一表人才,這一比較也該覺得我不堪入目了,這種虧本的生意師兄我才不干。”

  徐青修因為心虛,左扯右扯了一通,自覺也可以矇混過關,偷偷去看師弟臉色,想看他是否有發現不對的邏輯不通的地方。

  “唔。”只見李言想了想,應了一聲,居然覺得徐師兄說的很有道理,不愧是師兄,確實閱歷深,想得深遠,不被眼前的蠅頭小利所迷惑。他想起曾遠遠見過幕宗主的樣子,確實是容姿不凡氣度逼人。徐師兄已經是他們這一輩里數得上的優秀弟子,公認的儀表堂堂,連徐師兄都害怕被比下去,自己還是不要不自量力的好。

  李言下定了決心,直接掐起風雲訣就向後掠去,同時向徐青修喊道:“徐師兄,小弟認為自己遠遠不如師兄你,師兄你都尚且如此,我更加無地自容了。這個艱巨的任務就只能交給師兄你了。”

  徐青修看著師弟迅速消失,不由目瞪口呆,萬萬沒有想到這小子居然這麼呆這麼實誠,簡直和他們老四有的一拼。自己一番鬼話,反而坑了自己。

  他轉過身去,想著情況也沒那麼糟糕,就像自己說的,再用不了多久青嵐長老他們就會回來,而幕令沉想必是不可能這麼快就到達的。等青嵐長老回來了自己再請辭就是。

  徐青修正盤算著,只見白玉階梯上,一年輕人正緩步而上,他身穿雪色長袍,外罩黑色大氅,頭束玉冠,眉目冷峻,側臉如墨筆勾勒,周身似籠罩著千年不化的霜雪。意態從容,氣度非凡。

  正是幕令沉。

  徐青修一驚,訥訥不能成言。

  幕令沉卻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隔著三步距離遙遙凝視著他,輕聲喚道:“青修。”

  記憶中,幕令沉這樣主動叫他名字的時候都不多。

  徐青修心中一震,半晌才回過神來,垂下眼平靜施禮,道:“幕宗主。在下雲谷仙門千山峰第十七代弟子徐青修,奉師門青嵐長老之命,在此恭候宗主。”

  他抬起眼,看見面前那張熟悉無比的面孔上果然是多年如出一轍的漠然。

  徐青修心中暗自苦笑一聲,續道:“掌門已經在雲來廳恭候大駕,還請幕宗主隨我前來。”

  兩人一路相隨著來到雲來廳,徐青修借引路走在前面,刻意不往後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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