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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蟬月宮中男弟子沒什麼地位,最高不過可以做到管事級別,剩下的全都是宮中“從使”,連一個弟子名頭都撈不上。這黑衣人就是蟬月宮中一個從使小頭目,他已經招出沒入徐青修眉間的黑影是他從小豢養的影鬼。

  蟬月宮鏡術中有一個秘法,弟子可以從水面或鏡面人的影像中召喚影鬼,然後取自己食指血來日日餵養,等到影鬼成熟之時可以驅使其為自己辦各種事情,還有最毒辣的一招便是讓影鬼附身到一人體內,被附身者會昏迷不醒,如果不及時驅出影鬼就有可能將原身的三魂六魄擠出體內,而徹底侵占附身者的身體,使被附身人成為一個受人驅使的傀儡。

  當然這一招也只能用一次,影鬼附身之後如果不使用強力驅逐,是不會脫離其附身的肉身的。這黑衣人養了這影鬼五十年,原本是看見幕令沉出現又似乎並無防備,才想著險中求勝,臨機一搏,若是放倒了幕宗主自然是大功一件,是以忍著肉痛放出了影鬼想碰一碰運氣。誰想到影鬼竟然陰差陽錯之下附了徐青修的身,他才剛覺得虧了,就被幕令沉從後面捉了出來。

  此時幕令沉正冷著一張臉問他道:“留你一命是不可能的了,重點在於你想怎麼死。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就沒有辦法解那影鬼麼?”

  那黑衣人先前早已經曉得他的厲害,聞言只覺得不寒而慄。他萬分不解,這些號稱名門正派一宗之主的傢伙,下手怎能如此狠辣無情,甚至比起宮主都毫不遜色——或者說比他們宮主還要可怕,宮主懲罰他們的時候,他還可以感受到宮主就是要整你,就是要折磨你,就是要懲罰你;而這位幕宗主實施懲戒的時候依然是一臉冷意,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團死物,好似沒有人類正常的情感,完完全全地冷血無情。

  黑衣人一臉哭喪:“沒有……您殺了我也沒有辦法……”

  幕令沉眼神驟然一冷,手不自覺地握成拳,就要下死手,黑衣人卻突然想到什麼一般跳起來喊道:“有有有,我想到了!”

  幕令沉停下手,看向他。

  黑衣人扭捏矜持道:“這法子有些不好,幕宗主可能瞧不上,但是我也只能想到這法子。”

  他看了看幕令沉,小聲道:“使用我宮中密不外傳的雙修功法和徐少俠雙修,就可以將那影鬼逼出……幕宗主如果有合適的人選,我可以將那雙修功法傳給她,去救徐少俠。”

  不是他想這麼污的,實在是他們門派就是這麼個邪魅狂狷的設定,術法只有這幾類。

  冰玄宗弟子各個威嚴肅立,四師弟還沒反應過來眼下是何種情況,倒是剛進來的白常有聽見這解救之法,一臉尷尬,有些為難,不知如今該怎麼辦是好。

  三師弟是一定要救的,但這人選卻難以確定。

  黑衣人從這沉默中看出了什麼,驚詫道:“不會吧?徐少俠也是名門正派弟子,儀表堂堂修為不凡,又正值大好年華,竟然連相好的對象都沒有?”

  一時間竟然覺得即使即刻死了,為那徐少俠陪葬,自己的人生也比對方充實圓滿許多,不由生出幾分不畏生死的壯志情懷。

  第34章 攤牌

  白常有思忖片刻後道:“我知道仙門中有外門弟子一直傾慕師弟,只是師弟自己一直沒意識到而已,我可以即刻傳符詢問他們是否願意……”他也知道自己這不過是個餿主意,但是眼下情況緊急,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北夜天卻道:“何必這麼麻煩,我出去隨便劫一個順眼的修士上來再施以奪魂術就行了,保證不虧待你師弟。”

  白常有正想趕快阻止他這更不靠譜的想法,就聽幕宗主冷冷開口,道:“不必了。”

  他墨黑色的眸子直視著黑衣人,不容拒絕道:“把功法傳給我,我親自去救。”

  黑衣人戰戰兢兢:“……好、好的。”

  怎麼辦,他現在更同情徐少俠了。活了三十多年還沒有相好不說,遇見這種事,居然還得交待在那冷冰冰毫無人情味的幕宗主手上。要是他就不和幕宗主做朋友,剛才那紫衣的大哥多豪邁,和那種人做朋友才有前途,才不吃虧。

  想歸想,同情歸同情,他也只能老實地將功法傳授給幕令沉。

  幕令沉很快就熟記於心融會貫通,他向冰玄宗弟子示意道:“你們看好他。”便轉身向內室里走去。

  白常有萬萬沒想到這等發展,且這發展得如此迅速,幕宗主竟絲毫不猶豫也絲毫不給他人拒絕的機會。

  他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喚道:“幕宗主?!”

  幕令沉卻不答話,任由白常有在身後大聲呼喚,只向後擺了擺手,示意稍安勿躁,黑色大氅翻飛,轉瞬進了內室,連一絲衣角都再看不見。

  白常有真正體會到了唇焦口燥呼不得的感覺,總覺得放心不下,忍不住追了進去,到後面院子裡時卻再難前進一步,仿佛頂著千萬斤的巨石一樣。

  北夜天跟在他後面,看了看道:“他在這裡布了禁制,任何東西都過不去。我要強拆倒是也可以做到,不過他在給你師弟驅鬼,咱們進去好像不太好。”

  白常有不說話,北夜天安慰他:“我看那冰玄宗宗主人才修為也都不錯,咱師弟不吃虧。”一句話的功夫,你師弟已經變成了咱師弟。

  此時魔君的那股怨氣似乎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對白常有說:“咱們別在這兒傻等,那個幕宗主驅鬼不像是很快的樣子。”

  白常有:“他就驅個影鬼能用多長時間?”

  北夜天:“那你說了算,反正這事我沒經驗,不過話說回來,難道你有經驗?”微笑地盯著他看。

  白常有:“……也沒。”

  白常有想到了幕念卿,覺得於此事上幕宗主至少是有些經驗的,怪不得自告奮勇救人於水火。可惜他師弟好像是沒什麼經驗,但貌似也沒關係,反正他昏迷不醒,有沒有經驗也一樣。

  此時是正午時分。

  兩人被幕令沉禁制所阻,難以前進一步,就雙雙並肩坐在院前的青石階上,望著十幾米遠處的那扇房門,仿佛回到了在北境魔域的時候,兩人也是這麼隨便找個地一起坐著就能坐大半天或是一整夜,即使一句話不說也不感到無聊。

  到了晚飯的時候冰玄宗弟子叫他們去吃飯,白常有指指房門:“你們宗主怎麼還不出來?”

  冰玄宗弟子答道:“白少俠稍安勿躁,徐少俠會平安無事的。”那回答真是相當的標準相當的官方相當的冰玄宗。

  直到眾人吃過晚飯,月上中天,徐青修終於睜開了眼睛,一眼便看見了披著中衣沉默地坐在床前的幕令沉。

  幕令沉那冷不見底的眼睛仿佛瞬間亮了一下,卻稍縱即逝,讓人懷疑只是自己的錯覺。

  他看著徐青修,兩人對視許久,終於由幕宗主打破了沉默。

  他道:“你靈台中有一道封印,是只有至親血親才能下的血誓封印,你知道麼?”

  徐青修茫然地睜大了眼睛,純色的瞳眸里是純然的疑惑。

  他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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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師弟還沒理順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黑衣人究竟幹了什麼壞事,幕宗主又發揮了怎樣的作用,就被通知他三師兄已經醒了。

  少年燕司立馬放棄了中間的反應過程,直接安心地擁抱結果。

  白常有去探望三師弟,問他:“青修啊,你……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比如幕宗主是怎麼救回你的?”

  那可是幕宗主!冰玄宗不苟言笑的幕宗主!連年當選全修真界最冷漠最無情最禁慾最不是人(?)、雖然又強又帥勢力深厚但最可能注孤生的修界巨擘第一名的幕令沉!

  偏偏還是這種事情……

  所以青修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能接受現實嗎?

  ……

  白常有內心中充滿了忐忑不安的咆哮,以及淡淡的愧疚。

  都是自己這當師兄的不好,連累師弟了。

  徐青修的神色卻非常自然:“知道,聽幕宗主簡單講了,況且我自己也能察覺出來。”

  白常有目瞪口呆:“……察覺……怎麼察覺?”

  師兄弟里,白常有還是機靈的,很快就察覺出了不對,不由皺眉看向徐青修,猶如發現自家孩子不學好的大家長。

  徐青修看了看關上的房門,又自己施了個隔音咒,對著看著自己從小長到大的師兄,終於吞吞吐吐道:“我……我在秘境的時候其實一直和幕宗主生活在一起,就像一般夫妻一樣,幕念卿其實是我的女兒,後來知道他心裡已經有很喜歡的人,就和他斷了。”

  一句話,似乎就可以涵蓋五年來的所有事,解釋所有的前因後果。

  白常有沉浸在這巨大的打擊中,手不住地哆嗦:“青修、青修你……”

  他尚來不及追問細節,或是做出什麼反應,只能下意識地維護師弟,恨恨扔出一句:“沒想到幕宗主平素看著沉穩可靠,內里居然是這樣道貌岸然、見異思遷的不負責任之人!”

  徐青修搖頭笑笑,神態十分平和:“倒也不是這樣,我和他一起生活五年,知道他是一個在感情上十分十分笨拙的人。他可能……根本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什麼叫做親疏有別。他喜歡的那個人,或許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喜歡自己。”

  第35章 放生

  只聽白常有問道:“那青修……你是怎麼想的?”

  徐青修依然只是隨意地笑笑,雲淡風輕:“我怎麼想的,倒不重要。”

  也幸好他如此笨拙,才察覺不到自己的心意。

  也幸好自己一直沒膽子向幕宗主剖白心意,才能在一切尚能挽回之前及時抽身而退。

  如今自己才能如此尋常平靜地和他相處下去,時不時探望探望女兒,便也挺好。

  從白常有的角度,只能看見師弟側面乾淨的線條,一如十多年前的少年模樣,清慡明朗,呆呆傻傻的,卻一直有自己的堅強和倔強。

  白常有依然十分不知所措,徐青修還得反過來笑著安慰他:“沒什麼的,這次也不過是意外,幕宗主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死。以後……還是和從前一樣,除了女兒,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聯繫了,師兄你不用擔心。不過師兄這事你還是別告訴別人,大師兄四師弟師父他們也別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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