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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輕人有的激情、愛戀與渴求,想必幕令沉也該有的,只是被他隱藏在了自己萬年不變的冷漠表象之下。徐青修這樣想著,便覺得十分理解。

  七寶仙子卻看出了他的神遊天外,又想到之前大半時間徐青修也在會場外面,好似覺得這賞琴會十分無趣一般,不禁有了絲絲不悅,最後一個環節里故意打趣般問道:“若是我沒記錯,雲谷仙門徐青修徐少俠也是和幕宗主參加的同一屆芝蘭大會,之後也進入乾坤秘境歷練,不僅全身而退還修為大增。幕宗主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了,不如問問徐少俠,喜歡哪樣的仙子?”

  徐青修正在走神,被這一問搞得十分尷尬,下意識卻向幕令沉的方向看去。

  這回答簡直無聲勝有聲,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冰玄宗和寒山門的弟子——冰玄宗和寒山門兩家地理上相毗鄰,門下弟子也多有交好,相鄰著坐在一起也不足為奇。

  幕令沉此次出行所帶的只有七位男弟子,而寒山門下也是一窩男弟子,只有掌門之女施淡淡一位仙子。

  徐青修感應到幕令沉的視線似乎也向自己看來,連忙調轉目光,卻正好和施淡淡對上;而施淡淡被這麼多人突然瞧過來,又和徐青修四目相對,不由自主地臉便紅了。

  七寶仙子嫣然一笑:“看來徐少俠似乎已經有明顯的答案了。”

  四師弟一直訥訥看著這一切,他先前一直沉默地聽兩位師兄聊天,徐青修送玉佩的事他也知道一些,此時似乎是覺得師兄被誤解了,便認真道:“不是的,只是施小姐救過師兄。”

  他音量不大,但此時沒人說話,是以這句話還是基本所有人都聽到了。

  簡直是欲蓋彌彰。這下大家連徐青修喜歡施淡淡的原因都找到了。

  徐青修搖頭嘆息,心知此時解釋也無用,只會越解釋越亂,反而令施小姐尷尬。

  便笑著隨它去了。

  散會後已經很晚了,二師兄和四師弟都要回去歇息,徐青修放心不下哭著被幕令沉抱回去的女兒,想再去偷偷瞅一眼,就找了個藉口落在了最後,悄悄跟著冰玄宗眾人回到了住所,等人都進去之後才熟門熟路摸到女兒的房間,站在窗前看著熟睡的女兒依依不捨地看了好久,才掩門離去。

  月色如水,灑滿庭院,院中正立著一個人,雪衣烏髮,身姿挺拔,似乎是正等著他。

  徐青修起先是訝異,他自以為做得神鬼不覺,沒想到還是被幕令沉發現了。隨後想到女兒床前與門窗內外應該都有他布下的法陣,那麼驚動幕令沉也不意外,心中便只剩下了被抓現行的心虛感。

  幕令沉回過身來,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沉聲道:“別太隨便,別人救你一次你就要喜歡人家,我救你那麼多次,你不是該最喜歡我?”

  徐青修以為他在諷刺,心中一陣難受,難受之餘又想起之前雪雪因自己的話大哭而被對方呵斥之事,又不禁覺得心酸委屈。

  他又不願意在幕令沉面前顯露出這些情緒,只是強憋著,月光下,眼眶都紅了。

  第16章 雷雨交加

  徐青修雖然心中委屈,但也不得不承認幕令沉說的的確如此,說來有些沒面子,從相識至今,幕令沉救過他大大小小大概有千百回,千幻之林那麼多次不提,在乾坤秘境中若不是跟在幕令沉身邊,自己和女兒大概早死了千百回了。

  乾坤秘境開啟五年,進入時共計一千一百七十四人,六百的固定數量是各門各派的年輕弟子,另外五百七十四人則是來自各處的散修,甚至妖修及魔域中人。

  各大門派弟子有門中長輩在外護持,一向是由正道魁首一氣門的弟子帶頭,眾弟子分門派按順序魚貫而入,再由北方大派冰玄宗弟子殿後最終進入,而後各派前來護送的長老前輩向後退去或直接離開,其他散修開始各顯神通爭奪剩餘的進入席位。

  根據每次秘境開啟的情況來看,乾坤秘境共有三個入口,分別由修真界各大門派以及南北兩魔君掌控,每次能接納一千人左右,但具體數量並不固定,一旦秘境認為接納人數已經足夠,就會關閉入口,不再讓人進入。

  魔域沒有正道修真門派這些歷練弟子的傳統,因而只有在魔君有需要的時候魔域的入口才會放人進去。各大門派則做出約定,在他們的弟子都進入秘境之後,剩下的秘境名額就會向全修真界開放,是以每次秘境開放時這個入口都會涌滿了試圖分一杯羹的修真者,往往在靠近秘境之門時就展開了廝殺爭奪。

  可以說,最終進入秘境的人不管是傑出名門弟子還是身懷絕學的散修,各個都實力不俗。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每次能從秘境中出來的人不過半數,不少還落下了嚴重的傷病。

  這一屆進去一千一百七十四人,最後出來的僅有六百一十四人,秘境之兇險,可見一斑。

  徐青修深知如果沒有幕令沉相護,自己肯定是會成為那回不來的五百六十人之一的,也因為感念這份情誼,平時幕宗主欺負他、戲弄他、冷視他或者嘲諷他的那些事情,他也可以全不在意。

  徐青修有時候還會自嘲地想,幕令沉對一般人頂多就是無視,自己還可以體會到欺負戲弄嘲諷這麼多種花樣,說明還是蠻與眾不同的。

  這樣想著,他也不想再計較幕令沉方才說過的話,只偏過了臉,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眶,拱手力求鎮定道:“夜闖冰玄宗駐地,是我莽撞了,還望幕宗主海涵,若沒有其他事,我便先走了。”

  卻想不到他這樣一偏頭,月光照耀下,只不過是讓自己的神情暴露得更徹底。

  幕令沉本想說些什麼,但低頭看見徐青修通紅的眼,只覺得萬種滋味堵在心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終一揮袍袖別開了臉,冷冷道:“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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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上雷雨交加,似乎天公做怒,要將房頂劈開一般,巨蟒般的電弧在天空流竄,在窗紙上映出一道道駭人的光影。

  幕念卿被雷雨聲驚醒,害怕地縮在被衾里,哭著要爹爹。

  幕令沉聞聲趕過來照顧她,坐在女兒床邊,似乎有些無奈,自賞琴會開始就幾乎一直僵硬著的線條也柔和了許多,還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女兒額頭,低聲道:“你是不是我女兒,怎麼還帶怕打雷的?”

  幕念卿哼唧著不說話,父女倆一時間都想起了家裡最怕打雷下雨的是誰。

  幕令沉剛緩和的神色又不禁黯然下去,給女兒伸手掖了掖被子,輕聲哄道:“爹爹就在這裡陪你,睡吧。”

  幕念卿乖巧地閉上了眼睛,過了還沒有半柱香的時間又把眼睛悄悄睜開了,看見父親正坐在旁邊的藤木椅上,手中托著一塊白色玉佩,對著月光看著玉佩出神。

  幕念卿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湊到父親身邊,問道:“爹爹,你在看什麼?”

  幕令沉慌忙將玉佩收起,拇指和中指湊在一起掐了個訣,玉佩就在他掌心消失了 。

  他哄道:“沒什麼,一件東西,雪雪快睡覺。”

  幕念卿依然歪著頭看著他,道:“是別人送給爹爹的嗎?”

  幕令沉一滯,但還是承認道:“是。”

  女兒的問題卻似沒完沒了,幕令沉懷疑她是下午睡多了,此時才不困。

  幕念卿問:“是誰送的?”

  幕令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隨便道:“一個小傻子。”

  幕念卿睜大眼睛,問他:“是爹爹嗎?”

  都說了是小傻子還問是不是爹爹,幕令沉無奈地點點她額頭:“我去告訴你爹爹,就說閨女把你當傻子。”

  幕念卿不說話了,神情很疑惑的樣子,似乎是有哪裡沒繞過來。

  這時又一個驚雷從頭上炸開,幕念卿的神情頓時轉向憂慮:“爹爹你不去看爹爹嗎?爹爹會害怕的。”

  幕令沉“恩”了一聲,道:“你快睡,你睡著了我就去看你爹爹。”

  女兒對兩人的稱呼是一樣的,但是這麼多年下來,三人都能很好地理解彼此話中的意思。

  幕念卿點了點頭,主動躺下了,還自己把被子拉高蓋好,閉上了眼睛。

  幕令沉又待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等到感覺女兒呼吸平穩了,才轉身離開,輕輕帶上門。

  雪雪等屋裡再次安靜下來,睜開了眼睛,左右看了一圈,自己翻了個身。

  說老實話,幕令沉挺喜歡雷雨天的。

  如果趕上晚上睡覺的時候出現巨大的雷聲,徐青修是一定會不管不顧地主動抱過來的。即使被冷冷地呵斥“放手”也不放手,逼得狠了還會哭。

  那個時候的徐青修猶如被抓住軟肋的兔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無比地乖順老實。

  幕令沉一開始還很訝異,身為修真者徐青修怎麼居然會這麼害怕天雷,那麼對方放一個天雷咒過來他豈不是要直接棄械投降。

  徐青修自己解釋是只怕真正的天雷,不怕人工雷。

  然而經幕宗主實測發現,徐青修其實是不太能分清天雷和人工雷的界限的。

  至於如何實測就是一個秘密了。

  幕宗主是不會承認他在他們洞府所在山頂上布過兩次用於呼風喚雨的暴雨風雷陣的。

  第17章 這是一個人嗎

  他還記得在乾坤秘境的時候第一次遇到大雷雨天氣的情形。

  第一次下雷雨是在晚上,那時候雪雪還沒有出生,洞府內那張石床本來不大,上面鋪著填充著禽鳥羽毛的糙墊,裝飾非常原始,兩人各據一邊,背對著背,中間還能隔出一條fèng。

  雷聲響起的時候兩人本來已經睡著了,幕令沉一向覺淺,對身邊的動靜十分警覺,很快就醒來了,只是沒睜開眼睛,也沒有動。然後他感覺到身後人的動靜,以為徐青修也不過是被雷聲吵醒,便沒在意。

  接著他感覺到徐青修翻了個身,呼吸微微顫動。

  一個雷在洞外爆開。

  身後人向他這面悄悄挪了挪,他幾乎能感受到噴灑在後頸上的呼吸。

  同是修真中人又在一起生活了近半年,這時候徐青修也該發現幕令沉醒了,他的動作也由此而停滯,仿佛強忍著什麼。

  打破僵持的是又一個響雷,那雷聲仿佛在山頂爆開,震動和響聲甚至可以通過山體感受到。

  徐青修一下子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身子也貼了過來。

  幕令沉身子僵了一下,自己緩了緩道:“放手。”

  徐青修卻沒聽,死扒著不放手。

  幕令沉放沉了聲音,加重威勢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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