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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蘭指著適才那傲氣的年輕媳婦子,對屠虎道:“這個忠心的,就請二爺親自動手罷。”越是忠心,大約知道的越多。

  屠虎哈哈一笑,一把提起那媳婦子:“為著自己個兒的黑心肝,毒害良善老人,我呸,貪官污吏的狗腿子還忠心呢!成!我倒要瞧瞧,是我老屠的手段硬,還是她的骨頭硬!”

  那媳婦子面如死灰,滿面痛楚,死死的咬著嘴唇。地上幾人都是驚懼交加,有個媳婦已是兩眼一翻,嚇暈過去,然後侍衛們陸陸續續將人拖出門去。

  待人走乾淨,康姨媽才被那兩個婆子從小隔間裡拉出來。一個婆子伸手將康姨媽的下顎托上去,另一個幫著活血鬆動幾下,明蘭起身笑吟吟的看著。

  康姨媽倚著椅子,半張臉都疼麻了,半響才嘶啞道:“好,我算是小瞧你了!沒想到盛家門裡還有你這麼號人物?這回算我栽了!”她做夢也想不到,明明是上門來驗收勝利果實的,卻成了rò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明蘭恨她入骨,掌心裡摳著指甲:“早在姨媽送表妹來侯府那會子,就該想到了。”

  康王氏氣的渾身發抖,心中又恨又悔,恨的是此人如此難纏,悔的是自己為何不多小心些。其實她也不是沒料過若叫人察覺後會如何,不過她算著時間,應先是王氏受疑,再是牽連到自己,接著一通質問扯皮……怎麼也該至少一兩日才發作起來。

  不曾想方短短一夜,這死丫頭下手如此之快,布置如此周全,迅雷不及掩耳,處處搶先,綁票誆騙,無所不為——實在膽大包天之極,打她個措手不及。

  這哪是閨閣深門的大家小姐,分明是辦案老辣的陳吏!哪個會想到?!

  “你別以為拿了幾個奴才,就了不得了!”她恨恨道,“屈打成招,沒什麼人會信!想要我招認,做夢!有本事,就對我用刑罷!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對王家康家交代!”

  明蘭輕輕笑了起來:“誰說我要你招認?你招不招,有什麼要緊的。”

  康姨媽怔了下,“不要我招認?那你想怎麼處置我。”

  “是不是你做的,你我都清楚。”明蘭面上陰戾,緩緩道,“我只恨自己顧忌太多,念著兄姐的qíng分,念著盛家養育之恩。若真能豁出去,直截將你三刀六個dòng,倒吊在梁下慢慢放幹了血,叫你吃盡痛苦而死,然後套條麻袋丟了亂葬崗餵狗了事!”

  康姨媽聽的心頭髮涼,一陣害怕,旋而冷笑道:“好,把我除了,再餘下的人滅了口,我妹子就摘乾淨了,你對嫡母倒孝順!”

  明蘭挑眉道:“誰說我要放過她了?”至於康姨媽手下那幾個知qíng的,用不著她動手,估計有個人會更急著封口。

  康姨媽一愣,然後瘋癲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傻妹子呀傻妹子,你以為把姐姐供了出來,你就無事了!你不知你養了頭láng崽子呀……!”

  明蘭不yù再聽她的瘋話,只淡淡的吩咐:“兩位嬤嬤,動手罷。”

  兩個婆子得令,立刻從地上一個大包袱中取出一團布料,輕輕一抖,卻是半尺寬十幾丈長的灰黑粗布,康姨媽看的發慌,忙爬起來要跑,被一個婆子一把拿住壓在椅子上。

  然後兩人手上不停,左左右右的纏繞起來,寬闊的布條先平平綁住她的手腳身軀,然後繼續不停的纏繞,連人帶椅子纏起來,最後纏在柱子上,足足繞了幾十層。

  康姨媽被牢牢縛在椅子上,背貼著柱子,周身便如一隻蠶蛹,這粗布十分結實,她連根手指也動彈不得,不由得驚叫道:“你想做什麼?你你,莫非想對我用刑?!”嗓子喊的高,心下已是怯了。

  明蘭滿意的左看右看:“恰恰相反,是怕姨媽想不開,自己傷了自己。”若這死女人豁了出去,來個撞頭或是自殘,下面的戲就不好演了。

  她轉頭微笑道:“辛苦兩位嬤嬤了。王府的手段果然了得。”

  一個婆子道:“這原是宮裡傳出來的把戲,專伺候那些不懂事的貴人,防她們自戕自傷。”

  康姨媽氣急敗壞,張嘴又要大叫,她身邊的婆子迅速塞了團破布在她嘴裡,便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明蘭點點頭,吩咐道:“每一兩個時辰給她灌些湯水,吃食就不用了,拉撒由她在身上罷。”只要不脫水,餓一天也不算什麼。

  兩個婆子應了聲,然後送明蘭離去,門口留了兩個侍衛看著,她們就能輪換歇息了。

  此時已近中午,各處廚房雜役均動作起來,經王氏嚴厲約束,沒一個人敢多說半句,也無人敢接近後府的排屋。王氏又驚又怕,哼哼唧唧躺回屋去,只海氏忙碌個不停,既要張羅府內諸事,又要給侯府來的人準備歇腳處和飯食。

  她生性謹慎,對面昨夜開始的種種異常竟一句疑問都沒有,對著憑空而來的許多侍衛,仿若自家小姑子帶來串門子的家丁,一派和藹可親,溫煦斯文。

  忙了好半天,直到日頭偏西,她才回自己屋裡,預備用些吃食,早等在裡頭的一個媳婦子趕緊走出來,湊到海氏耳邊,低聲道:“人已送出去了。”

  海氏鬆口氣,又不放心多問一句:“可是我娘家帶來的那幾匹huáng風駒?”

  那媳婦子道:“大奶奶放心,一人兩匹輪換著騎,這些路程,大半日可到。”

  海氏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老天保佑,家裡橫遭變故,只盼大爺快些趕到!”

  ……

  這一日的盛府分外安靜,府後僻靜的一處排屋,隱隱傳來些慘叫哀告聲,順著風向,若有若無的傳了些到府西側的院落。

  長楓抬著脖子往窗外眺望,喃喃道:“怎么半天沒聲響了?”

  柳氏坐在chuáng上,輕聲逗弄著孩兒,聞言抬頭道:“相公真真有趣,有聲響時坐臥不安,沒聲響了也惦記著。”

  長楓苦笑一聲,走到chuáng邊坐下,“我這心頭貓撓似的。”

  “怕是已審出來了。”柳氏掖了掖襁褓,將女兒抱起來哄著,低聲道,“相公別多想了,這事咱們知道的越少越好。到現在爹爹都沒有半句話給相公,想來也是這個意思。”

  小嬰兒發出咿呀的聲音,粉紅的小手ròu團團的搖動,大大的眼睛直直看著父親,長楓滿心喜歡憐愛,伸手抱了過來,輕輕道:“娘子說的是。”

  ……

  日落月升,一夜過去,天方微微亮,一個婆子急急忙忙跑到壽安堂,跟房媽媽低聲說了兩句,隨後房媽媽走到裡屋門口,“姑娘,王家來人了。”

  明蘭從躺椅上起來,伸了伸懶腰:“康家沒來人麼?”更加妙了。

  房媽媽低聲道:“康家只來一個晉少爺,王家卻是來了不少。”

  明蘭走到老太太chuáng前,見她面色漸漸褪了灰敗,似有幾分血色,心中寬了些。她心裡高興,覺著渾身都有力氣,提高聲音道:“給我更衣。”

  想起昨夜小桃來報的話,聲音中帶著笑意,“給我那好姨媽也更衣。”

  叫她滿身屎溺的過了一夜,先出口惡氣,今日就了結了她。

  第196回 世間道 之 向左走,向右走

  穿戴收拾好,明蘭沒有直接去見王家人,而是略拐了個彎,在通往書房的小徑上兜住了昨夜獨睡的盛紘,對老爹黑如鍋底的臉色視若不見,笑吟吟的邊走邊說。

  “爹爹,你說奇不奇?康姨媽一夜未歸,康家不急,王家倒急了?”

  盛紘低頭走路,不肯搭理她。自那日爭執後,他的嘴角和眼角始終處於下垂三十度狀態。

  “照我看來,這是老太太中毒的緣故。”明蘭也不等父親答話,“不過爹爹觀事明了,不消我說,定也明白此中因由的。”

  盛紘哼了一聲。小女兒笑容可掬,他不好當眾斥罵,心裡悶的很,暗道那日你獲知老太太中毒,幾yù當場吃了王氏,今日卻沒事人般——如此翻臉如翻書,倒是混官場的好料子。

  明蘭悠悠道:“依女兒愚見,此回康姨父不曾來,不過兩個緣由。”

  盛紘qiáng力忍住詢問,只言不發。

  “要麼是康姨父知道了這事,但漠不關心,不願替姨母出頭;要麼是姨父根本不知道,王家不yù姨父知道。”夫妻感qíng已經那麼差了,還是別給康家更多厭惡康王氏的理由比較好。

  “待見了王家,爹爹可問一句姨父為何不來?不過嘛,我估計晉表兄只會說兩種緣由……”明蘭狡黠微笑,“姨父身子不適,無法前來;或者,康家有事,姨父抽不開身。”

  盛紘yù笑,連忙扯直嘴角,板住面孔——賦閒多年的連襟有什麼可忙的,除非又多納了兩個美婢累壞了身子倒有可能。

  明蘭也笑了笑:“倒是今日王家來人,想來不過三種qíng形……”盛紘不自覺的慢了腳步。

  “第一種,王家不知康姨媽惡行,此次上門只是關懷老太太病況;第二種,王家知道內qíng,今日是來與父親求qíng商量,如何放姨媽一馬……”

  盛紘捻著頷下短須,心中暗暗點頭,心想小女兒見事倒明白。

  “第三嘛,有人存心不良,想將此事一概推到太太頭上,推在盛家門裡。”

  盛紘倏然停住腳步,直直看著女兒,面色冷肅。

  明蘭輕道:“此事如何,片刻父親即可分明。”

  父女倆不再耽擱,疾步往正院走去,甫踏進廳堂,只見王氏正伏在王老夫人膝頭痛哭,王舅父和王舅母在旁邊勸邊嘆氣,康晉愁眉苦臉的立在王老夫人身後,他側邊站著一個僕婦打扮的老嫗,形容頗是精明幹練。除此之外,只劉昆家的侍立在屋角,旁的丫鬟婆子俱被打發出去,廳堂門窗五米開外不許有人窺探,院門口著人把守。

  王老夫人一見盛紘來了,欣慰而笑:“賢婿,你總算來了。”

  父女倆一前一後,拜倒向長輩行禮方才起身。盛紘看見康晉,忍不住問:“你父親呢?”

  康晉臉色一僵,支吾道:“我爹……他……他近日身子不適。”

  盛紘忍住不去看小女兒的臉色,又對王老夫人問安道:“岳母這般大年紀,還累得您奔波勞累,是晚輩的不是了。”

  王老夫人悲嘆:“王家出此不孝女,我哪裡有臉來見你!”說完還恨恨瞪了王氏一眼,王氏當即跪倒哭道:“娘,女兒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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