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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夫人指著女兒罵道:“出嫁前我是如何教你的,孝乃天地立身之本,為人子媳的,持家理事或相夫教子,在這個孝字前都得退一she之地。你倒好,行此禽shòu不如之事,我們王家的臉都叫你丟盡了!”

  王氏大哭道:“娘,女兒確是錯的厲害!給爹娘兄嫂丟人了,娘,您要打要罵都成,只求能寬宥了我!”

  王老夫人心酸的厲害,抱著女兒哭道:“我的兒,你怎麼這麼糊塗!我寬宥你容易,可姑爺家怎麼說得過去?!”她又抬頭對盛紘道:“好姑爺,她害了親家老太太,實是罪過大了,你預備如何處置此事?”

  因小女兒的提醒,盛紘多留了個心眼,此時越聽越疑惑:“岳母……言下之意,全是柏哥兒娘……”他躊躇不前,轉頭去看明蘭。

  明蘭肚裡大罵這個便宜爹拈輕怕重,索性直言道:“老夫人明鑑,前日我家老太太好端端的,忽然病倒不醒,我等原以為只是天熱驟病,誰知經太醫細細診斷,竟是中毒。”

  她與王家本來進水不犯河水,可進門至今,王老夫人只一個勁兒的說自己女兒如何如何,沒半句問到祖母安危,可見此行目的,索性直截了當說出來好了。

  王老夫人面帶慚色:“我已知曉了,王家真是萬萬無臉見親家。”說著,又重重打了王氏背上幾下,罵道:“都是你這糊塗的,怎麼這般不知事!”

  這次連王氏也聽出不對勁了,掛著淚水詫異道:“娘……你……?”她們母女從一見面就激動萬分,一個說一個罵,然後抱頭痛哭,也沒把事qíng說清楚。

  明蘭嘴角噙笑:“看來老夫人以為,我祖母之事全是太太所為了?”

  王老夫人聽出這話有異,再看女兒女婿神qíng或驚或怒,心中疑惑,便轉頭去看康晉身邊的那個老嫗——不是說,王氏對婆母心生怨憤,所以下了些致病之物麼。

  見此qíng形,盛紘和明蘭已確定一半,父女迅速對視一眼。

  那老嫗絲毫不慌,輕輕推了康晉一下,呆呆靜立的康晉恍若驟醒,連忙朝盛紘拱手道:“姨父容稟,我娘已一日一夜未歸,家中心急如焚,可否先請我娘出來一見?”

  盛紘心中惱怒,沉聲道:“明蘭,先將人帶出來!”

  明蘭走到門邊,遙見綠枝已等在院門口,遠遠的揮了揮手,然後自回到屋裡。

  綠枝後頭跟著兩個婆子,中間挾著康姨媽迅速走來,進到屋裡,眾人只見康姨媽一身姜huáng薄綢夏衣,身上頭上倒無不妥,只腮幫子發紅,明蘭知道這是剛扯去塞嘴的巾子所致。

  王氏看著姐姐身上自己的衣裳,悶聲不響;她想起劉昆家的來回報康姨媽被綁坐了一日一夜,身上屎尿便溺,臭不可聞,著實狠狠吃了番羞辱痛苦,心中對明蘭更畏懼幾分。

  康姨媽受了一番罪,本來神qíng萎靡,一見母親兄長和兒子,頓時精神一振,用力掙開兩個婆子,跌跌撞撞的撲到王老夫人腿前,嚎啕大哭:“娘呀,你總算來了!女兒可被折磨的狠了,盛家……嗚嗚……他們欺人太甚,女兒真恨不得死了的好!”

  康晉也跪到母親身邊,母子倆一頓痛哭;明蘭扯扯嘴角,揮手叫那兩個婆子先下去。

  盛紘看見她就有氣,原本自家好好的,父子兒女共同奔在繁榮盛家的道路上,今日會鬧到這般不可開交,全是這個毒婦的緣故,如今還有臉和母親兒子哭。當下冷笑道:“我母親尚在掙扎病榻,大姨姐可千萬活好了!”

  王老夫人緩緩拭淚,這個小女婿素來謙和孝順,今日口氣這般,恐怕內中另有隱qíng,正猶豫間,康晉身旁的老嫗哀哀哭道:“我可憐的姑娘,自小到大何曾這般委屈過!”

  受了這個提醒,王老婦人沉下面孔:“不知我這女兒有什麼不妥的,做大姨子的,莫名叫扣在妹子夫家,這事著實曠古未聞!”

  盛紘被當頭罵了一通,正yù辯駁,明蘭搶先一步,看著那老嫗,微笑道:“這位便是祁媽媽罷。果是姨媽身邊第一得力之人。不單媽媽能幹,媽媽的兩個兒子也極得姨媽重用。”

  王老夫人臉色不悅,康姨媽滿心仇恨,趕緊大罵道:“長輩說話,有你什麼事?!隨意插嘴,小婦養的,果是沒有規矩!”

  盛紘一聽‘小婦養的’四字,心頭怒火萬丈,冷冷道:“連個外家奴才都能插嘴,我女兒在自己家倒不能說話了?也不知這是哪來的規矩?!”

  王老夫人被不輕不重的連帶了一下,qiáng自忍住,同時攔著大女兒不讓再說。

  祁媽媽心中大震,心道兒子果然被盛家捉去,這下麻煩大了。

  她抬頭看著明蘭:“看來老婆子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也在親家姑奶奶手裡了。真不曉得,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姑奶奶非要行那下作手段,當街掠人,禁錮嫡親姨母,說出去,真不敢叫人相信這是是的盛家作為。”

  好厲害的口齒,三下五去二就把重點引向手段問題,繞過了事髮根源。

  明蘭絲毫不以為忤,微笑道:“這點子手段與那下毒之人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了。何況,用些非常手段,也是為了幾家人的臉面。真像祁媽媽所言,都攤開來好好說,恐怕王康盛三家,以後都別出去見人了……王家尤甚。”

  王舅父始終皺著眉頭,聞言問道:“此話怎講?”

  明蘭冷笑兩聲,從袖中取出厚厚一疊紙,先取頭兩張叫劉昆家的交給王老夫人,同時娓娓道:“大約兩個多月前,康府的祁二管事經掮客尤大引路,識得了城西一個偏僻道觀里的老道。這名老道最擅長的便是煉製各種下作的丸藥湯劑,平素專給那窯子青樓供貨。”

  從春藥,迷幻藥,避孕藥,墮胎藥,甚至偽作處子的凝紅丸,貨品齊全,種類繁多,更兼服務周到,質量上乘,生意甚是紅火。

  明蘭指著王老夫人手中的紙道:“這是那掮客尤大和祁二管事的供詞畫押。”

  王老夫人年紀雖大,但眼睛耳朵都還很靈光,供詞上寫的十分清楚,王舅父夫婦也湊過去看了,王舅母側臉看了祁媽媽一眼,不掩鄙夷之色。

  祁媽媽臉色難看之至,qiáng嘴道:“這不爭氣的東西……”

  王氏大喝一聲,罵道:“你給我閉嘴,怎麼做奴才的!讓主子把話說完!”她再糊塗,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只希望明蘭加把勁,把康姨媽的罪釘死了,否則自己便得當替罪羊!

  她邊罵邊瞪著自己姐姐,康姨媽別過臉去不看她。

  明蘭接著道:“此後大半個月,祁二管事常與那老道吃酒套交qíng,終有一日祁大管事親自出馬,叫那老道制一種毒藥,既不能叫銀針試出來,又是快。那老道一開始不肯,被勸說些日子後終於答應,獻上個土方,以上百斤出芽銀杏煉出極濃的芽汁。只消吃下少許,片刻即可致命。”

  她又將手中紙張拿最上頭兩三張,讓劉昆家的遞過去,“這是那老道的供詞畫押。”

  王老夫人看著供詞,手指開始微微發抖,王舅父方看了幾眼,就心有不忍的連連搖頭,康晉凝視母親不敢置信。

  “祁大管事付過兩百兩定金,那老道就立刻動手。因要購入大批生芽銀杏,零散農戶不能供足,老道就尋了四家偏遠的小生藥鋪子,將其陳年廢置的存貨一購而空。”

  明蘭再拿過去幾張花花綠綠的紙,“這是從那四家鋪子出貨單上抄來的,還有當時經手掌柜的證言。短短七八日,那老道共買了一百十二斤生芽銀杏。”

  “老道日夜趕工,終煉得三瓶毒藥,祁大管事再付八百兩銀子,那老道交付兩瓶,自己偷留了一瓶。”明蘭朝綠枝做了個手勢,綠枝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小小的白瓷瓶,這次卻是交給盛紘,“我已請太醫看了,這瓶中的毒藥與老太太點心中的毒是一樣的。”

  盛紘看著這小瓶子,臉色鐵青。

  “康姨媽得了這兩瓶毒藥,又過了好些日子,到了前日清早,我家太太未如往常那般使人去買老太太愛吃的點心,反而康府一個叫金六的小廝去聚芳齋買了第一爐出來的芙蓉蓮子蘇。約一個多時辰後,祁大管事親自護送善全家的將點心送來盛府,交在太太手上。”

  明蘭把手上最後幾張紙遞了過去,“這是祁大管事和那媳婦子的供詞畫押。”看著王老夫人等人讀那供詞時,她還補了一句,“那善全家的,原是姨媽的貼身大丫鬟。”

  話說到這裡,已十分清楚明白了。

  康姨媽臉色慘白髮青,不敢去看母親兄嫂的臉色,只半依在袖子裡輕聲抽泣,盛紘憤而去瞪妻子,王氏羞愧的低頭哭泣,不住喃喃道:“我真不知那是毒藥呀……”

  明蘭跟綠枝吩咐幾句,綠枝連忙走出門去,不過片刻,兩個侍衛押著個遍體鱗傷的人進來,康姨媽一看,幾yù昏厥過去。

  那人跪在地上,哭叫的震天價響,沖祁媽媽道:“娘,娘,快救救我罷!咱們熬不過去了,大哥不知還活沒活著,快救我一條命罷!”

  祁媽媽看著嘴破齒落的小兒子,半邊衣裳染血,心疼如絞,卻咬著牙別過臉去。

  那兩個侍衛拖著祁二管事出去,明蘭對祁媽媽笑了笑,“媽媽放心,祁大管事好好的,都是皮ròu傷,歇上半個月就好了。”其實屠虎表示,他還沒來得及展現實力,所有人就都招了,主要祁大性子屬於悶聲討饒型,慘叫效果不如祁二好。

  她又對王老夫人道:“若您還有疑慮,可親自問這些人,那老道也被扣住了。”

  那名愛好製藥工作的出家人原本正在道觀里勤奮雙修,誰知半夜天降一群蒙面人,把他當頭罩入一隻麻袋,他嚇的死去活來,不等拳腳上身,就十分配合的都說了,還主動提供目擊自己跟祁大祁二吃酒作樂的證人,以及數張銀票。

  屋裡再度回復安靜。王家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康姨媽慌了手腳,祈求的一會兒看看母親,一會兒看看兄長。

  盛紘漸漸上了氣,冷聲道:“敢問岳母和大哥,此事該如何了斷?”

  對著自己兒女,他先想如何把事捂住了;可事qíng一旦擴散到姻親家,他就非做出一個氣憤孝子的模樣不可;倘若是對著外人,他還得更激憤悲痛,捶胸嚎啕才好。

  王舅母忽開口,和和氣氣的微笑道:“這事的正主本是康家和盛家,我婆母年事已高,如何經得住?妹夫可別衝著我們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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