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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事qíng沒這麼美妙,兼併土地幾乎是我國幾千年所有王朝都發生過的事,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沒當一個王朝延續兩三百年後,土地兼併嚴重到了臨界點,然後就起義,造反,或成功或失敗,接著改朝換代。

  這個話題太大了,若真要說,我可以寫一篇論文,《論古代土地兼併演變過程和農民起義的漸進及對王朝興衰的各種影響》。

  回到正題,還是說豪門的田莊。

  古代的那些大家族,比如有爵位的(寧遠侯),比如世代為官的(海家)……這些家族有廣大的田地產業,那麼他們是怎麼經營的呢?

  尤其是京城裡的豪門,他們的田莊往往裡自己家有一段距離,不能每天去查看,這時,他們就需要幫手,也就是類似於總經理的角色,代替主人去管理田莊。

  事實是這樣的,古代的奴僕大多在宅邸里為主人服務,但還有一部分,他們深受主家信賴,他們管理著田莊上的佃戶(沒有自己土地的農民),管理著收莊稼,收田租,然後整理後上交給主人。

  (詳見紅樓夢裡那個‘老砍頭’給賈珍交年賦的qíng形。)

  管理田莊通常有兩種方法,一種是莊子的管事十分得力忠誠,他們勤於管理莊稼,自己採買種子,自己採購農具耕牛,自己覺得種什麼品種,然後只僱傭幫工來下田幹活;另一種,則是把田地分成一塊塊,分別租給佃農,然後到了時候就去收租,其餘一概不管。

  前一種只出工錢給幫工就成了,所有收成都可收上來;後一種則是huáng世仁和喜兒她爹的關係。後一種qíng況比較多,前一種作為輔助。

  佃戶只是租著田地來種,並不是那家的奴僕,所以不需要向明蘭下跪,但這只是很理想的想法。

  比如說,因為自然原因,因為家人生病,那家佃農這年忽然交不上租子了,或者拖欠些租子,這個時候莊頭就會叫他們寫欠條,累積下來,你說這些佃農會不會怕莊頭。

  尤其這些莊子還是豪門所有,佃農根本不敢反抗,久而久之,佃農雖人身自由,但其實也是半個奴僕了;甚至有許多活不下去的佃農,十分願意讓主家收了去。

  因為一旦成為主家的奴僕,最最起碼,有一口飯吃,不至於挨餓受凍。

  主家有好有壞,管事莊頭也有好有壞,這裡我們講講後一種。

  當主家長年疏於管理時(一家子都是紈絝,不肯讀書,不理庶務),那麼這些莊頭管事就會做小動作,例如隱瞞些田地,隱瞞些佃戶。

  這樣一來,那些明明掛著XX家族的名頭,其實這些田地卻是給莊頭們自己種的,那些佃戶也成了莊頭私家的佃戶。

  當然,大家族的老奴僕在多年服務之後,累積了些積蓄,也會偷偷去外面置辦產業,古代禮法上,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一經發現就可以沒收(很好的買賣)。

  所以,真正會在外面置辦產業的奴僕並不多,除非有十分可靠的親戚在外面,否則他們寧願藏銀子。

  這些在莊上管理的奴僕,只要能混上管事的職位,其實日子是很舒服的,雖然在日常生活的精緻層面比不上在府里的享受,但能受主人重視,而且在山高皇帝遠的莊園裡,可以過的很自由。

  但是如果作為奴僕,你不是管事,只是在莊上幫忙(劈柴,燒飯,打水,間或種田),那就很慘了,日子很不好過。

  有些在內院犯了事的丫鬟,被罰至莊上,如果沒有爹娘兄嫂罩著,那就屬於勞改,從天到地,從副小姐的享受到農莊的丫頭,這是十分悲催的懲罰。

  運氣不好,遇上不好的爹娘,還會想著把女兒亂配了以獲得利益(倒霉的晴雯)。

  ……

  總而言之,佃農的生活並不愉快,曾有一個歷史學家說過,幾千年的農民起義為的就是一塊地!

  古代農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自己的土地,越多越好(人人都這樣想,怎麼可能不土地兼併呢)。

  好了,田莊的事講到這裡,下面我把本文設定的銅錢購買qíng況列一下。

  一兩金子 = 十兩銀子

  一兩銀子 = 一千文銅錢(一貫,一吊)

  一串錢 = 十文錢

  一石大米 = 十斗大米

  一斗 = 一斛

  北宋初期的米價大約在每石300文到600文一石之間,中期(仁宗年間)在600文到700文之間,南宋初期米價則在2貫左右。

  根據推算,古代一石大米約有59200克,即59.2公斤。

  如果這樣大家不甚清楚,我說個簡單的。

  劉姥姥說大觀園一頓螃蟹宴是她家一年的吃用。

  一頓螃蟹宴二十兩銀子,劉姥姥家算是村裡的中等人家,還有自己的田地,那麼貧農更少些,佃農更更少些。

  明蘭賞賜的銅錢,約莫估算起來,差不多是某佃農家一半或三分之一年收入。

  不要和我說,那些錢買不了多少大米。

  乃以為古代農民天天都能吃大米,各個都能吃白面?!別做夢了!

  那是過年吃的,平日都是粗糧摻進去的,遇上年成不好的貧苦人家,挖野菜刨樹皮那是常事!

  古代的農民是很苦的,只有短暫的太平盛世才能過上好日子,朝代末期呀,兵荒馬亂呀,最倒霉的就是小農民!

  (這裡說句題外話,我查資料時,看明朝的話本《三言二怕》,對比清朝老百姓的生活,我很想說,好像明朝老百姓過的更舒坦些呀。算了,還是去查資料吧。)

  第138回 古岩莊風雲

  前日因是夜裡到的,不曾看清,可這日一早一眾莊頭來給屏風後的明蘭請安時,明蘭立刻覺出不對了。總管事吳光一個舉動一個顏色,後頭眾管事齊刷刷的下跪磕頭唱喏,向明蘭問好;安靜時,周圍無一人插嘴,回明蘭話時也大多有條有理。

  這種qíng況只有兩種解釋,要麼好像以前姚依依單位迎接領導蒞臨或衛生大檢查一樣,古岩莊眾人事先排練過,要麼嘛……

  甚至適才她提出要丈量田土,吳光也神色自若的應聲,還備了相應的魚鱗冊和莊戶名冊,下頭一眾莊頭立刻張羅著幫忙。

  明蘭垂下眼瞼。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在黑山莊那樣宣日朗朗的動作,隨便一個小廝或佃農都可能說出去;同樣的招數不能用老,黑山莊可以叫她打個措不及防,但古岩莊就不成了。再說了,她原本也沒想防著。

  和黑山莊不同,古岩莊是多年前就被抄的罪臣家產,沒產為皇莊業已十來年了,這塊產業為御派的管莊太監掌理,皇字當頭,莊裡不論出了什麼事,也少有人過問。

  明蘭倒想看看,這古岩莊的水有多深,這太平景象能被粉飾的多好。崔家兄弟照老樣子下去丈量土地,公孫猛受命去遍訪佃農,明蘭則拖著大管事吳光說話。

  “……原來吳管事是管庄司吳公公的族親,真是失敬失敬。”明蘭微笑和煦如春風。

  “小的豈敢,不過是九拐十八彎的親戚,沾著個名頭好混口飯吃。”吳光恭敬的躬身回道,“皇上賞了這莊子後,原本公公叫小的司里當差,可小的在這莊子前後這許多年頭了,里外也有了qíng分,便想著若夫人和都督瞧得上小的,小的願留下效勞。”

  “這怎好意思呢?吳爺到底是吳公公的族親,說出去未免不合規矩,若外頭有個言語,便不好了。”明蘭露出一抹遲疑。

  吳光目光閃爍,語意圓滑道:“小的算哪門子爺,不過……我那老叔爺與宮裡的諸位公公都甚有交qíng,都說都督素來豪邁大方,不拘小節,大傢伙兒都樂意與都督結交,想來也不會有什麼言語。”

  這段話深深淺淺,說的很有水平;明蘭笑了笑,端起茶杯:“吳管事說的有理,我一介婦道人家,這事兒還得和老爺商量著辦。”

  三天查點下來,崔家兄弟和公孫猛來細細稟報,還有屠家兄弟派撒下去的耳目暗中打聽來的消息,明蘭聽罷,眉頭擰成一個結,只短促的吩咐去叫吳光來。

  寒暄幾句後,明蘭溫和道:“這事兒我前後細想了,所謂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不但顧家從無有叫外頭人管理莊務的道理,且滿京城去打聽,又有幾戶人家敢使喚原皇莊的管事,說來說去,到底於理不合呀。”

  吳光青白的三角臉陡然陰暗下來。

  “……我若真留了吳爺,不說外頭人怎麼笑話顧家沒規矩,便是顧家親長怕也要立時來罵了。”明蘭微笑著打趣,透著鮫綾紗屏風細細看他神色,她賭他總不肯賣身為奴吧。

  吳光臉色沉了沉,很快恢復,嘆道:“夫人說的也有理,可是這五六十戶佃農如今還欠著莊上的租子和債錢呢,前帳未清,小的不好向上頭交代呀。”

  明蘭心中微驚,她沒想到這廝的膽子發育的這麼健壯良好,這時廳堂側邊槅扇後頭微有響動,她側眼看了下,又道:“統共欠了多少?”

  吳光早有準備,張口就是:“佃農們歷年拖欠的租子,估摸著約有兩萬兩,人吃五穀,總有個頭疼腦熱,佃農家裡支領不開時便要借錢,算起來也有一萬三五千兩。”

  明蘭吃了一驚:“這麼多?!”

  “唉……”吳光故作大聲嘆氣,“別的也就罷了,那些借出的款項才要緊!小的哪有錢呀,多是上頭的貴人的銀錢;況且,細論起來,年前這莊子才賞賜下來,那些拖欠的租子也是皇家的!”

  明蘭手指握的死緊,咬的牙根都發疼了,緩過氣來,一副為難的口氣:“這事可難辦了,吳管事也幫我想想轍吧……”

  吳光心裡一松,果是婦道人家,年紀輕膽子小,他這幾日觀察,知道顧廷燁不大管庶務,又極寵這位少年夫人,諸事多有依從;他想到這裡,忙殷勤道:“夫人放心,只消有小的在一日,這些拉里拉雜的總能給夫人辦的妥妥噹噹!”

  明蘭微笑著打發他離開,攤開手掌,俱是指甲痕。

  接下來,她也不作聲張,依舊繼續叫人查點莊務,便是屠虎和公孫猛氣極了,要去尋吳光等莊頭的晦氣,也叫她攔了下來。

  又過了兩日,這日下午,顧廷燁忽的回來了,換下贅重的袍服甲冑,沐浴過後,身著常服坐在炕上輕鬆愜意的端著茶碗:“……兵械歸攏,軍操整齊,雖不能與當年薄老帥的軍紀嚴明相比,也能見人了,今日歇息半日,明日皇上就來校閱。”

  明蘭親自拿井水湃過的果子過來,聞言輕笑道:“這不是面子功夫麼?皇上若真以為軍中事事順利,要用起兵來,豈不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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