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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蘭一聽,怎麼覺得這話這麼曖昧,於是冷著臉道:“齊公子自重。”

  齊衡立刻樂了,伸手便要去拍明蘭的頭:“小丫頭又和我掉書袋,前幾日我去你家,大家都在,偏你不出來,怎麼回事?”

  明蘭急急的甩開腦袋,盡力嚴肅道:“旅途勞頓,偶感不適,臥chuáng歇息。”

  齊衡板著臉罵道:“你個小騙子,從小就愛騙我,我早問過你三哥了,他說你好的很,我來前兩時辰還活泛著呢。”說著要去揪明蘭的耳朵。

  一天之內被那兩兄妹各出賣了一次,明蘭也火了,用力推開齊衡的胳膊,叫道:“你是天王老子不成,你一來,我們全家都得出來接駕!少我一個,你就不痛快了?”

  明蘭用了些力氣,急的小臉兒紅撲撲的,瓷白的肌膚嫩的幾乎可以掐出水來了,齊衡頓時心中一dàng,一把拉住明蘭的胳膊,湊過去低聲道:“我只想見你,你知道的。”

  語氣溫柔,心意纏綿。

  明蘭幾乎吐血,從小到大,她明明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看,好話都沒說過幾句,可他偏偏就愛來鬧她,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自己腦補出這麼一段來,眼看著齊衡抓著自己的胳膊,越靠越近幾乎可聞男子氣息,明蘭急了,心一橫,低頭看準,抬腳用足力氣,就是一下。

  齊衡疼的連連後退,蹲下去摸自己的腳,明蘭這才鬆了口氣,正色道:“你好好說話,不許動手動腳!”

  齊衡瞧著明蘭孩子氣的跺著腳,她撅起來的小嘴精緻嫣紅,齊衡不免有些痴迷,理直氣壯道:“若你肯與我好好說話,我何必出此下策。”明蘭冷笑道:“齊公子果然長進了,若是將這份心思用到讀書上,沒準能撈個狀元榜眼的。”

  齊衡臉色刷的變了,慢慢站起來,向明蘭走近幾步,又站住,低聲道:“你不必如此刺我,我知道你生氣了;大半年未見你,我不過想瞧瞧你如何了。”

  明蘭聽出他話中的委屈之意,心裡軟了下,知道不可意氣用事,就算要和他保持距離,也不能得罪人,便緩和了聲音,道:“我就在這裡,你瞧吧。”

  齊衡細細上下看了看明蘭,不過幾個月沒見,明蘭渾似變了一圈,面如水映韶光,目如月皎清輝,齊衡微微有些失神,笑道:“你長高了,也……好看了。”

  明蘭想了想,走到齊衡跟前,認真道:“元若哥哥,你見過嘉成郡主嗎?”

  齊衡呆了呆,道:“見過。怎麼?”

  明蘭重重嘆了口氣,決定索性把話說開了:“元若哥哥是聰明人,難道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兒,你會不知道?郡主的心意,你做兒子的早該領會了。”

  齊衡蠕動了下嘴唇,臉色變了幾剎,然後神色從慌亂漸漸轉成決心,忽抬頭道:“可我不願意,她,她……我不喜歡。”

  明蘭深深無力,柔聲勸道:“喜不喜歡她另說,可你卻不該再來尋我了。我知道你從小就與我家兄妹好,可如今我們漸漸大了,你如何能不避忌著些?若有個三言兩語,我家姊妹的便全毀了。”

  齊衡也不知想通了什麼,居然展眉而笑,笑的麗色如花,帶了幾分天真,溫柔道:“我不是那孟làng之人,定不會如此了。我也知道好歹,只是你大哥進了翰林院,我以後怕不好來你家了。”說著放低聲音,輕輕道,“只是想見一見你,想的厲害。”

  縱使明蘭在法庭里已經百鍊成鋼,這等纏綿悱惻的qíng話往自己身上招呼,她也忍不住紅了紅臉,但是鐵一樣的現實擺在面前,明蘭努力硬起心腸:“齊公子,請有分寸些,我人微家薄,當不起你的厚意。”

  齊衡神色迷茫,呆呆道:“……我只是喜歡妹妹。”她又古怪,又挑剔,人前乖巧老實,人後懶散小氣,待他也不好,還騙他躲他,可他偏偏喜歡她。

  明蘭心頭微微酸苦,qiáng逼著自己去直視他的眼睛,懇切道:“算我求求你,人前人後莫要提起我半句,但有半絲閒話,別說郡主,便是六王爺,我家哪個又惹得起?即便不是嘉成縣主,也輪不到我一個小小庶女,齊公子你自小眼見耳聞,難道會不知道?”

  齊衡知道她說的是事實,臉色灰敗,神色委頓下來。

  明蘭狠狠心,再添一把火:“以後不要再來尋我,便是碰上了也不許與我說話,非得說話也請以禮相待!這世上,女兒家活的何等艱難,若有個風言風語,我便只有死路一條!你可得記住了!”明蘭直直的著看齊衡,用目光qiáng烈的懇求著他,齊衡木木的點點頭。

  明蘭無奈的嘆了口氣,低著頭,轉身離去,齊衡只呆呆瞧著明蘭的背影,漸漸在那長廊盡頭處不見了。

  第54回 襄陽侯府一日游(下)

  蜿蜿蜒蜒的曲徑迴廊一段接著一段,似乎永遠也走不完,明蘭心裡悶的難受,索性跨出迴廊,沿著零星散雪的石子路大步邁開,卻始終甩不掉心裡的鬱氣。

  快到中午了,日頭漸高,晴雪初好,或近或遠的種了許多梅樹,梅花淡如浮煙的香氣伴著冰雪的冷緩緩沁入明蘭的鼻端,明蘭深吸了一口氣,冰涼清香溢滿胸腔,覺得心裡暢快了些,才慢慢放緩腳步。

  明蘭低著頭走路,忽聞一陣腳步,然後頭頂響起一個極低沉的男聲:“盛……六小姐?”

  明蘭嚇了一跳,猛然抬頭,只見一個粗老的梅花樹後轉過一個男子,身著暗紅色流雲蝙蝠暗紋直褂,邊角以兩指寬暗金色錦絨滾邊,外頭罩著一件醬色緞貂皮袍,他朝著走前幾步,高大頎長的身材背光遮出整片巨大的陰影,明蘭生生被罩在裡頭。

  明蘭側開幾步,終於看清他的面孔,他約二十來歲,挺直的鼻翼在白皙的臉頰上遮出一小塊暗影,眼睛眯成一線,線條格外秀長,卻透著幾分不耐和陰戾。

  明蘭心頭一動,她終於想起來了,試探道:“二……表叔?”盛家姊妹適才行禮時,是按著平寧郡主那一邊來叫的。

  那男子點點頭,沉聲道:“你與余閣老家大小姐相熟?”表qíng帶著幾分不悅和憤懣,目光猶如釘子般,這句話語尾雖上揚,卻不是問句。

  明蘭心臟跳的厲害,qiáng自按捺下不安,恭敬的福了福,道:“余老夫人與我祖母常一同禮佛,余大小姐也常來我家。”她可什麼都沒說。

  男子短促的冷笑兩聲:“余閣老好大的架子,既與大理段氏有婚約在先,何不早去信詢問,非得等人家找上門來才‘記起’這婚事?”語氣中充滿了壓抑的不平和憤怒。

  明蘭低著頭,飛快的思考,她知道與嫣然說親的是寧遠侯二公子顧廷燁,他雖聲名láng藉在外,但在求娶嫣然之時倒實實在在規矩了一陣子,還上門誠懇表態過,結果努力了半天,還是沒能娶成嫡長女,只給了個繼室所出的次女。

  他本不是個好性子的,一口氣活活憋到現在,估計怎麼也想不明白,剛有些鬆動口氣了,一覺睡醒人家就變卦了,還以迅雷之勢嫁去了雲南。

  “看來余閣老果是個重信之人!只是為何不早些說明,要知道顧某人也不是非她不可!”顧廷燁語帶諷刺,一拳捶在梅花樹上,粗壯的老枝幹紛搖下一地花瓣。

  明蘭後退幾步,感受到他qiáng自隱忍卻將將勃發的怒氣,心驚膽戰的看著他青筋bào起的拳頭,很無厘頭的忽然想起中學課本裡面《魯提轄拳打鄭關西》里的qíng景,小心肝顫了顫,心裡盤算了下,知道在這個男人面前用糊弄連姐兒那些話是過不了關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簡短道:“今年九月初,一女子,名曼娘,攜一雙稚齡兒女去過余府,余閣老吐血病倒,隨後傳出來與大理段氏的婚約。”

  其實沒那麼嚴重,余閣老吐出淤血後更活泛了。余家把這件事捂的十分嚴實,但後來余大人執意要結這門親事,把次女許過去之前,余閣老是去過信的,但余大人置之不理,顯然也沒有抖出去,平白丟人現眼。

  顧廷燁面色驟變,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個階:“當真?!”

  明蘭點點頭,又忍不住退了幾步,這哥們的氣勢委實有些嚇人,想著他肯定會回去問,要是曼娘嘴皮子功夫了得,沒準也能挽回,便又添上兩句:“聽說,那位段家的公子似有腿疾,若不是……,余閣老也不至如此。”

  阿米豆腐,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希望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在曼娘面前威風過一把。

  那顧廷燁低著頭,臉色陰鬱,似乎陷入沉思,明蘭一看他如此,趕緊福了福,恭敬道:“二表叔,我這就過去了,您……慢慢賞梅罷。”

  說完,不待那人開口,明蘭拔腿就走,又不敢跑步,只能輕提著裙子,儘量高頻率的邁動自己的小短腿,剛才連姐兒怎麼說的來著,戲台子搭在侯府的西邊,明蘭看了看日頭,雖然她是路痴,但不是方向痴,趕緊往西邊過去了。

  大約驚險之下,人類的潛力就出來了,明蘭一路上居然沒被彎彎繞繞的林木迴廊給迷惑,只一路往西,然後看見人群漸多,她抓著一個丫鬟問路,便被安安全全的帶去了戲台。

  只聽的胡琴嗯呀,旦角兒婉轉吟唱,顯然戲已開場,明蘭立刻往戲棚子裡走去。

  說是戲棚子,其實便如一個大開著門窗的大堂,裡頭人頭攢動,珠光寶氣盈滿一室,女客們早已入座,正中自然是平寧郡主和六王妃,然後兩邊開去,再一排排往下,擺放著許多長凳高椅,十幾張海棠雕漆的如意方桌在其中,七八個著青藍色錦紋褙子的丫鬟穿插,給女客們續茶或添上瓜果點心。

  明蘭目光往人群中一轉,只見王氏坐在右邊第四桌,和一個著粉紫色妝花寬袖褙子的婦人挨著說話,墨蘭與一群女孩子坐在一塊兒;再往回看,看見連姐兒和如蘭坐在左邊第一排角落,那裡最靠近戲台,卻最遠離正座中心,兩個女孩一個捧著茶碗,一個捏著一把瓜子,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戲台,一邊看一邊還說上幾句。

  明蘭輕手輕腳的挪過去,坐到她們倆旁邊,故作無恙道:“哎呀,還是來遲了,這都開鑼好一會兒了罷。”

  連姐兒正看的入神,頭也不回道:“無妨,無妨,才剛剛唱了個頭,正角兒還沒出來呢。”

  如蘭回頭皺眉道:“洗個手怎麼這般久?你洗到哪裡去了?”

  明蘭勉qiáng笑道:“若我自己洗早洗好了,侯府規矩大,小丫頭端水拿香胰子找干帕子,來回個沒完,才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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