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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眾我寡,在這種劣勢下,討便宜是別想了,但以他的輕功,要想順利逃走並非做不到。

  東奔西跑了一路,他總算拉開了一點跟身後追兵的距離,只要繞過前方灌木林,就能繞過神廟周遭的糙原,徹底甩開平煜手下的追捕。

  剛奔了幾步,忽聽遠方傳來巨響,聲音大而突兀、連綿不絕,聽在耳里,說不出的怪異。

  他訝然,驅馬的動作未有稍緩,卻下意識轉過頭,往聲音來源遠眺。

  看清眼前景象,雙眼驚訝的睜大,這才發現那座河床中的神廟竟有塌陷的意思,不妙的是,不止神廟,連周圍糙原都不可避免受了波及。

  他猶豫了下,腦海中頓時浮現鄧文瑩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行馬速度慢了下來。

  觀望一會,心隨即硬起,縱是他趕過去又能如何,未必能救到她不說,還會將自己搭進去。

  他一抖韁繩,狠狠一甩馬鞭,速度未有稍緩,疾馳而去。

  可是,正是這一遲疑的功夫,身後大批馬蹄聲又再次出現。

  他暗道不妙,聽得後頭人越追越近,忙左右四顧,意圖找出遮掩之處,好想法子甩開這些人。

  眼看前面出現灌木林,他心中大喜,還未揮動馬鞭,耳後襲來一陣怪響,風聲呼呼,甩向自己的脖頸。

  他心知這東西是平煜手下一名暗衛慣使的長鞭,忙一俯身,險險躲開那東西的襲擊。

  可是下一刻,其他暗衛也紛紛從馬上一縱而起,殺向他的後背。

  無處可躲,他迅速從懷中取出一管長笛,便要放於唇邊,好招出群蛇。

  就在此時,灌木叢中又奔出幾人。

  一見到他,其中一人便笑道:“右護法,你可真不夠地道,跟了咱們一路,怎麼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要走?”

  卻是意氣風發的秦晏殊。

  右護法落網的消息傳來時,眾將士剛剛從方才的巨變中回過神。

  因撤離不及時,地陷時,約莫有幾十名兵士及官員不慎跌落深淵,不小心丟了性命。

  萬幸的是,大部分人都無礙。

  皇上得知此事,慎重起見,當即下旨拔營,令大軍退至一里外。

  好不容易待眾將士安頓下來,天邊已微露曙光。

  平煜做好看押右護法的安排,來不及審問,便因軍情急迫,轉而去榮將軍、大哥及兵部幾位重臣商量突襲坦布大軍的法子。

  他眼下最為掛心的便是傅蘭芽,卻因大敵當前,不得不按耐住前去探望她的衝動。

  萬幸的是,隨著大汗寢陵塌陷,王令已隨那座神廟沉入地底,再不必擔心傅蘭芽的血統會泄露出去。

  思忖著到了帳中,就見大哥及鄺埜等人正制定計劃,忙收斂了心神,上前道:“榮帥、鄺大人、大哥。”

  如今敵明我暗,若是一切順利,攻克坦布大軍也許只需幾日的功夫。

  葉珍珍默默望著平煜的背影,直到他進了帳,這才收回追隨他的視線,往河畔走去。

  昨日晚膳後,她瞌睡說來就來,還不到戌時時分,她便睡得昏天黑地。

  若不是後半夜神廟發生異動,她被那驚天動地的巨響所吵醒,也許會一覺睡至天亮。

  所幸她所在帳篷離得遠,她應變能力又快,那場面雖出現得猝不及防,卻幸未受到波及。

  只是,一想到昨夜之事,她心裡便仿佛被酸澀的水泡過一般,緊緊縮成一團。

  在錦衣衛任職幾年,她不會不知道她昨夜的瞌睡跟錦衣衛特製的迷藥有關,而能下令在她膳食中做手腳之人,除了平煜之外,不會再有第二人。

  她也知道,自從上回她有心打探他和傅蘭芽的關係,她便觸犯了他的逆鱗,以致於這些時日一再被他冷待,別說再擔任錦衣衛的要務,連想要近身跟他說句話都辦不到。

  可是自從她兩年前訓練任務完成後,第一回 去錦衣衛衙門報導,便對他起了心思。

  尤其在得知他不近女色,唯獨肯跟她來往後,她更加泥足深陷。她出身寒微,自小便無父無母,於塵埃中摸爬著長大,之所以掙到今天這份體面,全憑一份異於常人的耐性和毅力。

  她生得很不差,幾乎稱得上明麗,性子又沉默柔順,對他更是忠心耿耿,只要她時常能見到他,只要他身邊一日沒有女人,兩人相處久了,難保他不會意動。

  所以哪怕他除了公務之外,一句話都不與她多說,哪怕他從未對她有過半點親近之舉,她也極沉得住氣。

  可是這份篤定,在見到傅蘭芽之後,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動搖。

  自金陵與他光明正大的匯合後,她出於不安,時常留心觀察他和傅蘭芽的不尋常之處。

  借著職務之便,她很快便瞧出了端倪,正如她所擔心的那樣,他果然對傅蘭芽起了心思,仗著手中權力,沒少明里暗裡關照傅蘭芽。

  在她唯一一次有機會與他近身接觸時,她甚至從他身上聞到傅蘭芽才會用的香味。

  得知這消息後,她失眠了好幾夜,若平煜納了傅蘭芽,眼裡怎還瞧得見她?

  更讓她不甘的是,出於一種直覺,她相信昨夜他之所以對她下迷藥,多半也與傅蘭芽有關。

  她越想臉色越難看,眸中湧起濃濃惡毒之意,悶悶地走了一會,不知不覺間,已繞過軍營後方,走到了河邊。

  她停下腳步,望著河面,下游的河水已被那座塌陷下去的寢陵所截斷,上流的河水卻仍滔滔東流。

  因太出神,甚至未留意到遠遠跟在她身後的許赫和陳爾升。

  忽聽身後有聲音道:“皇上。”

  她一驚,回頭望去。

  果然見一行人從帳營中緩緩走出。

  前頭那人穿著身錚亮的銀甲,被人前呼後擁,倒也顯得氣度不凡。

  她認出那人是皇上,正猶豫要不要迴避,忽然一旁快步走來兩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卻是陳爾升和許赫。

  到了皇上面前,二人下跪,開口道:“皇上,那座神廟才剛塌陷,河邊恐不安全,為求安全起見,還請皇上移駕別處。”

  話里的意思,竟似急於引皇上去別處。

  皇上卻越過陳爾升的肩膀,隨意地往河邊看了看,目光落在葉珍珍身上,不由呆住。

  眾人見皇上只顧望著前方,許久不說話,小心翼翼地提醒他道:“皇上?”

  皇上眼睛依舊望著葉珍珍,嘴裡卻道:“去把那名女扮男裝的錦衣衛叫過來。”聲音里有些不可察覺的激動。

  沒想到他苦尋一晌,竟在此處遇上了他夢中之人,只覺一眼望去,這女子的身影瞬間便與他腦中幻象重疊在了一起。

  他見慣了美人,這女子模樣雖夠不上閉月羞花,卻有種讓人無從抗拒的吸引力。

  念頭一起,腦中隱隱痛了一下,身體仿佛被什麼牽動,竟起了yín思。

  心下躁動起來,恨不得立時將她招致帳中,好好行一回樂才好。哪還想得起什麼傅蘭芽不傅蘭芽的。

  第148章

  葉珍珍承寵的消息很快便傳到平煜耳中。

  許赫立在平煜跟前, 不急不慢稟告道:“我和陳千戶試圖阻止皇上到河邊,誰知皇上不知中了什麼魔障,一見到葉珍珍的背影就不肯走了,招了她近前細看, 沒問幾句話,就急急忙忙帶她回到帳中伺候, 狀甚急迫……而葉珍珍, 一點不情願的意思都看不出, 有紋有路回答了皇上的問話, 便含羞跟隨皇上進了帳。”

  平煜皺了皺眉。

  他之所以不讓葉珍珍靠近皇上, 無非是因上回葉珍珍在傅蘭芽面前行挑撥之事,知道她已壞了心性,怕她尋到機會接近皇上後, 使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禍害傅蘭芽。

  所以這些時日, 他一直在暗中派人盯著葉珍珍。

  沒想到跟他預料的完全相反, 竟不是葉珍珍試圖接近皇上, 反倒是皇上主動看中了葉珍珍。

  皇上近年雖喜好女色,眼界卻高,似葉珍珍這等姿色, 應該入不了眼才對,何至於一見到葉珍珍就如此急色。

  他心知其中一定有古怪,甚至隱約覺得此事跟王令有關。

  但他也知道,如今皇上時而清醒時而糊塗,要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將此女除去, 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無二,何須急在一時。

  目前比葉珍珍更為棘手的兩樁事,乃是右護法和坦布,尤其是後者,關係到無數人的性命,眼下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一個不足為懼的葉珍珍,實在不值得浪費心思……

  李攸現下已被皇上提為昭勇將軍,時常近身伺候皇上,陳爾升和李珉能力不及之處,可讓李攸幫著找補。

  葉珍珍老實倒也罷了,要是膽敢作怪,李攸素來聰明果決,自會當機立斷進行處置。

  計較已定,他敲了敲桌,吩咐道:“給我盯緊葉珍珍,萬莫出岔子。請李將軍過來。”

  近午時,突襲坦布的計劃已議到最後階段,平煜得了空,便抽身出來,提審右護法。

  永安侯鄧阜年得了次子被擄的消息,怎麼也不相信次子被外人假冒多年,只當平煜有意誣陷,氣急敗壞跟長子趕到鄧安宜的帳篷,一定要驗明正身。

  待親眼見到平煜將右護法臉上那張製得完美無瑕的人皮面具扯脫,一張完全陌生的三十多歲的男子面龐緩緩暴露在眼前,二人都驚愕得張大嘴,眼珠都不會轉了。

  想起這幾年鄧安宜有意無意跟他保持距離,鄧阜年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便因急怒攻心,眼前一陣眩暈,直挺挺地仰天往後倒去。

  虧得一旁錦衣衛眼疾手快扶住,才未摔出什麼大礙。

  鄧家父子被人扶著離開帳篷後,平煜令人看住帳篷門口,隨後在右護法對面的案幾後坐下,將目光投到對面那人的臉上。

  跟那位容顏不老的左護法一樣,右護法遠比他想像中年輕得多。

  五官端正,鼻樑筆直,雙眼細長而銳利,相貌上雖不及真正的鄧安宜那般俊秀,卻絕對稱得上英挺。

  兩人對視一晌,平煜單刀直入道:“說吧,五年前,我家中遭難之事,是不是跟你有關?”

  右護法本以為平煜會問他為何要奪取坦兒珠,沒想到一開口竟問起了五年前之事。

  神色僵了一下,旋即又恢復如常,和顏悅色道:“平大人在說什麼?在下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平煜笑道:“你只管嘴硬,反正我等有的是法子逼供,你最好趁沒受罪之前,將你知道的痛痛快快說出來。”

  右護法緩緩收了笑意。

  平煜看在眼裡,索性提醒他道:“二十年前鎮摩教一戰,坦兒珠一分為五,因當時我祖父曾率軍參與圍剿鎮摩教教徒,你懷疑其中一塊落到了我祖父手中。進京後,你潛伏在鄧二身邊多年,直到五年前,你終於等到了機會,趁鄧家父子在京郊狩獵,將鄧二殺死,並借裝病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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