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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當時我已能四處走動,手中也有了銀錢,於是暗中與族人取得了聯繫,令人速趕到中原與我接應,與此同時,我想起當年努敏害我之事,便將努敏的模樣畫了下來,讓我一個蒙人部下扮作流浪到中原的北元貴族,編造了一番藥引、北元皇室寶藏、起死回生等一系列傳言,在鎮摩教及江湖上四處傳播。

  “當時鎮摩教教主因一次比武受了重傷,一日比一日衰弱,聽得此話,只當總算弄明白了坦兒珠的妙用,當即下令,讓右護法帶領大批教眾四處找尋畫上女子。

  “我本是抱著胡亂一試的心態,沒想到幾月後,竟真叫右護法找到了努敏,帶回了教中。

  “我萬萬沒想到,努敏當年未死在北元,竟也逃亡到了中原,只是不知何故,她似是曾大病一場,喪失了部分記憶,驟然見到我時,面目茫然,似是根本沒認出我來。我見此情景,正中下懷,一口咬定她便是藥引,務必要將她置於死地。”

  傅蘭芽不知母親當年竟吃過這麼多苦,聽得淚眼婆娑,需得緊緊咬住牙關,才不至於放聲痛哭。

  “之後鎮摩教被聞風前來的江湖人士所攻陷,混戰中,我那幫留在山下的部下未能及時趕至,致使坦兒珠被奪走四塊,而我也因搶奪坦兒珠,不小心再次被努敏暗算,不幸跌落懸崖,虧得山下尚守著幾名蒙人部下,因著他們救護,我才未摔得粉身碎骨。

  “在努敏推我下崖的時候,我聽她在身後咬牙罵了一句我的本名,聲音清晰,再也不見半點糊塗之態,這才知道,努敏不知何時已想起了當年之事。”

  傅蘭芽聽到此處,胸中大慟,快步從黑暗中走出來,厲聲打斷他道:“後頭的事無需贅述,我等早已知曉。我只問你,後來你在京中流杯苑外無意中撞見我,認出我是努敏的女兒,究竟用的什麼法子暗害了我母親!”

  她雙眼通紅,每說一個字,喉頭便是一陣發哽,以至於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含著刻骨的恨意。

  平煜聽在耳里,口中發苦,心知傅蘭芽已悲痛到了極致,卻因不敢放開王令,只緊了緊牙關,未朝傅蘭芽看去。

  王令沒想到傅蘭芽竟藏在此處,錯愕了一下,隨後目光幽幽盯著傅蘭芽,只恨自己被廢了功力,無法一掌結果了她。

  良久,才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聲,悠悠道:“自然是想法子害她了。我被她害得吃盡了苦頭,不但淪為廢人,還幾次差點丟了性命。

  “而她呢?雖未恢復公主之尊,卻因著傅冰一路青雲直上的緣故,風光無限地做起了首輔夫人,夫妻和睦、兒女雙全,要多稱心如意便有多稱心如意。

  “我得知努敏境況,恨得要發瘋,只覺獨獨取了她的性命還不足以解恨,最好害得她家破人亡,讓她的丈夫和兒子嘗到備受催折的滋味,讓她的女兒被無數野狼覬覦,且因著藥引的傳說,一代又一代地禍害她的子女,讓她死後都得不到安寧!”

  “你住口!”平煜心知傅蘭芽本就對母親之死萬般愧疚,怎受得了這樣的話,手上力道加重,便要結果了王令的性命。

  誰知王令又道:“可惜,沒等到我下手,努敏竟一夜之間病入膏肓,短短几日,便因醫藥無救病死了,我籌劃了許久,正要出口惡氣,哪知一拳竟打在棉花上,消息傳來,半點不覺痛快,只覺說不出的憋氣。

  “我後來才知,當年在鎮摩教時,左護法為了控制努敏,給她下了蠱,因這蠱用的心頭血,陰毒至極,無藥可解,且會隨著胎盤血液傳給子女,待子女長至二十多歲時,便會發作。唯有母親死了,子女身上的蠱毒才會不藥而解。

  “努敏當初嫁給傅冰時,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這種蠱,到了十幾年後才無意中得知此事,當時她一對兒女都未滿二十,蠱毒不至於發作,因而在我看來,努敏之死,既不是中毒也不是蠱毒發作,極有可能是為了怕累及你和你哥哥,選擇了自戕。”

  傅蘭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定定望著王令,胸膛劇烈起伏著。

  眼眶中蓄了許久的淚終如斷線珠子般,無聲滾落了下來。

  王令見傅蘭芽痛不欲生,心中大快,抬頭看了看房梁,唇邊的笑意越發加深。

  當年大汗的太子建造陵寢時,為防有人借大汗陵寢生事,太子特在地殿外設下了埋伏。

  只要陵寢在外頭暴露超過十個時辰,那陣法便會啟動,屆時,神廟會沉入地底數十米深的陷阱內,連周圍百米的物事都會一道塌陷。

  換言之,地殿內外的人無一能倖免,全都會淪為大汗的祭品。

  他估摸了一下時辰,陵寢乃是昨夜被平煜等人所發現,如今整整一日過去,也就是說,距離機關啟動已不足一刻。

  他越想越覺得舒暢,到那時,平煜也好,傅蘭芽也罷,甚至神廟外的一眾漢人,全都要給他陪葬!

  平煜見王令神色有異,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梁頂,依然未發現不妥,疑惑的收回目光。

  想著王令該吐露的都吐露得差不多了,為防傅蘭芽的身世泄露,絲毫猶豫也無,便要了結了王令的性命。

  手上力道加重之時,回想王令古怪的目光,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忽一轉念,想起先朝時帝王在陵寢周圍設下的機關,腦中白光一閃,低喝道:“不好!”

  忙狠狠刺出一刀,刺向王令頸部大穴,血跡噴灑到臉上的同時,一把將傅蘭芽奪到懷中,一縱而起,往殿外掠去。

  果然,在他一躍而起的同時,樑上已撲簌簌往下落灰,地面也隨之傳來震動。

  而身後,則傳來王令那瀕死的可怖至極的怪笑聲。

  他心中大恨,沖殿門口的人大喊:“快跑!這地殿可能要塌陷!”

  第147章

  守候在殿外的人聽得異響, 紛紛回頭。

  待聽清平煜的聲音,面色一變,忙撩起衣擺躍下台階, 拼力四散而逃。

  近旁的秦勇等人聽到這動靜, 驚訝地朝這邊顧盼,等看清陵寢周圍的地面隱隱有下沉之勢,都駭然地怔住。

  想起秦晏殊和平煜等人都在神廟中, 秦勇一顆心直往下沉, 沖身後仍在發懵的秦門子弟喊道:“快救掌門!”

  說罷, 猛的拔地而起, 發足朝神廟奔去,口中大喊:“晏殊!”

  李由儉跟在秦勇身後跑了一晌, 見前方河床及周圍糙原都迅速往下塌陷,怕秦勇救人不成, 反倒落入陷阱, 不由大急, 忙要攔阻秦勇, 卻晚了一步,秦勇轉眼就跑了個沒影。

  “阿柳!”他面色一變, 拔步緊追不捨。

  神廟門口本就設了數千精兵, 變故一出,正各處逃命,場面混亂不堪。

  秦勇極力找尋了片刻,未能於涌動人cháo中找到秦晏殊及平煜, 怕他們仍困在神廟中,緊張得連思緒都凍結住,只能憑著本能往廟前奔。

  突然腳下一空,卻是裂開的地fèng已如閃電般蔓延到了腳下,底下無端出現一座巨坑。

  變故來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身子便直往下墜去。

  跟剛才不同,真等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反倒迅速冷靜下來。

  地陷已無可避免,身後諸人人人自危,無人有暇前來相助。

  電光火石間,她眼風一掃,掠過身側,下意識便使出全力攀住地面邊緣,試圖借力一躍而起。

  可是還未等她動作,手下攀附的那塊堅硬地面竟又裂開無數條細fèng。

  她大驚,眼見連最後一個支撐點都失去,面上閃過一絲灰敗之色,原以為很快便要被身下深淵所吞沒,正在此時,頭頂忽然襲來一股大力,一雙堅實有力的胳膊緊緊握住了她的雙肩。

  就聽李由儉驚心膽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阿柳!”

  秦勇掙扎著往上一看,剛要鬆口氣,等看清李由儉雙臂下方的地面正有裂開趨勢,瞳孔猛的一縮。

  “快放手!”她急聲大喊,“再不走,連你都要一道掉下去了!”

  李由儉大吼道:“放什麼手!你要是死了,我媳婦就沒了!”

  秦勇雙目一澀,正要再咬牙罵李由儉幾句,忽然從李由儉的肩後又冒出一雙手臂,那人內力深得出奇,一把拽住李由儉的衣襟,沖天一躍,竟將她二人一併拽起。

  她來不及抬頭看頭頂那人是誰,剛一離地,腳下便發出駭人至極的巨響,而李由儉身下那塊原本看上去完整光滑的平面果然迅速塌陷,地面裂fèng如巨大的蛛網一般,迅速往周圍蔓延。

  她看得心驚肉跳,抬頭一看,才發現方才救她和李由儉之人竟是弟弟。她不由大喜,原來弟弟竟早逃了出來。

  混亂中,三人也來不及接腔,秦晏殊使出全身內力飛縱一晌,掠出十丈後,終因內傷發作,不小心鬆了手,三人一道從高空跌落,跌入一處灌木叢中。

  因著有武功在身,三人並未受傷。

  距離神廟塌陷出已有十幾丈,地面再無塌陷的跡象,秦勇調勻了氣息,正要拍拍身上塵土起身。

  忽聽不遠處衣袂獵獵作響,須臾,半空中竟又掠下一道黑影,跟方才她三人情形如出一轍,似是也剛剛死裡逃生。

  因夜色已深,又離得不近,她竭力辨認一番,才認出那人是平煜。

  奇怪的是,他懷中抱著一人,剛一落地,不等喘勻,便低頭對那人柔聲說了句什麼。

  那人卻只顧埋頭在平煜懷中,一點動靜也沒有。

  隨後,平煜四下里張望一番,未發現藏在灌木叢中的三人,抱著懷中那人快步離去。

  秦勇和李由儉訝然相顧,見平煜走動時,臂彎中垂下一物,從形狀上來看,竟有些繡春刀的意思,再加上平煜懷中那人模模糊糊的飛魚服下擺,二人錯愕,難道平煜懷中抱的竟是錦衣衛的人?

  李由儉一心只在秦勇身上,雖覺奇怪,卻並未多想。

  秦勇和秦晏殊卻在心裡泛起了嘀咕,剛才平煜對懷中人低語時,雖聽不清具體說了什麼,但從平煜的音調和語氣來看,竟有些溫柔小意的意思,分明對懷中那人含著濃濃憐惜……

  秦勇想了一回,察覺身旁李由儉注視她的目光,猛的想起他沖自己大吼時的模樣,心仿佛被什麼東西吹過,竟有些平靜不下來。

  正覺尷尬,突聽灌木叢中外傳來激烈的打鬥聲,三人一訝,往外一看,面色一凜,彼此對了個眼色,悄悄起了身,往外走去。

  右護法被平煜派出的暗衛及白長老等人纏了近一日,眼見手下鎮摩教及東蛟幫的人死傷大半,終於放棄趁戰亂渾水摸魚的打算,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便要率領親信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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