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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原有的兩塊,他如今手上便有三塊坦兒珠。

  剩下兩塊,不用想便在右護法手中。

  白日為了集中人馬對付王令,他僅僅派了兩百精兵前去擒拿右護法,一日過去,未有消息遞迴。

  因放心不下,就在剛才,他已另加派數百名武藝高強的精兵前去馳援,加上自告奮勇的白長老等秦門中人,共有數百之眾,相信過不多久,便能順利將右護法擒住。

  到了眼下,他最關心的,便是這寶物究竟有什麼妙用。

  王令經過剛才一番浩劫,虛弱無比,額頭上細細密密出了一層汗,氣息也極為紊亂。

  怪異的是,他本該意志消沉,然而待他將氣息調勻,望向殿頂之際,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愉悅之物,淡棕色的眼珠竟漾起一點笑意。

  傅蘭芽半掩在廊柱的陰影中,注意力卻始終放在王令身上,見狀,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殿頂,不料入眼之處,只能看見布滿韃靼文的烏黑房梁,看不出半點異常。

  平煜也有些疑惑,盯著王令看了一晌,緩緩將坦兒珠放於懷中,隨後擺了擺手。

  李珉和陳爾升會意,快步出了殿。

  於是殿中只剩平煜和傅蘭芽。

  沉默一會,王令收回投向殿頂的目光,嘴角勾了勾道:“坦兒珠一事,我雖扯了諸多謊話,唯在坦兒珠的用途上,並無半句虛言。”

  這消息太過聳人聽聞,顧不上細想王令為何交代得這般痛快,平煜和傅蘭芽都露出驚愕之色。

  王令得意地笑了起來,“你不信?百年前,大汗東征西伐,至女鮮境內時,無意中得到此寶,也不知大汗受了哪位神明指引,竟得知此物能讓靈魂轉換,哪怕軀體已死,亦能將靈魂召回,換言之,此物有起死復生之用。

  平煜素來不信鬼神一說,聽得心頭火起,一句“胡說八道”已衝到嘴邊,怕打斷王令,又生生咽下。

  “得到此寶後,一次征伐途中,大汗不慎得了急病,眼看醫石無效,忽然想起坦兒珠,便含著一絲希翼,將坦兒珠交予當時的太子,又細細交代了此物的用法,隨後便闔目而逝。

  “大汗臨終時,本篤定太子會啟用坦兒珠將其靈魂召回,可惜大汗縱橫一世,英明神武無人能及,偏漏算了一樣——就是人心。因大汗征戰多年,收歸了各部乃至中原。至去世時,天下已初初大定,眼看便要一統中原、稱王稱帝,太子怎甘心將唾手可得的皇位重新交給大汗,需知跟天下比起來,所謂的父子親情又是何等脆薄——”

  “於是這坦兒珠在元朝皇室中傳了一代又一代,直至到了最後一任皇帝妥歡帖睦爾手中,都未有哪位皇帝享受到這東西的妙用,得以起死復生。

  “因妥歡帖睦爾昏庸無用,元越發衰敗,未過幾年,天下大亂,大都被漢人攻破,江山也因而易主。

  “宮變時,妥歡帖睦爾死在漢人手中,太妃卻僥倖逃得一命,糙糙收拾了皇室一干寶物,帶領公主及太子逃往蒙古。

  ”不料在逃亡途中,不幸遇到鎮摩教教主蘇天仞,太妃及太子身死,手中寶物也被那夷人洗劫一空,其中……自然包括了坦兒珠。”

  平煜和傅蘭芽越聽越是心驚,只因王令口中的每一句話,都能跟他們這一路得到的訊息嚴絲密fèng合上。

  平煜忍不住打斷王令道:“努敏是不是就是傅夫人?她究竟是什麼身份?你和她之間又有什麼過節?”

  傅蘭芽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抓住衣袍,指節因太過用力而明顯發白。

  王令聽得努敏這名字,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笑道:“這話就說來話長了。”

  “當時天下大亂,為求穩定人心,太子及太妃身死的消息隱而不發。在一眾忠臣的護送下,公主得以順利逃往蒙古。我因著是兀哈良部落的傳人,很早便入宮做了護衛。

  “護送公主途中,不少在蒙古境內的蒙人聽說太子及公主前來,無不義憤填膺,因他們認為元人之所以丟了天下,全拜昏君妥歡帖睦爾所賜,故對他的兒子也大為不滿。

  “因為這個緣故,公主雖身份貴重,逃亡的日子卻一點也不好過。好不容易到了北元境內,還未遇到其他部落前來迎接的蒙人,我等竟第一個見到兀哈良當時的大汗多穆兒——也就是我的叔父。當日夜晚,安置好後,我叔父見我跟太子年齡相仿,連面貌也有幾分相似,忽然臨時起意,竟勸說我將唯一知道太子已死的真相的公主殺死,就此頂著太子的身份,再慢慢圖謀日後。“

  “我早有此意,經不住叔父再三勸說,當夜便打算趁公主熟睡,暗殺公主。誰知公主因太過機警,不等我殺至她帳中,便倉皇逃走,當時公主身邊從人已不多,我一路追趕不休,到了一處樹林中,眼看公主便躲在一株巨樹後,想她雖一向狡黠,到底是個弱質女流,一時掉以輕心,還未等走到公主近旁,便踩中了林中陷阱。而陷阱內,竟早被公主藏了無數銳利石頭——”

  平煜和傅蘭芽聽得心驚肉跳。

  平煜厲聲道:“你是說,傅夫人便是當年那位僥倖逃生的公主?”

  說話時,望著王令的眸中已湧起濃濃殺意。

  第146章

  “可不是?拜努敏公主所賜, 我受了重傷,從此不能人道,綿延子嗣也成了痴心妄想。按照我們蒙人的傳統, 我這種人縱算死了, 魂魄也無處皈依,不但無法享受後代子孫拜祭,且永世只能在天地間做一隻孤魂野鬼。

  王令說著, 胸膛抖動起來, 齒fèng中擠出瘮人的微笑, 恨聲道:

  “我倒寧願當年努敏直接取了我性命, 總好過我像現在這般不人不鬼的活著。

  他喘了片刻,再次緩緩道:“當晚掉落陷阱後, 我因失血過多,昏死了過去, 被我叔父派人找到後, 調養了數月, 方能下地走動。

  “而在我養病期間, 叔父已借用我等從皇室中帶出的玉璽等物,對外宣稱我是妥歡帖睦爾的太子。蒙人因著亡國之恨, 對我這皇室太子毫無興趣, 消息傳布開來,未在北元境內激起半點波瀾。而叔父為了隱瞞真相,將當時隨我一道護送公主的宮中近臣都殺了滅口。

  “奇怪的是,無論叔父事後怎麼派人找尋, 都未能在北元境內抓到努敏公主。自然,努敏公主身邊的從人都已被我叔父清除乾淨,她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能否在糙原中活下來都未可知,叔父找了幾月,未有消息,也就慢慢懈怠了。

  “半年過去,我因意志消沉,甚少拋頭露面。一想到自身境況,便恨不得立時尋死。與此同時,其餘部落首領漸漸對我這太子表現出臣服之意,我卻依然意興闌珊,提不起籠絡的興趣。

  “萬分絕望的時候,我忽然想起護送公主途中,曾無意中見公主翻閱一本小書,因書上所畫圖形極為簡單,一眼看去是地圖無疑,我曾疑心是皇室藏寶之處。

  “當時太妃及太子未死,我就算有心窺伺也無從下手,好不容易從公主隨身行囊中偷出,只匆匆做了描摹,未來得及檢視其他書頁上內容,公主身邊侍女便驚醒,我不敢讓他們發現丟失了物事,忙又將那書放回原處。

  “憶起此事,我在行李中翻出那書,重新翻閱,見書上畫的乃是托托木兒山,遂帶著那書前去旋翰河,日夜觀摩。數月後,終於發現了書中玄機,又在叔父相助下,找到河中機關,啟動了大汗的陵殿。

  “大汗埋葬之處最為神秘,百年來只有真正的大汗嫡系傳人才知,而為了以防萬一,在修建大汗陵寢時,當時的太子在地殿中特設下了啟動坦兒珠的祭壇。

  “我因日夜追隨太妃等人,對坦兒珠的傳聞早有耳聞,知道此物因能轉換靈魂,不但可起死回生,更可將病弱之軀與健壯之軀對調。

  “見總算找到了坦兒珠的祭壇,我忽生一念,坦兒珠被皇室中人視為異寶,代代相傳,起死回生的傳言絕非空穴來風,若是奪回被鎮摩教教主搶走的坦兒珠,是不是意味著我可借著靈魂對調,重獲一具正常男子的身子?自此後,該人道便人道,該繁衍後代便繁衍後代,再不會如現在這般不人不鬼。

  “我當時已經身處阿鼻地獄,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境地了,於是抱著賭一把的念頭,開始謀劃此事。

  “彼時,因幾大部落紛爭不休,北元境內越發衰敗,不少蒙人懷念當年權力集中於一體時的穩定局面,開始重新正視我這大汗“嫡系傳人”的價值,我慢慢嘗到了權力在握的甜頭。

  “我清楚的知道,倘若在此基礎上,再用坦兒珠獲得一具健全身軀,那麼便意味著我很快也能如當年大汗一般,盡享被子民敬仰的尊榮。更有甚者,只要以大汗名義慢慢統歸幾大部落,也許終有一日我能帶領蒙人打回中原,奪回江山。

  “我再也坐不住了,為進一步坐實我的嫡系血統,我和叔父合力,想法子偽造了一幅大汗畫像藏於地殿中。半月後,我又點了一幫武藝高強的親隨,出發前往中原夷疆。

  “誰知叔父怕我生出異心,日後再不肯聽他擺布,竟以鎮摩教教主武藝高強為由,哄騙我習練能快速提升功力的五毒術。我不知這法子最後會終日靠吸食人血度日,為了能在最短時間內得到坦兒珠,自出發之日起,我便開始習練五毒術。

  “到了中原後,我率領部下到了蜀中,因我不肯吸食蛇蟲鼠蟻的血液,部下中竟有人偷了當地百姓的嬰兒來與我吸血。此事被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林之誠得知,他一路緊追不捨,終於在蜀山中追上我等,將我一眾隨從殺死。

  “混戰時,因林之誠蒙語造詣有限,聽部下喚我偽裝太子的稱呼‘布里牙特’,誤以為是常見的蒙人名字——布日古德,並從此誤會了二十年,倒陰差陽錯替我隱瞞了身份。

  “恰好當時鎮摩教的左護法本欲尋林之誠的麻煩,無意中撞見林之誠殺人,她本就愛與武林正道作對,見我未死,便順手將我救回了鎮摩教。

  “我甦醒後,見自己不知何故竟到了鎮摩教,雖嚇了一跳,冷靜下來,又暗道天助我也,於是便扮作漢人,隱瞞了五毒術的內力,步步為營,開始在鎮摩教度日。

  “一年過去,我逐漸得到了鎮摩教上下的認可,又因為性子沉穩,最懂揣摩人心,左護法更是一日比一日倚重我。

  “我在鎮摩教站穩腳跟後,便開始日夜籌謀如何偷得坦兒珠,見教主身邊如有銅牆鐵壁,根本無從下手,想起這一路見過的中原武林人氏,便生出借旁人之手奪取坦兒珠的念頭,第一個,便將主意打到了當年險些害死我的林之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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