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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步之後,又尷尬的停在原地。

  傅蘭芽亦不敢抬頭看他,羞澀還是其次,更多的驚訝和疑惑。

  空氣頓時凍住,尷尬顯而易見。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聽牆外有人低聲喚道:“平大人?”

  聽聲音,正是李珉。

  平煜心中正火燒火燎,聞言,如蒙大赦,忙咳了一聲。

  少頃,李珉的身影在牆頭出現,見到平煜,從牆上一躍而下。

  立穩後,他先是沖傅蘭芽點點頭,這才對平煜道:“剛才我們到大人所說的縣衙門口集合,果然過不一會,南星派的人便追了過來,這一回,連白長老也起了疑心,好不容易甩開南星派的追蹤,白長老不肯繼續前行了,只說當務之急先是要將jian細揪出。”

  平煜聽完,臉色又恢復往日沉靜,嗯了一聲,道:“這個白長老不怪能做到秦門的長老之職,果然有些手腕。”

  李珉笑了笑道:“我和陳爾升見白長老終於懷疑到自己人身上,便將那個程亮擒住,對白長老說出剛才他用石子暗算彭大的坐騎之事。起初那個程亮死不承認,被我和陳爾升招呼幾下後,這才乖乖招了。白長老氣得不行,當場便令人將他捆了,只說等請示秦掌門之後,再行發落。”

  平煜看一眼李珉,不錯,總算有點長進,不但領會他的意思,還能這麼快時間內便找出內jian,只是手段仍稚嫩了些。

  “白長老既然已起了疑心,你們又何必出這個頭?”他挑挑眉道。

  李珉被平煜問住,愣了一下,少頃,恍悟地撓撓頭,訕訕道:“是,我和陳爾升操之過急了。”

  平煜看著他,沉聲道:“秦門已在江湖中屹立百年,門規極嚴,白長老武藝高強,又是秦門的老前輩,想來自有雷霆手腕揪出內jian,咱們只需靜觀其變,何須多此一舉?下次再遇到這等事,記住不必再多事,只管旁敲側擊便是了。”

  李珉忙將臉色正了一正,認真道:“平大哥說的是,我都記下了。剛才我已跟秦門的人報了另一處假地址,若這回再沒有南星派的人尾隨,我們便在城裡那處城隍廟旁的小巷集合可好?”

  平煜見他安排得有紋有路,眸子裡浮現一抹笑意,點頭道:“好。就在城隍廟集合。”

  李珉見平煜話里有讚許之意,備受鼓舞,忍不住笑嘻嘻地看一眼他身後的傅蘭芽,沖她點點頭,隨後躍上院牆,轉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傅蘭芽匆忙回以一笑。

  她這時早已恢復鎮定,將剛才李珉和平煜的話聽得一字不落,心中極想過去跟平煜討論幾句,可一想到剛才的事,身子一僵,又難為情地立在原地。

  平煜更比傅蘭芽尷尬萬分,且一想到她剛才掙扎的舉動,就覺羞恥至極,簡直立不住,恨不得立刻在傅蘭芽面前消失才好。

  若在以前,傅蘭芽無論如何會跟平煜主動搭上幾句話,可如今連她都沒有開口的打算,兩個人之間便只剩下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見外頭傳來李珉的哨聲,顯然已去而復返,正招呼他們前去匯合。

  平煜僵著不動的身子這才有了反應,抬頭看了看院牆,掙扎了一會,到底走到傅蘭芽身邊,想抱著她上去。

  可一想到剛才情景,怎麼也無法像從前那般將她摟到懷裡,只覺自己在傅蘭芽面前,是無論如何都洗刷不了覬覦她的嫌疑了。

  傅蘭芽見平煜到了身旁,只管杵著不說話,臉上似有羞惱之意,跟他對著僵了片刻,聽外面李珉又呼哨幾聲,顯是在催促,隱含嗔意地看他一眼,乾巴巴催促道:“平大人。”

  平煜臉部線條有了變化,轉頭看她一眼,見她垂眸立在自己面前,臉上雖沒有笑意,可口吻卻還算柔和,擺明了在給他台階下。

  他心頭一松,猶豫了片刻,攬住她的腰肢,一手攀牆,提氣飛縱上去。

  傅蘭芽出於本能緊緊摟著他的腰身,心卻始終跳得厲害,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毫無波瀾。

  一路飛檐走壁,到了李珉所在之處,落地後,平煜先將傅蘭芽鬆開,等她立穩後,兩人若無其事,一前一後往前走。

  一轉彎,卻見前方不止有錦衣衛,白長老等人也在。

  林嬤嬤一見傅蘭芽,便手腳並用從馬上爬下來,邁著碎步快步迎過來,哽聲道:“小姐。”

  傅蘭芽攬住林嬤嬤,看她一眼,見她無恙,略鬆口氣。

  白長老臉上含著愧意,一見平煜,便下馬一禮,懇切道:“平大人,我們秦門馭下不嚴,這才出了叛徒,險些連累平大人及眾位大人,剛才在下已將那人的行徑派人告知秦掌門,等今夜事畢,掌門人便會用幫規嚴厲處置。”

  平煜看一眼他身旁那匹馬,果然上面綁著一人,手腳均被縛住,卻依然活著,看得出白長老打算留著活口用來迷惑南星派,越發對他所作所為表示認可,笑道:“白長老當真雷厲風行,不怪都說秦門輩出英雄人物,不過,既然南星派的手既能伸到秦門中,可見手腕委實了得,事不宜遲,我們先送罪眷去內院,再速去對付林之誠。”

  白長老本就掛憂秦勇及秦晏殊,聽得此話,自然極力附和,一聲令下,預備出發。

  剛才傅蘭芽主僕乘坐的馬車已然震裂,李珉情急之下,找來一輛小得多的簡陋馬車。

  林嬤嬤扶了傅蘭芽正要上車,忽然巷尾傳來一陣疾行的馬蹄聲。

  眾人如臨大敵,紛紛拔出武器,朝來處看去。

  過不一會,就見夜霧中出現十來名男子。

  白長老認出一行人中一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又驚又喜道:“洪幫主!”

  忙率領秦門一眾人等下馬,恭恭敬敬朝那人迎去。

  除了洪幫主,另有一人,二十出頭,眉目俊雅,滿面風霜。

  見到傅蘭芽,那人呼吸都滯了片刻,等回過神,忙下了馬,大步朝傅蘭芽行來。

  還未走近,平煜陡然想起前幾日畫像上所見之人,面色一陰,對李珉和陳爾升使了個眼色。

  兩人立即翻身從馬上下來,低喝道:“來者何人,速速止步。”

  陸子謙詫異地看二人一眼,不得不停步。

  傅蘭芽先未認出那人是誰,等那人走近,面色一淡,旋即撇過頭,便扶著林嬤嬤的手上車。

  陸子謙面色黯了黯,知道若錯失這個機會,恐怕連句話都跟她說不上,再顧不得什麼了,喚道:“蘭芽,我背信棄義,無顏見你,可是我——”

  話未說完,傅蘭芽沉著臉看一眼林嬤嬤。

  林嬤嬤會意,漠然對陸子謙行了個禮,客客氣氣道:“陸公子,既然說到信義之事,煩請陸公子改改稱呼,我家姑娘的閨名可不是隨便什麼不相干的人都能叫的。”

  第60章

  陸子謙聽得此話,直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臉色都灰敗了幾分。

  他因著跟傅蘭芽的親事,對傅家的人和事再熟悉不過,知道這位林嬤嬤是傅家的老人,極得傅蘭芽的倚重。

  剛才那話若從別人嘴裡說出來也就罷了,偏偏是林嬤嬤……

  猶記得前年,有一回,他跟隨父親去傅家送節禮,路過花園時,聽得牆內有人說話,聲音輕柔婉轉,說不出的悅耳。心知是她,胸中一熱,有意停下細聽,身旁的傅延慶卻提醒似的輕咳一聲。

  他轉頭,正好對上傅延慶似笑非笑的眸子,心中一驚,想起父親及傅伯伯就在一旁,忙收斂心神往前走。

  誰知剛一邁步,便見這位林嬤嬤從花園中走出來,身後領著一群丫鬟,手中捧著花瓶,裡頭一枝海棠,花瓣上沾了露水,開得正艷。

  見著傅伯伯,林嬤嬤領了人上前行禮,笑吟吟道:“小姐說昨夜那場雨來得正好,一夜之間,園子裡的海棠全都開了,親自剪了一枝,讓給送到老爺的外書房去。”

  傅伯伯臉上頓時綻出溫煦的笑意,撫了撫須,故作嚴肅道:“唔,知道了,送去吧。”

  林嬤嬤含笑應了一聲,起身,卻抬眼朝他看來,打量他一番,臉上笑意更盛,轉過身,朝另一條甬道上走了。

  那目光里分明透著滿意和嘉許,他雖微微回以一笑,心裡卻大不好意思。

  直到在大門口跟傅伯伯和傅延慶告別後,他胸腔里仍涌動著一股暖流。

  可剛才林嬤嬤一番話,卻宛如鋼刀一般,直直插進他胸膛,將他最後的一絲希翼和僥倖都擊個粉碎。

  是啊,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在她心裡,不知將他視作怎樣的卑劣小人,怎還能再指望她身邊的人高看他一眼。

  他嘴唇發白,苦澀地看著傅蘭芽,不敢再喚她閨名,只艱難道:“傅小姐,我此次南下,是誠心誠意想來幫你,一為咱們兩家多年來的交情,二來,是為了傅伯伯和延慶,”

  傅蘭芽正自顧自扶著林嬤嬤的手上了車,聽到最後一句話,掀簾的動作滯了一下。

  陸子謙看得再真切不過,一時忘情,抬步欲追,可傅蘭芽不過停留一瞬,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馬車前。

  眼前兩名錦衣衛寸步不讓,他無奈之下,揚聲欲說話,一道聲音卻驀的在耳邊響起,“陸公子,請自重。”

  這人聲音並不大,口吻卻遠比身旁那兩名錦衣衛有震懾力得多,他一凜,轉頭一看,卻見說話之人是名年輕男人,二十出頭,高挑俊美,神情卻極為陰冷,一雙眸子更是如寒星一般,亮得迫人。

  他以往跟平煜只打過一兩回照面,連話都未說過,並未一眼認出他來,只是出於直覺,覺得此人看自己的目光極為不善,心裡掠過一絲怪異之感。

  對視片刻,見他隱隱有上位者的作派,恍悟過來,原來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平煜。

  不由想起來時路上,鄧家小姐所說的那番話。

  對那番話的真假,他本是持保留意見,可想起西平侯府曾在傅冰手底下吃過大虧,到底信了三分。

  這麼想著,看平煜的目光越發淡了下來,只想到此時傅蘭芽仍在他手中,就算自己要幫她,也需得先過平煜這一關,於是退開兩步,垂眸道:“在下陸子謙,見過平大人。”

  他如今任著翰林院編修,於官職上,低了平煜品級,於情勢上,又顧忌著傅蘭芽的安危,無論語氣還是態度上,都算得審慎。

  平煜一晚上未消停,心裡本就堵著各種情緒,沒想到這陸子謙好端端又半路跑出來,更無好臉色。

  雖然經過剛才之事,眼下他一點也不想面對傅蘭芽,但聽到陸子謙竟直呼她的閨名,可以想見兩家以前何等熟絡,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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