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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地一聲, 逐夜涼把左獅牙拔出來了, 猩紅的, 直指天頂:「你們的牡丹獅子,有這個嗎?」
城上靜了,岑琢露出喜色,逐夜涼反而覺得不好,喊話的應該是小嘍囉,不可能認識左獅牙, 他們這種反應,說明城裡真的有一個「牡丹獅子」,而且佩著「獅牙」。
果然,城上喊回來:「你那把是假的,真的在城裡!」
岑琢愕然,不免心虛了。
逐夜涼還在硬挺:「你們就那麼肯定嗎?」
「當然!」城上的人自信滿滿,「獅牙刀的威力我們都親眼見過!」
他們居然這樣說,逐夜涼心想,那更要進去了:「好,既然都說自己是真的,不如出來比一比,看看到底哪個真、哪個假!」
岑琢在背後拽他:「你瘋了!」
逐夜涼不理他:「烏蘭洽城外的牡丹獅子,在此,向烏蘭洽城內的牡丹獅子約戰!」接著他語氣一轉,「就是不知道,城裡那個假貨敢不敢應戰?」
城樓上還沒回話,岑琢先急了,貼著他的後背說:「萬一城裡那個是真的怎麼辦!」
逐夜涼巋然不動。
他的激將起了作用,城上回答:「我們的牡丹獅子能怕你?等著,我去請示!」
逐夜涼這才回過頭,看到岑琢焦急的臉。
岑琢不是怕輸,只是擔心他的安危:「該慫就慫,葉子。」
逐夜涼望著城上:「牡丹獅子失蹤了三年,活著死了都不知道,我就不信,他恰好在這座小城。」
岑琢說什麼也不想讓他冒險:「萬一呢,牡丹獅子是天下第一的骨骼!」
「沒有萬一。」逐夜涼篤定。
岑琢急道:「即使不是牡丹獅子,可他有牡丹獅子的裝備。」
「誰沒有,」逐夜涼不屑,「我有三件,讓他來和我比一比,誰、的、多。」
岑琢覺得他執拗得像個賭徒,正要發火,忽然反應過來:「三件?」不是只有北府的左獅牙和太塗的獅子吼嗎?
逐夜涼指著自己的「眼睛」:「牡丹獅子的光學目鏡,」他吐出名字,「琉璃眼。」
岑琢愣了愣,火了:「你他媽這麼長時間都沒告訴我,說,還瞞著我什麼!」
這時,城上傳下話:「城下的探子聽著!牡丹獅子同意給你們一個挑戰的機會,一小時後出城!」
木已成舟,岑琢放開逐夜涼,到一旁找了個土堆坐下,所有人,雖然沒說,都惴惴不安。
這一個小時裡,逐夜涼踢了石子,望了天,就是沒做戰前準備,搞得岑琢不得不表現出老母親般的關心:「我說你倒是練練啊,就算沒用,讓我們看著也放點兒心。」
逐夜涼覺得他好笑,故意嚇他:「岑琢,我要是……不行了,你帶著大家回沉陽,做好防禦。」
岑琢的神情難以形容,絕不是失去戰友、功敗垂成那麼簡單:「葉子,我……」
這時城上響起金屬鉸鏈的巨大吱呀聲,鋼鐵城門徐徐打開,一具赭石色骨骼單槍匹馬走出來,在他背後,是全副武裝的人群,發出魔鬼般的嘶吼。
逐夜涼撥開岑琢,迎著吼聲走上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左手拔刀,對方看了看他的刀,右手拔刀,兩把刀一模一樣,只是刀柄的角度稍有不同,一把是左手刀,一把是右手刀。
真的是右獅牙。逐夜涼暗喜,牡丹獅子的七件裝備,只有右獅牙一直不知道在哪兒,沒想到居然在烏蘭洽這麼個小城找到了。
城門慢慢關閉,對戰雙方擺開架勢,逐夜涼兩米八,那傢伙少說有三米二,面對面一站,真的是高下立判……
「我就說他矮呀,比例也不行!」岑琢嘟囔,緊張得咬指甲。
高修無語:「岑哥,能不能別長對手的志氣,滅自己人的威風?」
岑琢理直氣壯:「我他媽緊張。」
「逐哥應該沒問題,」高修奇怪地看著他,「哥,你怎麼緊張成這樣?」
是呀,為什麼緊張成這樣,岑琢自問,他什麼時候為了一個人心跳得這麼快,連呂九所都沒有。
驀地,他意識到,逐夜涼在他心裡不一樣,和任何別的人都不一樣。
他握拳抵住嘴唇,輕輕的,對自己說:「叮咚。」
對手舉起右獅牙,猛然間,從手掌處竄起一股火焰,迅速包裹住刀身,即使是白晝,火光也兇猛駭人。
城上響起熱烈的歡呼,逐夜涼覺得無聊,但上來就摧枯拉朽不太好,再說,他還沒看夠岑琢為他心焦的樣子,於是退開一步,假裝畏懼。
對方橫擊過來,火焰的溫度很高,一般骨骼接觸到,很可能灼傷關節、機槍口等重要組件,但逐夜涼不怕,他且戰且退,出刀從不過身前三米,對手似乎感覺到了,為了逼他出全力而舉頭一擊,逐夜涼用左獅牙去搪,順著火刀的力道,就勢摔倒。
第一回 合,烏蘭洽勝。
城牆上的吶喊驚天坼地,逐夜涼回頭看,岑琢捂著嘴,站在戰場邊緣,眼睛因為恐懼瞪得大大的,曠野的風吹起他稍長的額發,那麼動人。
逐夜涼站起來,擰了擰脖子,對手下意識後退一步。
仍然是對方先攻擊,火刀直劈面門,這一回,逐夜涼躲都不躲,左獅牙接住刀鋒,擦著刃口往下滑到刀格處,用力一挑,右獅牙脫手,打著轉划過天空,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