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陳睦走之後， 齊韞也道有所得， 也離開了。
宿誼保持著高深莫測的表情，轉頭問慕晏：“他們拉肚子？”
慕晏把嘴裡的茶水噴了。
宿誼道：“好吧，我文雅點，他們內急？”
“咳咳咳……你在說什麼？”慕晏拍著自己胸口，道，“你不是在點撥他們嗎？”
宿誼高深莫測懵逼狀：“啥？”
慕晏疑惑：“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
宿誼收起高深莫測表情， 一臉苦逼的看著慕晏：“你覺得呢？”
看著宿誼這個表情， 慕晏就明白了。這傢伙不是裝傻，是真傻。
慕晏掏出手帕， 擦了擦嘴角的茶水，道：“康樂，你難道不是發現了陳大人為了回京做準備， 正在討好你，所以故意提點陳大人？”
宿誼皺眉：“原來他不是本來就這麼親切， 而是在討好我？”
沒覺得， 完全沒覺得， 他在京城中別人對他也這態度啊。
慕晏哭笑不得：“你真沒發現嗎？”
宿誼搖頭：“和別人對我沒差別啊。”
慕晏揉著眉角道：“那能一樣嗎？京城中人是親自經歷過你的事，見過你的人，對你尊敬理所當然。但外人即使聽了你的傳說，畢竟沒有和你真正見過面， 也不知道傳聞的事是真是假，心中肯定不會完全相信你。”
宿誼想了想，哦， 對呀。就跟一個外國大明星訪華，那時候的華國還沒有引進外國片子，別人只知道這是外國很有名的明星，但沒有看過這個人的作品，其態度大概就是“啊，聽說他很有名”，但是內心毫無波動這種？
所以陳睦這樣子，是裝出來的？
“倒也不是裝出來的。”慕晏道，“他應是得了廷尉正大人的書信吧？不過是親近中，帶了幾分利益罷了。”
宿誼道：“那沒什麼，哪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不過，討好我跟他回京有什麼關係？”
慕晏道：“你還不知道你在京中有多有名氣嗎？若是能得你一句稱讚……”
宿誼點頭：“哦哦，原來如此。那我天天誇你，也沒見你得什麼好處。”
慕晏對著宿誼眨眨眼，勾唇一笑。
宿誼立刻正襟危坐。這人笑得這麼不正經，幹啥呢，正在說正事呢！
“所以說，他以為我識破了他在討好我，以為我在側面提點他。”宿誼道，“可我怎麼提點他？他想到什麼了？齊韞怎麼也跑了？他難道也瞎想出什麼了？”
慕晏哭笑不得：“瞎想？你就是這麼想他們的嗎？”
宿誼無辜望天：“他們從我的話中，得到了什麼人生哲理嗎？”
慕晏道：“難道你不是讓他們找回本心，不要被官場的浮華遮住眼睛。世間還有許多事情值得他們去探索？”
宿誼乾咳一聲：“……是嗎？哈哈，原來你們發現了啊，我就是這個意思。學無止境，我記得陳大人是個學問人，但聽他談吐，似乎當官之後就沒怎麼看書了，和他聊天，似乎還沒上次和翔飛聊得盡興。”
慕晏道：“雖說學無止境，但已經走上仕途之後，還會有多少人沉下心來做學問。”
“說的也是。”宿誼想起自己的高考。好吧，很多人高考之後腦袋都會清空，更別說走上社會崗位之後。
“不過康樂，你是真的不是故意點撥他的？”慕晏好笑道。
宿誼道：“當然是故意的，我就是這麼厲害。”
慕晏笑著搖搖頭道：“和你相處久之後，真不知道你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實的。”
宿誼道：“哪一面比較成熟睿智就是哪一面唄。”
慕晏心道，難道不是哪一面更傻就是哪一面吧。
慕晏站起來，在宿誼額頭上輕啄了一下：“不過哪一面我都歡喜。”
宿誼臉“噌”的一紅，站起來把慕晏往門外推：“滾滾滾，誰要你歡喜，快滾。”
慕晏被宿誼推出門外，看著門在自己眼前關住，無奈的笑著摸了摸鼻子，然後往外面走。
“哎呀，這是……”這一幕正好被剛出去後不久，又折轉回來的齊韞看到。
慕晏嘆氣：“我起了談興，但康樂似乎累了，就把我趕出來了。你說他在你們面前多客氣啊，怎麼在我面前就沒個高人樣子？”
齊韞笑道：“那是因為天師視你為摯交好友，自然就不客氣了。”
慕晏道：“也是，看來我還得為此驕傲一下。蘊之怎麼回來了？有何事嗎？”
齊韞收起笑容，嚴肅道：“上次攔車幕後之人有眉目了。”
慕晏挑眉：“哦？我看看是誰送我這麼大的禮，書房說吧。”
齊韞跟在慕晏身後一起嚮慕晏的書房走去，雖然兩人臉上沒多少笑意，但也並不緊張，看上去對這件事也不算特別在意。
……
陳睦自上次“頓悟”之後，就沒再露面，不過倒是收羅了些字畫孤本給宿誼賞玩。
宿誼知道這些很值錢，很高雅，但……興趣缺缺。你不能指望一個技術宅的愛好是賞玩字畫。
慕晏和齊韞新官上任，正在交接中，也忙得腳不沾地。
宿誼作為唯一的閒人，倒也不無聊。他雖然暫時不想理睬那些遞帖子的人，但遲早都會見。所以他正在策劃，怎麼來一個比較有逼格的亮相。
可這些人來了之後，不是清談就是清談，宿誼實在是不想清談。
他覺得自己肚子裡的存貨清談幾次，就清空了。如果讓他談一談物理實驗化學實驗什麼的，他倒是能滔滔不絕說很久。可惜那些人估計不愛聽。
宿誼在看劇的時候，覺得劇中那些技術宅們情商超低的，對著別人一張生無可戀臉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擅長的領域，才是自己喜歡的生活。
不過為了當好一隻討人喜歡的米蟲，宿誼硬生生的把自己打造成一個什麼雜七雜八的事都能扯的人。不過偶爾他會在可控範圍內變回自己喜歡的樣子。
比如給古人講化學方程式，給慕晏講宇宙大爆炸什麼的。他知道別人聽不懂，只是自己想說罷了。
宿誼一想到馬上有一大波人又要找他扯東扯西，就心中十分鬱悶。
所以，乾脆直接開鋼琴獨奏會算了，來個以琴會友。
宿誼決定之後，心情輕鬆許多。因為現在實驗室還沒收拾好，宿誼沒辦法做實驗消遣，他就準備去野外莊子上逛逛。
地方官一般都住官署。官署前面是辦公的地方，後面是住人的地方。
不過有錢的地方官，會在當地置辦宅子和莊子。慕晏當然是有錢人。
陳睦在青州任上幾年，置辦了不少不錯的宅子和莊子。他知道自己大概不會再回到青州來了，便大部分轉給慕晏，只留些田地留人收租。
在地方官卸任的時候，若繼任者有意向置辦東西，一般兩者間都會進行買賣，這也算官場的潛規則了。
且慕晏在知道自己將要去青州赴任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青州置辦產業，所以雖然官署還未打理好，慕晏購買的莊子已經率先整理好了，宿誼和慕晏現在就住在那裡。
齊韞住在另一處莊子，也是提前置辦好的。在這方面可以看出，齊韞的確不是沒錢，只是不喜歡帶太多東西出門。
因青州自古富足，盤踞著許多豪族。那些豪族雖然在皇帝陛下攻打青州的時候根基受損，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戰後幾年，他們也恢復了不少元氣。青州稍稍肥沃一點的土地，都在他們名下，其餘的，已經分給散戶。
慕晏不想去強取豪奪散戶家的田地，就得跟這些豪族打交道。
不過慕晏只是想置辦些田地，讓生活舒服一些，並不準備紮根在此，所以也不必要非要多好的地。
慕晏購買的莊子所擁有的田地，能種植的地方不多，大部分是山地和海灘。要是現代社會，這莊子可值錢，多好的景致啊，臨海帶山的別墅啊。不過在這個時候，就是很差的莊子了。
這莊子上所屬的農人，也十分貧窮。他們在山地中平整小塊的地，種植連果腹都難的糧食。平日農閒時候，就駕著小船出海捕撈。小小的木船，在海浪中如同浮萍一般飄搖，看上去就十分驚心動魄。
“不過有了土豆和番薯之後，日子已經好過多了。”被叫來的老農道。
他並不知道面前做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就是傳聞中的宿天師，只以為是主人家府中的帳房或者書吏之類。
這莊子被即將到任的刺史大人買下，莊子裡的農人都知道。刺史大人府中，當然小吏不少。這年輕書生一看氣質就和旁人不同，肯定是刺史大人身邊很受看重之人吧。
宿誼脫下自己一身道袍，是因為現在宿天師隨著慕晏來到青州的事已經傳開了。和慕晏有關係的道士，那肯定是宿天師。宿誼可不想走哪都被人圍觀。皇后讓人送來的一大堆“角色扮演”的衣服派上了用場。
宿誼剛到京城中的時候，如履薄冰，必須隨時注意形象，不僅很少出門，出門也會全副武裝，當好一個得道高人。待宿誼不需要時時刻刻裝備他那天師的行頭的時候，他已經出名到穿什麼都會被人認出來了。
作為一個宅男，宿誼對穿著打扮並不在意。道袍又舒服又方便，他就一直穿道袍。慕晏經常笑話他一模一樣的道袍居然準備了一箱子。
不過到了青州，宿誼換其他衣服就很有必要了。誰讓宿天師雖然很有名，但他那張臉沒多少人認識呢。
宿誼道：“土豆和紅薯雖然耐旱，但也不是適合山地種植的糧食。”
老農道：“的確。不過山腳下能種啊。以前那小塊田地種其他的，收成可差了。現在土豆和紅薯的收成多啊。”
宿誼想了想，道：“也是，那山腳下先種著吧。”
宿誼轉頭問身後的官吏：“我記得玉米是可以種在山地吧？”
那官吏道：“緩坡上，可以種植玉米。不過若是再高一些，收成就不好了。”
宿誼道：“不僅收成不好，還會造成水土流失。嗯，就是塌方泥石流什麼的。所以還是種樹吧。”
記得青州是屬於現代的山東省吧？山東啊，當然是大棗和蘋果出名啊。紅棗一直是山東傳統經濟林，只是一直只賣棗子賣不起價格。他可以想一些比較容易的棗子加工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