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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想了想,道:“好吧。不知道皇帝陛下發現沒有你的小心思?”
翟陽道:“即使皇帝陛下沒發現,難道司公還沒發現?他們也覺得這很有趣吧。”
說完他自己嘴角都在抽。反正現在他覺得,這兩人他是真的看不透。他的許多預想判斷,在這兩人身上都不成立。
雖然皇帝陛下不是不英明,司州牧不是不睿智,只是這兩人私下間,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
皇帝陛下就像是民間傳說的里常見的那種紈絝子弟,作天作地,一天變個花樣玩;司州牧就成了那種被人唾棄的諂媚小人,皇帝陛下說什麼做什麼他都說好好好,甚至還煽風點火。
司州牧這樣,若不熟悉他兩的人,肯定還以為,他故意把皇帝陛下帶壞,好掌權。
然而,顯然不是這樣的。司俊若是要掌權,他何必將權力讓給皇帝陛下,並且處處為皇帝陛下造勢?
他就習慣性的溺愛皇帝陛下而已。天知道他對著皇帝陛下怎麼這麼容易心軟。
還好皇帝陛下在大事上比較靠譜。
走進院子,翟陽聞到熟悉的好聞的味道。
雖然他早就問司俊要了菜譜,廚子也是跟著司俊手下做過許多次。但司俊和皇帝陛下合作做出來的飯菜味道,就是不一樣。
即使他們大部分工作,是指揮別人完成,但味道就是不一樣。這大概也是兩人神奇之處?
陳文有不有浮現笑意,道:“今日又有口福了。”
翟陽點頭。
兩人準備先拜見了皇帝和州牧後,再去換下官服。誰知道他們兩走到廚房門口,卻發現兩個認識的人。
“翟禹川,別來無恙。”荀文率先打招呼,荀尹跟著作揖,“這位是陳元長嗎?久仰久仰。”
翟陽眼睛一亮:“明友?!你怎麼來了?”
荀文笑眯眯道:“比你晚了這麼久,我也該來了。不然就該寫信讓你幫忙推舉了。”
翟陽笑道:“你不寫信,我也會推舉你。元長,這位是我好友,荀文荀明友。另一位是荀文從子荀尹荀文達。”
陳文忙回禮,道:“文常聽明友有王佐之才,心中敬仰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荀文忙道:“文才是常聽家中長輩誇讚元長,文采敬仰已久。今日一見,元長果然龍章鳳姿。”
“噗……”
幾人轉頭,這笑出聲的果然是皇帝陛下。
劉蕁大笑道:“你們兩文來文去,真有意思。對了,你們兩同名啊,緣分緣分。不過啊,怎麼一見面就知道不同凡響,你們兩好歹聊一聊啊,別弄得跟會看相似的。”
翟陽立刻接嘴道:“陛下,他們這是客氣呢。客套話而已,心裡肯定不是這麼想的。”
陳文和荀文臉垮下來,不悅的看向翟陽。
這人怎麼說話呢?
翟陽還在嘴賤:“陛下,他們心裡肯定是這麼想的。”
他清了清嗓子:“這就是那傳說中有王佐之才的荀文?看上去不怎麼樣啊,比不上我。”
然後他又壓低嗓子道:“陳元長?沒停過,算了,假裝認識,隨便夸幾句。”
陳文和荀文對視一眼,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同樣的疑問:他這麼欠,你怎麼還和他是朋友,還沒把他打死?!
這一刻,他們兩的友誼度飛速增長,很快突破了認識的人、普通好友、好友、至交好友的界限。
從今以後,他們就是至交好友了!
劉蕁笑道:“別嘴賤,小心元長和明友給你來個混合雙打。你那小胳膊小腿,可打不過人家。到時候我可不護著你。”
翟陽笑眯眯道:“他們兩都是正人君子,心胸寬廣,不會和我一般計較。”
陳文和荀文:“……”
不,他們現在一點都不想當什么正人君子,只想握拳一拳揍在翟陽眼窩上。
然而現在皇帝陛下在這裡,他們註定沒辦法達到目的。等皇帝陛下離開了,求生欲很強的翟陽又會“花言巧語”把他們哄回來。
翟陽:在絕交的邊緣試探,就是這麼刺激。
好友來訪,翟陽好不容易釀成的酒又被搜刮一空的鬱悶也消散一些——雖然陳文覺得,這人估計根本就沒有鬱悶。陳文好客,即使和荀文荀尹叔侄兩不太熟悉,仍舊熱情的邀請荀文和荀尹暫時住在他家。他院子買的寬,家中人口也少,再加兩人也沒關係。
而且陳文覺得,等荀家叔侄住進來之後,他被翟陽氣得頭疼的時間可能會少很多。
至少,有人分擔他的痛苦。
劉蕁笑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想聊的,咱們邊吃邊說。有禹川貢獻的酒水,今天的飯菜味道肯定特別美。”
翟陽挑眉:“我是不是該謝主隆恩。”
劉蕁道:“那當然,快謝,謝的不誠懇不准吃。”
翟陽立刻深深一作揖,腰彎成了九十度:“謝主隆恩。”
劉蕁嚴肅道:“禹川請起。”
司俊無奈。
這兩人皮一塊兒去了,每次在一起,都跟說相聲似的。
劉蕁和翟陽開了一會兒玩笑,一群人終於可以開吃了。
荀文和荀尹不愧是被翟陽這個自戀狂都誇讚的人,他們兩和皇帝陛下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臉上也沒有半點緊張神色。
心裡緊不緊張就另說了。
陳文和翟陽已經受司俊的美食洗禮很多次,每次蹭飯仍舊感覺十分滿足,更何況初次接觸美食的荀文荀尹兩人。
無論是桌椅,還是桌上的美食酒水,都讓他們感覺十分新奇。
他們甚至覺得,他們已經不在同一個國家。
許多來到益州的人,都是這麼認為。
其他地方席地而坐,益州習慣用桌椅;其他地方雖用紙張,但竹簡也很常見,益州已經全面淘汰竹簡,紙張玩出了許多新花樣,廉價到連普通百姓都能隨意使用;益州食物煎炸蒸煮爆炒紅燒,做的方式花樣百出,其他地方仍舊是以蒸煮為主,所謂花樣也就是換個模樣,調味料更是和益州沒得比;益州緩坡上有梯田,低洼處有桑基魚塘,斜坡上有玉米,沙土中有土豆紅薯,其他地方只有小麥,南方可能還有種植水稻;益州的豬肉是貴人桌上的美食,其他豬肉腥臊根本難上大雅之堂……
荀文和荀尹在進入益州之後專門留心了一下。進入益州境內之後,越靠近成都,百姓臉上的笑容就越多,耕牛和各類新奇農具出現在田野之中,一片欣欣向榮,和益州之外完全不一樣。
就算是益州邊境,因為有戰亂和難民湧入,但只要入了益州,這群人惶恐的臉色就會變得平靜。他們好似認為,入了益州地界,人生就有希望了。
事實上似乎也是如此。在入益州的關卡處,有官方修建的難民集聚地,還會給他們施粥。
難民們喝著熱騰騰的粥,住在帳篷里,排隊重新登記戶籍。待登記之後,他們就會被分配到各個地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