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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尚冠看了一眼衝著自己發脾氣的老母親,又看了一眼滿臉委屈神色朝著自己看過來的蘇嬌,咬了咬牙,蘇尚冠抬手對老太太拱手道:“母親,此事大致是有蹊蹺,不若聽這新桃姑娘說完如何?”

  “對啊老太太,這新桃姑娘若是有什麼苦衷,我們這堂堂慶國公府,當然不能讓她這一弱女子吃虧的。”莊氏被後院的事情絆住了腳,此時才匆匆趕來,聽到蘇尚冠,便立馬附和道。

  “哎呦,老太太,這種人的話哪裡能聽,莫要污了您的耳朵。”胡氏趕緊一把扶住身側的老太太,心急的搶過了話頭。

  “是啊,老太太,這柳岸之巷的女子,說的話哪裡聽得。”蘇瑾捂著自己一邊紅腫的面頰,聲音嬌柔的撫慰著老太太道。

  這邊的人一人一句的爭著老太太,那邊新桃突兀的嗤笑出聲,伸手顫顫的指著那蘇三道:“蘇煜延,大丈夫敢作敢當,你莫要忘了你留在我這處的東西。”說罷,新桃伸手從寬袖暗袋之中掏出一個白玉制的玉佩,那上頭刻著蘇三的字“沿”。

  蘇三名煜延,字沿。

  老太太錯眼一看到那新桃手裡的白玉佩,便捂著胸口往後仰了仰,一副氣得不輕的模樣。

  這白玉佩是蘇三二十冠禮之時,老太太親自動手刻了他的字,送與蘇三的禮,卻不想竟落到了這青樓女子的手上,怎不叫她寒心。

  看到老太太這副模樣,新桃嬌笑一聲道:“老太太莫急,我這還有一塊呢……”說罷,新桃又自暗袋之中掏出一塊美玉,只見上頭栩栩如生的刻著一匹白駒,明顯是蘇駒之物。

  第94章 94

  那兩塊白玉玉佩被新桃捏在掌心,兩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眾人耳中。

  蘇尚冠轉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蘇三,面上顯出幾分訝異,“煜延,這玉佩……”蘇尚冠作為大哥,還是十分稱職的,所有三房想要的,他基本都會滿足,就連老太太的偏心,他雖然心中有些難受,但是卻依舊由著三房。

  蘇煜延冷眼看著新桃,負於身後的雙手暗暗握緊,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掃站在老太太身側的蘇駒,眸色暗沉道:“這玉佩我於三日前丟失,也不知新桃姑娘,是何時撿拾到的?”

  聽到蘇煜延的話,新桃掩嘴輕笑道:“煜延,你這話說的,可是有些假了……”

  蘇煜延踩著長靴慢慢走向新桃,風流眉目輕挑道:“還請新桃姑娘將撿拾到的玉佩還與蘇三,莫讓他人心生誤會。”說罷,蘇煜延伸手,朝著新桃攤開掌心。

  新桃微微抬首,看著蘇三那張俊朗的風流面容,然後慢慢垂下了腦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人都說,戲子無情,卻殊不知,這戲子無情之語,便都是這些無情之人所說,明明是他們無情,到頭來背的債卻都成了他們這些低賤戲子青樓之流了。

  新桃再抬首之際,那張臉上滿滿都是嬌媚之情,哪裡再見那悲苦之澀。

  “煜延,最岸柳一別,你當真如此無情嗎?”新桃白細的藕臂緩緩伸出,搭在蘇煜延的小腿之上,豐腴嬌軟的身子細細磨蹭著。

  “你這賤人,不知廉恥!”胡氏雖然年輕的時候尚有幾分姿色,但是近幾年卻年老色衰,又喜穿金戴銀,更顯幾分庸俗之色,再對比那蘇三,與胡氏相當的年紀,卻是依舊風流倜儻模樣,兩人走在一處,完全沒有一點登對模樣,再加上蘇三年輕貌美的侍妾通房眾多,胡氏心生芥蒂,平日裡逮到幾個便發弄幾個,脾性愈發暴躁。

  一邊怒吼著,胡氏一邊踩著一雙繡花鞋走向新桃,那滿臉的嫉妒怨恨神色,將她原本便顯蒼老的面容看上去更加難看。

  “煜延……”新桃看著那胡氏五大三粗,氣勢洶洶朝著她走來的模樣,心中一驚,暗暗拉了拉蘇煜延的寬袖,卻發現那人竟然只伸手拽過她手中的玉佩便厭惡轉身,連一點留戀也無。

  新桃捏著另一塊玉佩的手一頓,她嘴角輕輕的勾起一抹笑,轉頭看向那不遠處的蘇駒,聲音捏細,一股的矯揉造作意味,“三郎……”

  蘇駒被新桃叫了一聲,下意識的便往後退了一步,猛地撞到他身側的蘇瑾。

  “三弟。”蘇瑾皺眉輕叫了蘇駒一聲,轉頭看了一眼正提著裙擺起身的新桃,暗暗咬牙。

  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卑賤貨,偏偏這個時候出來搗亂……

  蘇駒雖然平日裡討好老太太小聰明多的不行,但是碰到這種事情,卻是慌了分寸。

  “駒兒,你不用怕,告訴奶奶,這人,你到底識不識得。”老太太對於蘇駒寵愛有加,是萬萬不會相信他這剛剛才十四歲的孫兒竟然會出入那種污穢不堪之地。

  蘇駒聽到老太太的話,原本便是蒼白的面色更加難看了幾分,他轉頭看了一眼被幾個丫鬟婆子拉住了胳膊的胡氏,最後又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蘇瑾。

  蘇瑾捂著臉頰上的紅腫,整個人都氣到發抖。

  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老太太,駒兒一向乖巧,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肯定是這女人為了攀我慶國公府的門檻,想出來的下賤招數。”胡氏怒目圓睜,看著新桃的目光恨不得抽皮扒骨。

  新桃不急不緩的輕笑一聲,看向蘇駒的目光之中帶著幾分怨恨神色,“三郎,我的丫鬟小鄔昨日裡糙席一裹,被拋屍荒野,你可知道。”

  蘇駒聽到新桃提到小鄔,面上神色更加難看,扶著老太太的手下意識的緊了幾分。

  看到蘇駒驟變的面色,新桃伸手輕撫著手中那塊白駒玉佩道:“三郎可知,小鄔是為何死?”新桃嬌媚的眼尾上挑,看向蘇駒的目光帶上了幾分快意,“小鄔得的……是花柳病呢……”

  “啊……”新桃話音一落,蘇駒猛地一下坐到了地上,整個人嚇得臉色發白。

  而看到蘇駒動作的眾人,莫不都往後退了一步,生怕沾染上什麼髒東西。

  老太太顫抖著身子站在原地,看著蘇駒癱坐在地上那張面無人色的臉,指尖微顫,神色慌張,“駒兒,你,你告訴奶奶,這女人說的話,都是胡言亂語,對不對!”

  蘇駒抬首,滿面迷茫的朝著老太太伸出手,“奶奶……”

  老太太垂首凝視著蘇駒那隻手蒼白乾瘦的手,驚得身子一仰,手裡的梨木杖落了地,發出一道悶響。

  只見蘇駒那被厚重脂粉覆蓋的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淺褐色的疹子,隨著蘇駒寬袖的掩落和濕冷的汗水顯出一小塊被抓破的地方,那黃色流膿一點一滴的順著他的指骨流下,“嘀嗒嘀嗒”的一滴又一滴滴落在光潔的琉璃磚地面上。

  蘇駒的眼中透出幾分迷惘,他將自己的手緩緩舉起,那噁心的膿瘤順著他的手腕滑落,浸入他的寬袖之中。

  “啊……”猛然回神的蘇駒驚喊一聲,雙膝跪爬在地上朝著老太太的方向爬過去,聲淚俱下的哭喊,“奶奶,奶奶……救救我啊,奶奶……”

  老太太僵直著身子站在原地,被蘇瑾緊緊的抓著袖子擋在前面,而看著朝著自己跪爬而來的幼弟,蘇瑾厲聲疾呼道:“別過來……別過來……啊……啊……”

  “駒兒,駒兒……”胡氏眼看著蘇駒被蘇瑾一腳踹開,心疼萬分,但是卻不敢上前,只看著那地上一大灘被蹭破的膿血發愣。

  “來人,把三少爺帶回院子裡,請大夫……”蘇尚冠看著這一出鬧劇,按著額角厲聲道。

  奴僕們小心翼翼的上前用黑布將蘇駒裹了,半拖半抱的將人帶出了正堂。

  正堂之中混雜著一股濃厚的脂粉腐朽氣,胡氏哭倒在地,聲嘶力竭,老太太整個人有些恍惚,彎腰去拿自己的梨木杖時一仰頭竟然暈了過去。

  蘇瑾原本站在老太太身側,看到老太太微胖的身子壓下來時下意識的閃躲了一下,卻被老太太緊緊的拽住了胳膊墊在了身下,纖瘦的身子直被壓的喘不上氣,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看著這副模樣的老太太,蘇尚冠又皺著眉頭讓老嬤嬤扶了老太太回荔香院請大夫就診,又將面容紅腫,衣裳凌亂的蘇瑾給一併攙扶了出去。

  這邊三房之中僅剩下蘇三蘇煜延和胡氏,蘇尚冠看了一眼跪坐在正堂之中的新桃,轉頭對金邑宴拱手道:“王爺,此乃慶國公府家務之事,臣如今自行決斷,還望王爺不要見怪。”

  金邑宴唇角輕勾,修長的身子靠在身後的圓木紅柱之上,看了這麼一出大戲的他明顯興致不錯,“公爺隨意。”說罷,那按在蘇嬌纖細腰肢上的手又暗暗輕輕捏了一把,直惹得蘇嬌杏眸圓睜,對著他翻出一個嬌俏白眼。

  蘇尚冠聽罷金邑宴的話,挺身看向手裡捏著玉佩,面色及其難看的蘇三道:“三弟,我雖不管內宅之事,但是卻也不是一個瞎子,我次次容忍於你,你卻還是不知悔改,今日恰逢氏族之長老皆在場,我便也直說了,金陵城東有一家外宅,你們三房明日便搬出去吧。”

  “大哥這是要分家?”蘇三定定看著蘇尚冠,咬牙道。

  “是,分家。”蘇尚冠也不含糊,直接便答道。

  正堂之中陷入一陣寂靜,胡氏跪在地上拉扯著蘇三的袖口,聲音嘶啞道:“老爺,分不得,分不得啊……”

  這慶國公府日益壯大,榮寵無限,如若此刻分家,那麼他們便連一點好處都沾不上了。

  “母親不會同意的。”蘇三雙手負於身後,一腳踢開跪伏在自己腳邊哭嚎的萬分難看的胡氏,猛地朝蘇尚冠的方向走了一步。

  蘇尚冠繃緊下顎,看著蘇三一臉的執迷不悟,聲音暗啞道:“母親那處我自會告知,如若母親捨不得三弟,那我便讓母親隨三弟而去也好。”

  蘇尚冠這一番話說出來,不僅是蘇三變了面色,這正堂之中的眾人莫不都禁了聲。

  看來這蘇尚冠這次真的是鐵了心的要治這三房了,連老太太都顧不得了。

  “公爺,公爺,你莫信那下賤人的人,我們駒兒只是得了怪病,那玉佩也不是真的,我們駒兒是不可能去那種地方的……”胡氏聽到蘇尚冠的話,又是一陣激烈哭嚎,那塗著厚重脂粉的臉上一片涕泗橫流,髮髻歪斜,衣裳髒污凌亂,哪裡還有以前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派頭。

  “三弟妹,你莫多言,我意已決,明日你們就搬出慶國公府吧。”蘇尚冠一甩寬袖,神情冷冽的看了一眼蘇三,眸色之中閃過一絲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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