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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姐兒,四姐兒……”

  “唔……”迷迷瞪瞪的聽到妙凝的聲音,蘇梅掙扎著翻了個身,但那雙眼睛卻依舊黏在一處,困頓非常。

  “四姐兒……”看到這副賴床模樣的蘇梅,妙凝掩唇輕笑一聲道:“這都午時了,您怎的還不起身?五姑娘與瑞哥兒都在外頭等著您呢。”

  聽到妙凝提及瑞哥兒與蘇婉福,蘇梅這才勉強睜開了一雙微紅眼眸,她穿著細薄褻衣的身子軟趴趴的抱著一塊絲綢躺在繡床之上,一副神遊模樣。

  “四姐兒快些起身吧,奴婢替您洗漱。”妙凝伸手將蘇梅抱在懷中的絲綢拿開,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人從繡床之上起身道:“茗賞已然做了四姐兒最歡喜吃的玫瑰蘇與溫奶,正擱在外頭圓桌上呢。”

  “唔……”蘇梅左搖右晃的從繡床之上坐起,整個人軟綿綿的好似沒有骨頭一般全靠妙凝撐著。

  “四姐兒怎的穿這件褻衣?”一邊替蘇梅褪下身上的褻衣,妙凝一邊開口道:“這褻衣奴婢還未與您熏過香呢。”

  “褻衣?”聽到妙凝的話,蘇梅迷迷瞪瞪的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褻衣,然後一副懵懂模樣道:“我沒穿啊……”

  “明明就穿在四姐兒身上,難不成它還是自個兒跑到四姐兒身上去的?”一邊輕笑著說話,妙凝一邊替蘇梅換上一件齊胸襦裙,然後彎腰將繡床邊的木屐套在蘇梅腳上道:“好了,四姐兒先隨奴婢來洗漱吧。”

  “褻衣,不是你替我換的?”就著妙凝的手走到洗漱架前,蘇梅垂眸看了一眼水面之上自己那微有些紅腫的眼眸,聲音細糯道。

  “昨夜四少爺抱您進到主屋裡頭之後,奴婢便未再進來過,直到今兒早上等四少爺走了,奴婢才進來的。”將手裡浸了水的巾帕遞給蘇梅,妙凝抿唇輕笑道。

  “……哦。”那就是馬焱這廝給自己換的了……

  伸手接過妙凝手裡的巾帕覆在自己臉上,蘇梅下意識的輕緩呼出一口氣,白細小臉之上顯出一抹明顯cháo紅。

  “四姐,出事了。”正當蘇梅心虛的晃著一雙眼不敢看妙凝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時,那頭蘇瑞錦卻是突然伸手撩開了內室的珠簾,一本正經的站在珠簾處朝著蘇梅道:“宋華勝死了。”

  “什麼?”聽到蘇瑞錦的話,蘇梅神情一驚,手裡的巾帕應聲落地。

  *

  毛葵園中,擠擠挨挨的跪滿了丫鬟婆子,蘇梅帶著妙凝緩步跨入主屋內室,就見宋華勝穿著一套乾淨的馬面裙和褙子躺在繡床之上,雙眸緊閉,面色泛青。

  “聽說是昨晚上自個兒上吊去的。”妙凝站在蘇梅身後,輕聲低語道。

  聽到妙凝的話,蘇梅踩著腳上的木屐,微微往前跨了一步,果然見宋華勝的脖頸處有一明顯的粗繩勒痕。

  魏玉姚與魏玉婷各自穿著一件素衣站在繡床邊哭的傷心,一旁站立著滿臉悲切神色的尤濤奎,他撫著手裡的摺扇,雙眸微閉,恍若十分痛惜。

  “若被我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男……”

  “魏姑娘。”打斷魏玉姚的話,尤濤奎微戾,聲音低啞道:“莫要胡言。”

  “……是。”聽到尤濤奎的話,魏玉姚咬了咬牙,最終卻還是沒說出那句話。

  女子的貞潔是一件大事,宋華勝已然死了,若是還被人知曉她是因為不堪受辱而上吊自盡的,那宋華勝的名聲定然會盡毀,她在地底下怕是都不會安生。

  穿過地上那滿滿當當伏跪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蘇梅緩步走到繡床前,一雙濕漉水眸輕眨,看向尤濤奎的神色莫名。

  “蘇四,是不是你做的!我才聽語蓉說昨日裡你去找過華勝!”魏玉姚雖是宋華勝的跟班,但在這時卻十分義憤填膺。

  聽說魏玉姚那咋咋呼呼的聲音,蘇梅微蹙了蹙眉道:“人死了,你也不讓安生嗎?”

  “蘇四!”被蘇梅的話一噎,魏玉姚微紅著眼眶,一副氣憤難耐模樣的就要往蘇梅面前衝去,卻是被尤濤奎給擋住了身子道:“出去!”

  “小王爺。”垂眸看向面前的尤濤奎,魏玉姚開始噼里啪啦的往下頭掉眼淚珠子道:“華勝已然去了,您難道還要包庇這個兇手,讓華勝在下面不得安息嗎?”

  “表妹是自縊去的,與蘇四姑娘毫無干係。”收回自己擋在魏玉姚身上的摺扇,尤濤奎神色悲切道:“你與表妹姐妹情深我自然是知曉的,只再如何也不能冤枉無辜之人。”

  第217章

  “小王爺……”聽到尤濤奎的話,魏玉姚的臉上滿是震驚神色,她緊緊的捏著自己手中的巾帕,整個人都氣得發顫。

  “語蓉,先帶魏姑娘出去。”尤濤奎側頭看向站在魏玉姚身旁的語蓉,沉聲開口道。

  “是。”語蓉抹去臉上的淚珠子,上前伸手扶住魏玉姚的胳膊道:“魏姑娘,您還是先隨奴婢去外頭透透氣吧。”

  一把甩開語蓉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魏玉姚咬牙,直接粗魯的上前推開面前的蘇梅便氣沖沖的往屋外走去。

  蘇梅被魏玉姚推了一個踉蹌,腳上的木屐一斜,整個人便忍不住的往一旁倒去,好在妙凝機靈,趕緊疾步上前扶住了蘇梅道:“四姐兒,沒事吧?”

  “沒事。”蘇梅輕搖了搖頭,聲音輕細道。

  一旁,尤濤奎緩慢收回自己伸到一半的手,然後定睛看向面前的蘇梅,唇瓣輕抿道:“魏姑娘傷心過度,才如此口不擇言,蘇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尤濤奎,蘇梅神色微凜道:“自然。”

  對上蘇梅那雙警惕眼眸,尤濤奎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捏著手裡的摺扇,轉頭對語琴道:“去替蘇四姑娘端盅飲子來。”

  “不必了,我不渴。”接過尤濤奎的話,蘇梅伸手抹去面頰處因為急趕而至淌下來的香汗道:“宋姑娘去的蹊蹺,我這處恰好有一大夫,不知小王爺可否行個方便,讓那位大夫來替宋姑娘診視一二?”

  聽到蘇梅的話,尤濤奎面露難色道:“蘇四姑娘,宋姑娘已然去了,還是不要擾了她的清淨為好。”

  “這避暑山莊是我的地界,在我的地面上出了事,我自然是要負責的。”朝著尤濤奎挺起胸膛,蘇梅微眯起雙眸道:“不過小王爺如此推脫,難不成是此事還有什麼隱情?”

  聽到蘇梅那誘導性的話,尤濤奎輕嘆一口氣道:“既然蘇四姑娘執意如此,那就請便吧。”

  似乎是沒有想到尤濤奎這麼容易便鬆了口,蘇梅暗暗緊了緊自己掩在寬袖之中的手掌,躊躇片刻之後轉頭對妙凝道:“妙凝,將大夫請進來。”

  “是。”妙凝應聲,片刻之後將一白髮老翁從屋外帶入。

  “大夫,勞煩您給看看。”妙凝引著那白髮老翁走到繡床邊,指著宋華勝那張青白面孔道:“這是宋姑娘。”

  “這人已然去了,還讓老朽看什麼?”那白髮老翁瞪著一雙眼看向妙凝,聲音粗糲道:“瞎胡鬧!”

  “大夫,我聽聞宋姑娘為自縊身亡,想請您幫忙看看她是否真是自縊,畢竟眾口難堵,您看過之後,也好讓我與外頭的眾人有個交代。”說到這處,蘇梅朝著那白髮老翁靠近了一步道:“勞煩您了。”

  聽到蘇梅的話,那白髮老翁皺了皺眉,雖然有些不滿,但卻還是放下了手裡的藥箱,細細的上前替宋華勝查看了一番。

  “如何?”站在白髮老翁身旁,蘇梅略微有些心急的道。

  “是自縊,不過這自縊前……”話說到一半,白髮老翁側頭看了一眼蘇梅,停頓片刻之後卻還是未說出那句話,只輕搖了搖頭道:“無事,這姑娘確是自縊去的,唉,小小年紀,有什麼想不開的。”

  說罷話,白髮老翁背起自己的藥箱,徑直便出了屋子。

  看著那白髮老翁消失在屋門口的身影,蘇梅細眉微蹙,白細小臉之上顯出一抹沉思神色,難不成這宋華勝真是自縊去的,與尤濤奎毫無關係?可是這好好的,為什麼會自縊呢?

  “蘇四姑娘,若是無事,小王還要去料理一些後事,便不奉陪了。”踩著腳上的布履鞋,尤濤奎緩步走到蘇梅面前拱手道。

  抬眸看了一眼尤濤奎,蘇梅抿了抿唇,雖面有不甘,但卻還是什麼話都未說,只攏著寬袖徑直出了屋子。

  等蘇梅那纖細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房廊拐角處,尤濤奎這才斂了面上神色,眸色濁戾的呵退屋內眾人,然後扭頭與站在一旁的語琴道:“寫好了嗎?”

  “……是,寫,寫好了。”原本顫顫垂首站在那處的語琴聽到尤濤奎的話,直接便嚇得“撲通”一聲伏跪在了地上,然後從寬袖暗袋之中掏出一張素白信紙哆嗦著遞到尤濤奎面前道:“在,在這處。”

  伸手接過語琴手裡的信紙,尤濤奎慢條斯理的將其展開,細看了片刻之後才低啞開口道:“很好,不愧是跟了十幾年的心腹丫頭,這字跡果真是一模一樣。”

  說罷話,尤濤奎緩慢的俯下身子,手中摺扇輕挑的勾起語琴的下顎道:“半個時辰之後,知道自個兒要做什麼嗎?”

  “……知,知道……”語琴顫顫的抖著身子,一雙通紅眼眸擒著淚珠,神色驚惶的看向面前眸色濁戾的尤濤奎。

  “去了你一個,保全你全家的性命,這比買賣,還是划算的很的。”說罷話,尤濤奎緩慢的直起身子,神色淡漠道:“去吧。”

  “……是。”衝著尤濤奎狠狠磕了一個頭,語琴僵直著身子從地上起身,然後慢吞吞的挪著步子走出了屋子。

  屋外,烈陽璨璨,語琴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整個人卻冷的發抖,這夏日的烈陽,何時竟然如此透骨陰寒。

  瀟焦園中,蘇梅晃著一雙白嫩嫩的小細腿坐在竹塌之上,懷裡抱著蜜漿,聲音含糊的與面前的妙凝道:“我覺得這宋姑娘的死,裡頭肯定是有什麼隱情的。”

  不然好端端的一個人,怎的說去就去了呢。

  “四姐兒,奴婢剛才瞧見語琴那丫頭好似有些不正常。”聽到蘇梅的話,妙凝沉吟片刻後道:“看著好似害怕的緊,連看都不敢看一眼那宋姑娘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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