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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敷衍的應了蘇梅一句,馬焱神色淡漠。
“那它為什麼會去鬧天宮?是因為沒有桃子吃,餓肚子了嗎?”任由馬焱擦拭著自己的手掌,蘇梅繼續不依不饒的問著他道。
“嗯。”細細的替蘇梅擦去流進指fèng處的糖漬,馬焱聲音沉啞道。
“那後來呢?這仙猴怎麼樣了?”
“死了。”
“哎?仙猴也會死嗎?”
“嗯。”
看著面前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蘇梅噘著小嘴道:“它是仙猴怎麼會死呢?”
彎腰將蘇梅托抱到臂彎之上,馬焱隨意的瞥了一眼那又開始說其它皮影戲的皮影人,眸色微動道:“吃海棠糕嗎?”
“海棠糕?哪處有海棠糕?”順利被馬焱轉移了視線的蘇梅轉著一雙眼珠子開始四下亂看。
“在後頭。”說罷話,馬焱徑直便抱著懷裡的蘇梅轉身往那賣海棠糕的婦人面前走去。
賀蘭僧伽扶著身側的房陵,面帶笑意的緩慢跟在馬焱身後,耳畔處是那被圍在眾人中間的皮影人低暗的沙啞沉調,“雲從西邊騰,南照大漢天。”
腳步微頓,房陵公主捂著自己的肚子,扭頭看了一眼那皮影人。
“怎麼了?”看到房陵公主的動作,賀蘭僧伽伸手輕撫過她面頰處的碎發道:“可是又餓了?”
盯著面前的賀蘭僧伽看了半響,房陵公主突然緩慢的開口道:“雲南?”
“嗯?”放下自己覆在房陵公主面上的手,賀蘭僧伽眼帶笑意道:“雲南確實在西邊。”
聽到賀蘭僧伽的話,房陵公主暗暗緊了緊自己掩在寬袖之中的手掌,片刻之後才開口道:“不要……”
“房陵,沒辦法的。”打斷房陵公主的話,賀蘭僧伽語氣輕柔道:“帝王更迭,走的都是血路。”
“房陵,這處的海棠糕真好吃。”不遠處,蘇梅手捧著兩個海棠糕急顛顛的跑到房陵公主面前,然後將其中的一個塞到她的手裡道:“喏,你嘗嘗。”
垂眸看了一眼手裡熱乎乎的海棠糕,房陵凜了凜神色,眉目微蹙道:“你有,銀錢?”
“哦,沒有。”蘇梅乖巧的捧著手裡的海棠糕呼哧咬了一口,然後抬眸看向賀蘭僧伽道:“但是馬焱說賀蘭大人有。”
“好,我去付帳。”賀蘭僧伽脾性極好的應了一聲道:“勞煩郡公主幫我照料一下房陵。”
“嗯嗯。”蘇梅鼓著一張白細小臉,努力的點頭。
看著賀蘭僧伽那緩步朝著海棠糕攤販處走去的清癯身影,房陵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蘇梅,猶豫片刻之後才開口道:“蘇四,你,你覺得,大,大漢,好不好?”
“……挺好的啊,人人豐衣足食,吃飽穿暖。”疑惑的看了一眼房陵凝重的面色,蘇梅歪著小腦袋一副懵懂模樣道:“怎麼了啊,房陵?”
“雲,雲南如,如何?”
“雲南?”一聽房陵提到雲南,蘇梅立刻便顯出一抹嫌惡神色道:“雲南如何我是不知,但是那雲南王府的小王爺,我卻是萬分不喜。”
“小王爺?”聽到蘇梅的話,房陵立刻便蹙起了雙眉道:“他在,避,避暑山莊,莊?”
“對啊,你不知道嗎?說起來,你與他應當還算是粘連著一些關係的呢,我聽那宋華勝喚他表哥。”咬了一口手裡的海棠糕,蘇梅伸手舔了舔指尖處沾著的糖漬道:“房陵你快些吃,都要涼了。”
聽到蘇梅的話,房陵側頭,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蘇梅,然後才輕咬了一口手裡的海棠糕。
“怎麼樣?好吃嗎?”
“太膩。”
“……哦,那我們去吃吃看那糖糕吧。”
賣海棠糕的攤販前,賀蘭僧伽拿著手裡的錢袋子,付過帳錢之後慢條斯理的轉頭看向馬焱道:“房陵有孕,不宜見血,我先帶她在這鎮子裡頭住幾天,漢陵城那裡的事,就讓王公元鼎替我辦的。”
“嗯。”把玩著手裡那兩個黏在一處的糖人,馬焱伸手輕掰去那女子糖人的裙裾,然後緩慢放入口中。
看到馬焱的動作,賀蘭僧伽輕笑一聲道:“這蘇四也真是可憐,偏是碰上了你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
咽下嘴裡的糖塊,馬焱微眯了眯雙眸道:“傳開了嗎?”
“自然是都傳開了,你沒聽那黃口小兒都會唱了嗎?”收好自己的錢袋,賀蘭僧伽轉頭看了一眼那湊在一處正朝小販要著糖糕的兩個小女子。
“對了,那平西小王爺你準備如何?依我看,那人可不是個善茬。”
“早就死了的人,會有什麼威脅。”掰下那兩個小糖人黏在一處的雙腿,馬焱將其放入口中細嚼道:“給雲南王的信送去了?”
“明日可達。”說罷話,賀蘭僧伽稍頓片刻,然後轉頭定定的看向馬焱道:“我的靖江郡王,這身家性命都壓在你身上的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
將最後那塊糖漬放入口中,馬焱慢條斯理的捻著手裡的兩根木棍,雙眸晦暗的看向身側的賀蘭僧伽,卻是一語未發。
“罷了罷了,誰讓我上了你這條賊船呢。”對上馬焱那雙蘊沉暗眸,賀蘭僧伽也是心驚的禁不住微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一邊擺著手一邊往蘇梅與房陵公主的方向緩步走去。
將手裡的那兩根木棍遞給面前賣海棠糕的婦人,馬焱眼中戾氣橫生道:“看好門。”
“……是。”那婦人低垂著腦袋,顫顫應了一聲。
攏著自己的寬袖,馬焱隨手拿過兩塊熱乎的海棠糕用荷葉包了,然後才踩著腳上的皂角靴,往蘇梅的方向走去。
蘇梅站在房陵身側,一手一個糖糕的咬著吃,正催促賀蘭僧伽付錢。
伸手捻去蘇梅面頰處沾染的糖糕碎屑,馬焱將手裡的海棠糕遞給蘇梅道:“糖糕會壞牙,吃海棠糕吧。”
“哎,這位客官,你怎麼說話……”那賣糖糕的聽到馬焱的話,瞬時便起了勢,正欲開罵之際卻是突然對上馬焱那雙凶戾眼眸,一下就顫著雙腿癟了氣勢。
“怎麼肥四?”蘇梅嘴裡鼓囊囊的塞著糖糕,一副懵懂表情的看向身旁的馬焱。
“天晚了,迴避暑山莊吧。”牽過蘇梅的小手,馬焱斂了渾身狠戾氣勢,徑直便牽著人往外走去。
第216章
被馬焱擁在芝麻蘇的馬背之上,蘇梅歪著小腦袋將那半張白細小臉從細薄披風之中鑽出道:“那房陵呢?”
“她自有人管。”伸手將蘇梅的小腦袋按進披風裡頭,馬焱勒緊韁繩,徑直便騎著芝麻蘇往避暑山莊的方向奔去。
點著數盞琉璃燈的瀟焦園中,一身穿靛青色細薄袖衫的女子正端坐在庭院之中,望月怔愣,那張沉澱了歲月的艷絕面容浸著細膩的皎色月光,
蘇梅汲著腳上的木屐站立在庭院門口,那捏在細薄披風上頭的白嫩小手禁不住的微微一緊。
伸手扶住蘇梅那纖細的腰肢,馬焱皺眉看向庭院之中的闌珊,片刻之後才擁著蘇梅腳步緩慢的往庭院裡頭走去。
厚實的木屐踢踢踏踏的敲打在青石板磚之上,在寂靜的暗夜之中清晰非常。
聽到聲響,闌珊轉頭看向蘇梅,那雙與蘇梅極其相似的濕漉水眸之中細薄薄的擒著一層淡霧,就連那微蹙的眉尖也恰到好處的與蘇梅平日裡歡喜蹙起的弧度一般。
對上闌珊那雙熟悉的眼,蘇梅掐著披風的手越發緊實了幾分,她動作緩慢的拿下自己遮在頭上的披風,然後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馬焱。
“天色晚了,回去歇息吧。”說罷話,馬焱牽著蘇梅的小手,慢吞吞的帶著人往主屋之中走去,他那張清俊面容之上神色淡泊,仿似根本就沒有看到一旁端坐在石墩之上的闌珊。
軟膩小手被馬焱的微涼手掌握在掌中,蘇梅低垂著眉眼,瞬時感覺自己整個人好似都清醒了幾分。
“妙凝,天色晚了,帶……細娘的母親回偏院裡頭早些歇息吧。”側頭看向站在主屋門口的妙凝,蘇梅沉靜片刻後道。
“是。”妙凝應聲,提著裙裾往庭院之中走去,畢恭畢敬的請闌珊回偏院歇息,這頭,蘇梅腳步不停的被馬焱牽進了主屋之中,那踢踢踏踏的木屐聲在空寂的庭院之中徹響不迭。
看著蘇梅那消失在竹簾後的纖細身影,闌珊端坐在石墩之上靜默片刻,然後才隨著妙凝往偏院之中走去。
覆著竹簾的窗欞邊,蘇梅汲著腳上的木屐,一副怔愣模樣的看著闌珊被妙凝帶往偏院,那雙濕漉水眸之中顯出一抹極為懵懂的濕潤神色。
伸手搭上蘇梅穿著細薄袖衫的纖細肩膀,馬焱側身將那竹簾徹底覆上。
被擋住了視線的蘇梅睜著一雙濕漉水眸,懵懂的看向身旁的馬焱,雙眸微紅,看著可憐萬分。
微涼手指輕覆上蘇梅帶淚的眼角,馬焱垂首,浸著冷意的唇瓣貼上蘇梅蘊熱的雙眸。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好難受……”伸出一雙白細小手,蘇梅緊緊的拽著馬焱的寬袖,聲音悶悶的透著一股子哽咽道:“我不想哭的……但是,但是就是止不住眼淚……”
“噓。”一點一點的輕吻去蘇梅臉上的淚漬,馬焱單手將人摟進懷中,然後細細的撫著蘇梅的小腦袋道:“小娃娃都愛哭。”
“你才是小娃娃呢。”聽到馬焱的話,蘇梅邊哭邊笑的捶著馬焱的胸口,然後突然感覺身子一輕,就被馬焱帶上了竹塌。
靠在馬焱胸口,蘇梅細細的撥弄著他繫著暗扣的衣襟處,白細小臉之上滿滿都是一片濡濕水漬,黏糊糊的粘在馬焱胸口處的細薄寬綢之上,淺淺印出裡頭的白衫。
隨手拿過竹塌上頭的一塊絲綢覆在蘇梅身上,馬焱伸出手掌擋住蘇梅眼前細碎的琉璃燈光道:“睡吧。”
聽到馬焱的話,蘇梅緩慢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眸,她那纖細睫毛之上還沾著一點濕濡痕跡,輕輕顫顫的帶著一抹楚楚可憐的神色。
伸手抹去蘇梅眼上的濕濡水漬,馬焱將手上的絲綢上拉,直接便覆在了蘇梅的臉上。
細薄的絲綢輕輕軟軟的粘在肌膚之上,將蘇梅臉上的濡濕痕跡吸附殆盡。
大致是因為今晚上實在是玩的有些累了,所以蘇梅閉上眼沒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覺她睡得很沉,身側涼絲絲的好似抱著一塊冰塊,祛除了夏日裡的溫熱燥感,讓蘇梅忍不住的用力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