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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蘇梅的話,馬焱垂眸,伸手捏了捏她的白細小臉道:“娥娥妹妹真是長大了,連這指使人的本事也是漸長啊。”

  “哎呀,你別動我。”揮開馬焱捏在自己面頰上的手,蘇梅閉著雙眸,聲音含糊道:“我太累了,要睡會子……”

  話還未說罷,蘇梅立即便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然後不消片刻,直接便沉沉進入了夢鄉。

  聽著蘇梅那漸漸沉緩下來的呼吸聲,馬焱伸手捻下一顆鑲在軟榻邊的碎珠子往窗欞處一打,那半開的窗欞立即便被緊閉合上。

  脫下身上的襖袍蓋在蘇梅身上,馬焱慢條斯理的從軟榻之上起身,正準備離開之際,卻是突感鬢角一疼。

  順著那被牽扯起來的鬢髮往下看去,只見蘇梅的素白手掌之下正壓著一抹鬢髮,那發尾處細細的纏繞在她的小指之上,被緊攥成拳。

  無聲的勾了勾唇角,馬焱伸手從寬袖暗袋之中掏出一把匕首,然後十分利落乾脆的將那抹鬢髮從中削斷。

  漆黑鬢髮稀稀落落的飄散下來,覆在蘇梅的白細手背之上,垂落在軟榻邊緣。

  收起手中的匕首,馬焱踩著腳上的皂角靴,緩步走出屋子。

  屋外,秦瘦與秦步儒正站在小院之中,在抬眸看到那從屋中走出的馬焱時,趕緊上前拱手道:“爺。”

  “嗯。”馬焱輕應一聲,面無表情的負手於後,聲音低沉道:“準備好了嗎?”

  “都備好了,隨時可以啟程。”秦瘦聲音粗啞道。

  聽到秦瘦的話,馬焱不著痕跡的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屋,沉吟片刻後道:“延後,明早走。”

  “可是漢陵城那邊……”馬焱話罷,秦步儒立即便一臉難色的接話道。

  “有問題?”斜睨了秦步儒一眼,馬焱捻著自己的指尖,神色暗沉。

  “沒,沒有。”低垂下腦袋,秦步儒暗暗往後退了一步,將身子壓的更沉了幾分。

  馬焱站在原處,靜看秦瘦與秦步儒片刻,然後才輕緩開口道:“礦挖乾淨了嗎?”

  “……那鐵礦極大,還未挖乾淨,不過已然派人駐守,周邊也封了起來,還有那先前運出去的一些鐵礦新造出來的兵器內質十分好。”說到兵器,秦瘦的臉上不自覺的便顯出了幾分興奮之意。

  “嗯,此事便交由你負責。”淡淡應了一聲,馬焱抬眸看了一下漸漸晦暗下來的天色,語氣低啞道:“多去山下買些玫瑰蘇,還有那後山的牛,明早帶著一道走。”

  “……是。”

  *

  蘇梅這一覺睡得很是安穩,當她醒來時,便見內室之中不時何時早已亮起了一盞琉璃燈,那琉璃燈晶瑩剔透的蘊散著細膩燭光,印照在一方小室之中,素皎如月,讓人不自覺的便沉靜了下來。

  呆呆的坐在軟榻之上等了片刻,蘇梅終於從酣睡之中徹底回神,她伸手撫了撫自己黏在頰邊的碎發,卻是突然發現了那綁縛在自己小指之上的一束黑髮。

  慢吞吞的解開那繞在自己小指上的頭髮,蘇梅怔愣片刻之後趕緊跑到梳妝檯前四下照了一番,在看到那雖有些凌亂,但確實是未少發束的髮髻時,終於是緩慢的吐出了那口梗在喉嚨裡頭的氣。

  低垂下眉眼,蘇梅拿起那束有她半臂長的發束,細細捻了捻後突兀便瞪大了一雙美眸。

  那廝難不成在她睡著之後被她拽下了一束頭髮?

  趕緊將那束頭髮反身塞進梳妝檯的小抽屜裡頭,蘇梅用力的喘了一口氣,白細小臉微微漲紅。

  燭光晃動,蘇梅紅著臉呆站在梳妝檯前靜想片刻,然後又急忙忙的將那小抽屜抽開,拿出裡頭的那束髮絲,提著裙裾出了屋子。

  趁著那廝還沒發現,要不自己趕緊還是先毀屍滅跡算了吧。

  握著那束髮絲,蘇梅徑直便往小院庭中一側片簇竹林邊走去。

  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蘇梅蹲下身子,四下看了看那後拿過一旁尖銳的石子開始挖洞,準備將這發束埋起來,銷毀證據,這樣那廝回頭來找她算帳的時候,也是“死”無對證。

  正當蘇梅吭哧吭哧的挖著坑的時候,竹林一側卻是突然傳來一道尖銳女聲道:“羅生!你不要再騙我了,我已經不相信你了!”

  那道尖銳女聲略過蘇梅耳畔,聲調大的讓她整個人都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拿起那隻沾著細泥的白皙小手,蘇梅輕輕的撥開面前的細嫩竹葉,抬眸往前看去。

  只見那晦暗竹樹下,身形纖瘦的沈妙月與體型魁梧的羅生一道站在那處,正激烈的說著話。

  “你聽我解釋啊……”看著面前那通紅著一雙眼眸的沈妙月,羅生滿臉無奈的道。

  “好啊,你解釋啊,我聽著呢,你解釋啊!”仰著腦袋看向面前的羅生,沈妙月使勁的扯著喉嚨道。

  “妙月,你先冷靜下來,你這樣我沒辦法說……”看著面前情緒激動萬分的沈妙月,羅生努力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道:“我們都冷靜下來,好好談一談不……”

  “什麼沒辦法!我看你就是心虛,怎麼?你找不到藉口了嗎?要不要我給你找!”激動的打斷羅生的話,沈妙月神情憤懣道:“羅生,你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個沒本事的孬種!”

  “妙月。”聽到沈妙月的話,羅生一下便沉了臉,他暗暗緊了緊自己那垂在兩側的手,眉目嚴肅道:“你冷靜一點。”

  用力的喘著大氣,沈妙月雙手環胸的靠在一側竹樹之上,然後啞著嗓子開口道:“好啊,你說,我聽著。”

  沈妙月話罷,羅生卻是站在原處沒了聲息。

  看到那突然便沉默不語了的羅生,沈妙月嗤笑一聲道:“羅生,你還讓我怎麼信你?”

  聽到沈妙月的那聲嗤笑,羅生捻了捻自己腳下的碎泥,終於開口道:“我原本確是要去訓練新兵的,但戰場上卻突然傳來急報,我來不及讓人通知你,便自行駕馬去了。”

  羅生話罷,沈妙月低低的吐出一口氣道:“你是將軍,去打仗自然是一件極其正常的事,若我身為男子,也必定會去保家衛國,但是元宵燈會那次呢?我在那鵲橋上整整等了你一個晚上,可是你為什麼不來?你便是來告訴我一聲,說你不歡喜我,我也不會如此糾纏!”

  聽到沈妙月的聲聲控訴,羅生突兀便漲紅了一張臉,他那垂在兩側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後終於是結結巴巴的吐出一句話道:“那,那次……我,我……我吃壞了肚子,在茅廁裡頭呆了一個晚上……”

  “你,你說什麼?羅生,你找藉口也不找……”

  “你若是不信,盡可回漢陵城去問那殷烏石!”說到殷烏石這三個字時,羅生禁不住的就開始咬牙切齒起來。

  若不是那人硬要拉著自己討那殷夫人歡心,吃那殷夫人新做出來的菜食,自己也不至於輪到抱著那茅廁拉了一晚上的肚子,第二日甚至還是十分狼狽的被人從茅廁裡頭給抬出去的!

  他的臉面可算是被那殷烏石給丟盡了……

  羅生話罷,兩人之間陷入一股詭異的沉默之中,片刻之後,沈妙月聲音低啞道:“我知道你很愛師娘,可是師娘已經走了,而且那日,那日你也說過你歡喜我的……”

  “我早就說過了,那日是我吃醉了酒,把你當成琦玉……”心虛的低垂下眉眼,羅生踩著腳上髒污的長靴,不自覺的便往身後退了一步。

  “你莫再騙我了,我聽到那日裡你喚的,是我的名字。”打斷羅生的話,沈妙月再說話時,聲音已然帶上了幾分沙啞濕意,“羅生,你說你不能娶我,是因為不歡喜我,可是事實證明,你是歡喜我的。”

  “我怕你放不下對師娘的愧疚,等了你整整三年,可是你現下卻又拿什麼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來搪塞我,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羅生,你摸摸你的良心,這三年來,我對你的情意,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妙月……你還小,你不懂……”聽完沈妙月的話,羅生那張被鬍鬚覆蓋的面容瞬時便難看至極。

  “羅生,我都十九了,別人都已成親生子了,可我卻還在等你。”嗤笑一聲,沈妙月紅著一雙眼,聲音低迷道:“羅生,我等不起了,我覺得天覺寺挺好的,老住持對我也不錯……”

  “沈妙月!”打斷沈妙月的話,羅生瞪著一雙眼,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一副呲目欲裂的憤怒模樣道:“老住持是不會還俗的,那個老頭他哪裡……”

  “羅生!你在說什麼?”漲紅著一張臉怒瞪向面前的羅生,沈妙月用力的朝著他揮了一拳道:“你個混蛋!混蛋!混蛋!”

  蹲在一旁,蘇梅聽到羅生的話,也是忍不住的憋紅了一張白細小臉。

  這羅生怎的會想到那處去,便是這沈姑娘不嫁他,又怎麼可能會看上老住持……不過這兩人兜兜轉轉的,說到底,並不是對彼此無情無義,只是這羅生放不下自己對琦玉的感情,這才導致兩人無法修成正果。

  “罷了。”緩慢的放下那砸在羅生胸膛處的拳頭,沈妙月低啞著聲音道:“我們終歸是有緣無分,我已強求了你三年,我真的累了。”

  說罷話,沈妙月慢吞吞的挪著步子,轉身離去。

  看著沈妙月那漸漸消失在自己眼中的纖瘦身影,羅生動了動自己踩在細泥上頭的腳,但最終卻還是沒有追出去。

  蘇梅動了動自己蹲的腳麻的小腿,還沒等完全舒展開,卻是突然聽到那處的羅生啞聲道:“別說出去。”

  聽到羅生的話,蘇梅身子一僵,趕緊抬眸往前看去,只見那竹樹之下,哪裡還有羅生的身影。

  歪著小腦袋往四下看了看,在確定四周無人之後,蘇梅終於是確定了剛才那羅生最後的一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聽壁角被人發現的蘇梅窘迫著一張臉,尷尬的起身,然後裝模作樣的動了動胳膊,才急忙提著裙裾轉身出了小竹林。

  “喂,你幹什麼?”但當蘇梅剛剛從小竹林裡頭轉出來,預備去小廚房食些東西填填肚子的時候,卻是冷不丁的直撞上了那紅著一雙眼站在小廚房門口的沈妙月。

  “我,我過來吃……”抬眸對上沈妙月那雙通紅眼眸,蘇梅絞著那雙滿是細泥的小手,神情略有些緊張,聲音結結巴巴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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