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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好在,她的大哥不是一個像父親這般的迂腐古板之輩,他以牙還牙的將那屬於他自個兒的舉人名額給搶了回來,並在一眾同年考子之中建立了威聲,依蘇阮來看,她大哥以後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而因為蘇致雅揭發科舉舞弊之事,原本安排在今年二月的春闈被延後至今,直至過了四月殿試的時間,也不見那陸朝宗提上一嘴,朝中官員更是不敢過問這性情陰晴不定之人,生怕觸了自己霉頭,只好一直延拖至今。

  聽到蘇致雅的話,蘇欽順這才勉強壓下怒氣,然後伸手接過一旁女婢端過來的雲紋漆耳杯朝著陸朝宗道:“今日攝政王大駕光臨,令陋室蓬蓽生輝,望攝政王不棄,接飲下官的這杯酒水。”

  說完,那蘇欽順仰頭,先一步飲盡杯中酒。

  這雲紋漆耳杯是蘇欽順最喜的一隻耳杯,因為它底部用黑漆繪有“君幸酒”三字,意為請君飲酒,頗具君子之風。

  但放在這裡,卻有些隱she這陸朝宗是小人之意,畢竟這陸朝宗曾親口言,自己非君子,寧我負人,毋人負我。

  陸朝宗靠在首座上,捏著手裡的兩顆核桃微眯了眯眼,那盤核桃的聲音“咔嚓咔嚓”的縈繞在近在咫尺的蘇阮耳畔處,惹得她不自禁的握緊了手裡的桃花桃。

  桃花桃受力,黏膩的汁水順著蘇阮的指尖滑落,粘在手fèng之中,順勢滑過一對皓腕,最後從手肘處滴落,在精白色的寬袖上留下幾道清晰水痕。

  陸朝宗微微垂眸,將視線落到蘇阮的身上,然後再漫不經心的挪開。

  蘇阮伏跪在地,在觸及到陸朝宗那看似隨意卻晦暗深沉的眼神時,那雙柳媚眼輕動,顯出幾分懼意。

  沒有辦法,蘇阮只要對上這陸朝宗,就感覺自己的心口處疼的厲害,仿佛又經歷了一次一劍穿心。

  靠在首座上盤著核桃的陸朝宗沒有飲酒也沒有說話,端著雲紋漆耳杯的蘇欽順面色難看的站在那裡,只感覺自己真正是被這陸朝宗給落了顏面。

  即使一開始是他先用這雲紋漆耳杯來暗諷陸朝宗的。

  陸朝宗的祖父是先帝時期有名的宦官,育有一養子,這養子娶了世勛史侯家的嫡生姐兒,生了陸朝宗,所以這陸朝宗雖然在母親那邊算是個正經世勛家的公子哥,但放在父親這邊,卻只是一個出生門第不高,富而不貴之人。

  因此放在蘇欽順這種自命清高的人眼中,就是jian賊孽子。

  他特意與這陸朝宗敬的酒,這人卻連看都懶怠看自己一眼,果然是一副jian賊小人嘴臉,這好好的大宋就要毀於這jian賊孽種之手了!

  想到這裡,蘇欽順咬牙,捏著手裡的雲紋漆耳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蘇致雅見狀,為防自家父親說出些惹禍的話,趕緊再次上前解圍道:“阿阮,既然送完了桃,便到我這處來坐吧,我這溫好的桃花酒滋味甚好,你定然會歡喜的。”

  說完,蘇致雅趕緊朝著蘇阮招了招手道:“來,莫在那處惹了攝政王煩心。”

  蘇阮巴不得快點下去遠離這陸朝宗,所以在聽到蘇致雅的話後當即就扭著腰肢準備起身,卻是只看到那陸朝宗揚著蟒袍闊袖慢條斯理的從首座上站起了身。

  寬大的帶水袖罩在蘇阮的臉上緩慢滑落,細薄的布料就像是只手一樣的順著她的額角松落,淌過那雙柳媚眸,略過一點朱艷唇,蘇。痒痒的掃過白膩胸前,最後收攏於陸朝宗的腹前。

  攏著闊袖背對蘇阮而立,陸朝宗盤著手裡的核桃,聲音低緩道:“今日本王親自前來,就是為了來給蘇大人送上本王的請柬。”

  陸朝宗話罷,那原本站在他身邊伺候的太監趕緊步下首座台階,將手裡的請柬遞給蘇欽順道:“此乃攝政王降誕日之請柬,設於宋宮內的花萼相輝樓,下月十五,請蘇大人務必賞光。”

  那太監說話時雖躬著身子,但語氣態度卻有些傲慢。

  蘇欽順垂眸看著那太監手裡用削薄竹簡刻印而出的精緻請柬,面色被氣得漲紅。

  古往今來,“降誕日”乃每朝皇帝生辰之日所號,這陸朝宗已然如此明目張胆的以降誕日來稱呼自己的生辰,此乃大不敬!

  “一枝一葉,高節清風,可憐這清瘦竹,豈肯區區掃地爾。”蘇欽順聲音微啞的說罷話,便開始急促喘息起來。

  蘇致雅趕緊上前給蘇欽順順氣。

  蘇欽順剛才說的那些話,明面上是在鄙夷這陸朝宗用高節清風的竹簡製作請柬,玷污了這清風竹簡,其實是在暗喻他陸朝宗一塊髒地,哪裡配得上這高節青竹般的大宋王朝。

  堂內一陣寂靜,眾人面色慘白的看向那負手而立於首座處的陸朝宗,皆嚇得渾身抖如篩笠。

  陸朝宗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前些日子就將那在朝廷之上與他對持的戶部尚書給用了剝皮楦糙之刑,並把那剝下來的血皮楦上糙掛在宋陵城的牆頭,以儆效尤,嚇得整個宋陵城裡面的人三日未敢上街。

  陸朝宗盤著手裡的核桃,那“咔嚓咔嚓”的擠壓聲在寂靜的堂內清晰可聞,一下又一下的就好像敲在蘇阮的心口處一樣,震的她眼前發暈。

  難道她蘇府,還是逃脫不得這被滿門砍殺的命運嗎?

  ☆、第六章

  “蘇大人難道不知,這竹最是霸道,若生,便生一片,幽篁之內,再無它樹。”盤著手裡的核桃,陸朝宗緩慢步下台階道:“這竹,真是極好的。”

  “是,攝政王用竹簡作請柬,真是別出心裁。”蘇致雅看著站在蘇欽順面前的陸朝宗,趕緊伸手畢恭畢敬的接過那太監手裡的請柬,然後側身讓路道:“臣等恭送攝政王。”

  陸朝宗斜睨了一眼那躬著身子站在一旁的蘇致雅,勾唇輕笑道:“這蘇府,難得還有幾個明白人。”

  說罷,陸朝宗抬腳跨步而走,那挺拔的身影漸行漸遠,身上蟒袍輕動,後裾處江牙海cháo,水波橫紋,帶走了一室冷冽陰戾之氣。

  蘇阮“撲通”一聲軟倒在宴案上,整個人不停的喘著粗氣,就像是一個剛剛被人從水裡撈出來的溺水之人。

  “阿阮。”大姐兒蘇惠苒提著裙裾步上首座,心疼的把蘇阮從宴案上扶起來道:“怎麼樣,沒事吧?怎麼滿臉都是汗?”

  堂內雖然置著冰鑒和冰塊,但因為蘇阮怕那陸朝宗怕的厲害,所以身上都是黏黏糊糊沁出來的冷汗,濕漉漉的粘在皮膚上,難受非常。

  一旁眾人扶著那被陸朝宗氣得不清的蘇欽順去了,蘇惠苒也趕緊把蘇阮從地上扶起來道:“來,我送你回芊蘭苑。”

  蘇阮軟綿綿的搭著蘇惠苒的手,腳步踉蹌的被扶著往台階下去。

  看到蘇阮這副虛弱模樣,蘇惠苒趕緊道:“是不是今日被父親罰站時累著了?我本是要去看你的,可今晚設宴款待這攝政王,母親定不讓我出去。”

  “我知道的。”輕握住蘇惠苒的手,蘇阮微抬起那雙柳媚眼道:“大姐不必煩憂,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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