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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扶你回去歇息。”

  “嗯。”

  被蘇惠苒小心翼翼的扶回了芊蘭苑,蘇阮斜靠在黃花梨木製的美人榻上,單手撐額,身姿慵懶纖媚,若隱若現於那漆木質地的彩繪紗屏後,風情萬種。

  “二姐兒,大公子來看您了。”平梅引著蘇致雅進屋,站在內室珠簾處往裡頭稍探了探頭道:“您歇息了嗎?”

  聽到平梅的話,蘇阮混沌的神思一瞬清晰,她趕緊從美人榻上起身,然後坐到了一旁的繡墩上道:“請進來吧。”

  “是。”平梅應聲,伸手撩開珠簾,帶著蘇致雅進到了內室。

  “大哥,剛巧大姐走了,你怎麼來了?”蘇阮笑盈盈的看向蘇致雅,眉眼細彎。

  看到這副模樣的蘇阮,蘇致雅輕咳一聲,然後轉頭跟平梅道:“去替我端碗香薷飲過來。”

  “是。”平梅應聲,轉身出了屋子。

  看到平梅走遠,蘇致雅又吩咐身邊的貼身小廝站在主屋門口守著,這才撩開身上的儒服後裾坐到蘇阮的身邊。

  蘇欽順奉孔子之道,所以府中上下男丁,日日皆多以儒服為主,佩美玉,以彰顯文人風氣。

  “阿阮,父親愚忠,遲早會害了咱們蘇府,下月十五是陸朝宗的降誕日,應當也是一場指鹿為馬的戲。”蘇致雅開門見山,直接就跟蘇阮把話挑明了。

  “指鹿為馬?”聽到蘇致雅的話,蘇阮奇怪道:“什麼指鹿為馬?而且大哥怎麼會與我說這些……”

  “阿阮,你今日在宴上的表現,明眼人都能瞧出幾分端倪來。”看著蘇阮一副心虛絞著繡帕的模樣,蘇致雅輕笑道:“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反而是救咱們蘇府的好事,阿阮,你可比父親明白多了。”

  “大哥……”聽到蘇致雅的話,蘇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阿阮先聽我說。”打斷蘇阮的話,蘇致雅道:“我剛才與你說的指鹿為馬,你可知是什麼意思?”

  “曾在書上看到過,說是一jian臣挾帝,以鹿言馬,順馬者為歸順,言鹿者為逆者。”蘇阮微垂著眼睫,聲音蘇軟道。

  “對,沒錯。”衝著蘇阮點了點頭,蘇致雅繼續道:“依我看,那陸朝宗下月十五的降誕日,就是想用這指鹿為馬一招,來剷除朝中異黨。”

  “那可如何是好?父親性情剛直,若是讓他昧著良心說這鹿是馬,那不是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蘇欽順的脾性,蘇府裡頭哪個人不知道,他便是撞了南牆,都不知道回頭。

  “所以我們不能讓父親去那陸朝宗的降誕日。”蘇致雅單手搭在面前的紅木圓桌上,指尖細細的撫弄著那嵌刻在紅木桌面上的蘭花雕紋道:“而且那日的降誕日,我們一定要讓陸朝宗高興,不然蘇府怕是難逃一死。”

  今日蘇欽順在宴上頂撞陸朝宗,那陸朝宗雖難得的未計較,但卻定然已經放在心上了,畢竟那人睚眥必報且心眼小的名聲,整個宋陵城人人皆知。

  “蘇府內幾百條無辜的人命,父親難道就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嗎?”緊緊的攥著帕子將雙手蜷縮在心口處,蘇阮的腦中又回想起上輩子那日的血腥場面。

  “父親心中皆是國家大義,哪裡有什么小家。”蘇致雅嘲諷的勾了勾唇角道:“父親愚忠,不知成王敗寇之意,執意逆勢而行,除了傷到自己,連累他人,根本就傷不著那陸朝宗的半根毫毛。”

  “是啊。”聽到蘇致雅的話,蘇阮頹喪的低下腦袋道:“千古功名不過一張薄紙,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後人說書事。”

  這陸朝宗就算是被人詬罵又如何,他享盡了天下權勢,定然不會管那些未知後世。

  “這陸朝宗被外人稱為jian雄,jian雄也,jian人之魁首,善弄權欺世,jian詐狡猾非常,心思詭譎多變,便是他身邊跟著的那大太監總管刑修煒,就不是個好惹的人物。”

  “就是剛才在宴上遞請柬的那個?”那太監長的唇紅齒白一副陰柔相,蘇阮頗有些印象。

  “那刑修煒善使陰柔手段,別看他長那副女兒模樣,這朝廷之上吃過他虧的人,沒有一大半,也有一小半。”

  說到這裡,蘇致雅突然便停了話,主屋那處傳來聲響,是平梅端了兩碗香薷飲過來。

  “平梅,你也忙了一日了,回去歇息吧。”

  主屋外頭已然掛起了紗燈籠,氤氳晦暗的暈黃燭光下,隱隱綽綽的顯出紗上繪製著的山水鳥林圖文。

  “是。”應了蘇阮一聲,平梅將手中的兩碗香薷飲置於紅木圓桌上,然後垂著腦袋退了出去。

  主屋的雕花實木門被輕輕掩上,蘇致雅端起面前的香薷飲輕抿一口後道:“你這丫鬟性子看著倒是還不錯,比那個什麼綠玉的要好多了。”

  “綠玉已然被我打發給了前院的管事。”聽到蘇致雅的話,蘇阮微垂眉眼道:“都十八了,差不多了。”

  蘇致雅不常來蘇阮這處,卻已知那綠玉不懷好意,可憐她這日日與其相處之人還看不透那丫鬟的心思,真是有些可悲。

  “是嘛。”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蘇阮,蘇致雅並未深究,只繼續與蘇阮談論那陸朝宗道:“阿阮,下月十五那陸朝宗的降誕日,你覺得咱們蘇府應當送什麼禮?”

  “大哥,這事怎麼倒問起我來了?”抬眸看向面前的蘇致雅,蘇阮聲音纖軟道:“大哥若是有話,但言無妨。”

  “阿阮真是越發聰明了。”蘇致雅大笑一聲,穿著儒服的模樣霞姿月韻,俊美清雅,怪不得有人將蘇致雅比對潘安子健,言其才比子建,貌若潘安,讓宋陵城內的才情女子芳心暗許。

  “阿阮可知,那陸朝宗今日手中捏著的兩顆核桃,乃千金不止的一對花中花?”斂下面上神色,蘇致雅一副正經模樣道。

  “花中花?”歪了歪頭,蘇阮面色困惑。

  “傳言是核桃王,世上再無比其更加珍貴的核桃。”

  “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陸朝宗看著好似對阿阮你今日雕刻的那隻桃花桃甚是感興趣,阿阮的手藝好,不知有沒有雕過核桃?”

  “這……沒有。”蘇阮今日會想到雕刻那隻桃花桃出來,也只是偶然罷了,她實在是被那陸朝宗嚇得厲害了,才突然想出這麼個法子來。

  “我的手藝粗鄙,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而且大哥剛才也說了,那陸朝宗手中已然攥住了天下最珍貴的一對花中花,哪裡還看得上我雕的核桃。”

  話罷,蘇阮吃了一口面前的香薷飲,目光落到那裝著香薷飲的茶碗上。

  這隻茶碗是蘇府內最為普通且常用的白玉茶碗,通體雪白,毫無瑕絲,意在彰顯讀書人乾淨無暇的清高亮節。

  注意到蘇阮的目光,蘇致雅突然道:“阿阮,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塊羊脂白玉,今日父親以雲紋漆耳杯底之字暗諷那陸朝宗,我們也可以用此羊脂白玉制碗,用此碗表忠心之意,正好相互抵消,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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