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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我?”陸迢曄諷刺出聲,“城陽郡主,人在做,天在看。本王自清,無懼。”

  “可是你已經入了大獄了。你知道方淼已經動用了所有勢力,要將你置於死地嗎?”城陽郡主一心急,直接便脫口而出。

  陸迢曄雙眸一閃,漫不經心的笑道:“本王還道城陽郡主哪裡來的如此計謀,原來是身後有人。依本王看,城陽郡主倒是與方大人金童玉女,乃天生一對。”

  “陸迢曄……咳咳咳……”城陽郡主急吼出聲,身子受不住,捂嘴咳一震,喉嚨里湧出一股血腥氣。她咬牙,咽下去,眼前一震,白霧茫茫一片,白黃相交,腦袋墜沉,許久才回返過來。

  “郡主。”冠珠急的眼淚直流。

  城陽郡主緩過一口氣,垂著眼帘,“曄哥哥,你當真是死,都不願娶我嗎?”

  “便是讓蘿蘿當寡婦,我也不願負她。”男人立在那處,提到“蘿蘿”時,清冷聲音明顯緩和下來。

  城陽郡主一怔,而後笑道:“好,咳咳,好……”

  蘇錦蘿動了動麻木的腿,小心翼翼的把腦袋靠到陸迢曄小腿上。

  她不想當寡婦。

  第69章

  是夜, 雷電交加,震的人心惶惶。身披玄袍的男人頭戴笠帽, 出現在壽康宮的側殿前。

  “王爺, 求您救救我們郡主吧……”冠珠跪在地上磕頭,磕到滿額青腫。

  陸迢曄立在榻前,榻上躺著面色慘白的城陽郡主,她微睜開雙眸,看到立在那處的陸迢曄, 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

  “曄哥哥, 你來看我了。”

  “受太后所託。”陸迢曄眸色淡漠的開口,上前, 取帕覆在城陽郡主的腕子上,片刻後垂眸道:“藥石罔效, 準備後事吧。”

  “王爺,王爺……我們郡主不會死的,求求您救救她吧……”冠珠伏跪上前,抱住陸迢曄的小腿使勁磕頭。“王爺, 郡主做錯了事,是郡主的不是,奴婢給您賠命……”

  “你便是賠了命, 本王也救不了她。”陸迢曄話罷,起身, 抽出自己被冠珠摟在懷裡的小腿。

  “咳咳咳……”城陽郡主欲起身, 卻是一陣猛咳。

  冠珠慌忙捧了痰盂來, 城陽郡主湧出一口血,面色卻因為咳嗽,反而顯出幾分紅暈。她穿褻衣褻褲,青絲披散,身薄如紙,滿身病氣。

  “曄哥哥,你真的,從未喜歡過我嗎?”攥著身下紗被,城陽郡主沙啞著聲音,喃喃開口。

  陸迢曄擦拭雙手,背對著人而立,背影孤高而冷漠。

  城陽郡主自嘲一笑,“曄哥哥,城陽錯了。欠曄哥哥的,城陽都會還清的。”

  “吱呀”一聲,側殿的門被打開,福緣近前道:“王爺,該回牢了。”

  陸迢曄頷首,大步流星的離去。

  ……

  八月初的那天,正是處暑。天地始肅,秋老虎咆哮而至,雷暴頻頻。城陽郡主體弱久不愈,終於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去了。

  聽聞死前,留下一封書信,太后閱後,大怒,直奔皇帝寢殿。彼時,正是皇帝與皇后你儂我儂時,太后突然出現,當朝天子還在系褲腰帶,就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靜南王府側院裡頭的那株葡萄藤在抄家時被砍壞了,蘇錦蘿花了三天的時間,插了竹子用繩子綁了,把那些剩下的枝幹系上去,在第四日時一陣夏雨過,終於顯出幾分生機。

  所以當陸迢曄回來的時候,蘇錦蘿正在搗鼓那株葡萄藤。

  小婦人穿一件半舊純色綢緞裙,蹲在地上,用鐵鏟子挖泥。風微涼,日頭卻大,小婦人梳婦人髻,細薄香汗自粉頸處向下蔓延,滴滴答答濕了綢緞裙,隱約可見一片白皙脊背,白膩的發光。

  陸迢曄上前,立在她身後,緩慢俯身。

  離的近了,他能聞到小婦人身上那股子茉莉頭油味,清淺細膩,入口清甜,就似眼前的小婦人一般。

  蘇錦蘿正在挖土,冷不丁頭頂罩下來一個黑影。她想起昨晚雪雁與她說的,府前不寧,常有心懷不軌之人登門。登時一個機靈,手裡的鐵鏟子舀一捧泥,“嘩啦”一下就朝後撒了出去。

  任憑陸迢曄武功再好,也擋不住那滿天飛雨般落下來的泥渣子。他立在那處,揚袖遮掩,但頭上、身上窸窸窣窣的都被覆了一層。有些干泥滑進衣領子裡,一些濕泥粘在肌膚上,狼狽非常。

  蘇錦蘿頭也不回,扔下鐵鏟子就往外跑。陸迢曄伸腳,踩住她的綢緞裙。蘇錦蘿一個使勁,跌趴在地上,滾得滿身泥濘。

  “啊啊啊啊,雪雁!玉珠兒……”

  “閉嘴。”陸迢曄蹲身,一把捂住蘇錦蘿的嘴。

  蘇錦蘿慌張掙扎,張口就咬。陸迢曄吃痛,將人放開後攬住腰肢,一把扛到肩上。

  “啊啊啊啊……登徒賊子,拐賣良家婦人……”

  “王妃!”雪雁和玉珠兒聽到聲音,疾奔出來,看到黑著一張臉的陸迢曄,欣喜之餘趕緊退至一旁。

  可憐蘇錦蘿頭朝下,貼在男人的後腰背脊處,根本就看不到男人的臉,還在嚷嚷著道:“大膽狂徒,待我家王爺回來了,定要將你大卸八塊……”

  “閉嘴。”陸迢曄大步跨進屋,將蘇錦蘿扔在竹塌上。

  蘇錦蘿被摔得頭昏腦漲的仰臉,終於是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你,你……”白嫩小手顫巍巍的指向面前的男人,蘇錦蘿激動的整個人都在發顫。

  “怎麼,王妃還要將本王大卸八塊嗎?”陸迢曄俯身,雙臂撐在竹塌的兩邊扶手上,俯身時露出那張俊美面容,眼瞼處的硃砂痣艷艷生輝。

  蘇錦蘿怔怔躺在那處,然後突然伸手,使勁的一把掐住陸迢曄的臉,用力往兩邊扯。

  “嘶……”陸迢曄原本就難看的臉愈發黑了,他一把撥開蘇錦蘿那雙滿是泥濘的小手,攥住,拉至頭頂禁錮。正欲說話,卻見眼前的小婦人已然紅了眼眶。那雙眼黑烏烏的湧出淚水,淚蒙蒙的看著尤其可憐。

  “哭什麼?疼的可是我?”蘇錦蘿下手沒輕沒重的,在陸迢曄的面頰上捏出兩團指痕,襯出幾分胭脂色。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敢這般做了。

  “你,你怎麼回來了?”蘇錦蘿哭哭啼啼的掉著眼淚,小臉越發的髒。

  陸迢曄好笑道:“怎麼,還巴不得我不回來?”

  “我,我還當我自個兒又在做夢呢……”

  向下捏著蘇錦蘿鼻尖的手一頓,陸迢曄斂眉,順勢替她擦了擦眼淚珠子,語氣陡然溫柔幾分。“真乖,這幾日都想著我呢?”

  男人俯身,貼到蘇錦蘿耳畔處,細薄唇瓣輕張,咬出那點白玉耳垂。入口後,卻滿是泥濘土香。陸迢曄鬆口,剛想起身,卻只覺脖頸一緊,一具溫香軟玉撞進懷裡。

  蘇錦蘿哭哭啼啼的摟住陸迢曄的脖子,把臉貼在他的脖頸處,濕漉熱淚滾滾而出,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滑,滴滴答答的沒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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