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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男人已跨過曲水,淌著一地濡濕,緩步而來。
梅花瓣紛繁而落,夾雜細雪,陸霽斐眼看著那立在梅花樹下,柳夭桃艷的嬌軟小人,眸中隱顯笑意。
陸霽斐這一過來,那些貴女們當即便掩面收整起自己來。膽子大的圍攏過去說話,膽子小的擺著矜持架子,偷覷那芝蘭玉樹、風姿月朗般的人物,羞得面色通紅。
“表哥。”陸春蓉身後擠出一個人來,穿著一件淺嫩黃色的襖裙,清靈空洞,弱柳扶風,瞧著嬌柔異常,好似一陣風吹來便能倒下去。
這是陸春蓉的嫡生女,名喚趙嫣然。
當年陸春蓉能嫁到皇城,與她出眾的長相脫不了干係。趙嫣然與陸春蓉像了三分,卻更顯纖柔嬌弱,那副在冷風中泫然欲泣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惜。
陸霽斐目不斜視的略過人,走到蘇芩面前。
蘇芩仰頭,頭頂壓下來一道暗影,帶著迫人氣勢。
她冷不丁的想起蘇博說的人頭漆器,那股子驕縱氣頓時煙消雲散,看著陸霽斐的視線也變的小心翼翼起來。
“我有話與你說。”蘇芩絞著一雙素手,吶吶道。
趙嫣然隨在陸霽斐身旁,說話時聲音輕柔的刻意掐著一股氣,就像隨時都會斷氣似得。“這位姑娘,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呢?孤男寡女的,姑娘要注意名聲。”
蘇芩側眸看一眼趙嫣然,冷聲道:“我與陸霽斐說話,你插什麼嘴。”
蘇府雖家敗,但蘇芩那股子驕縱氣尚存。她見陸霽斐怕,難不成還會見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怕?
趙嫣然氣紅了眼,拿繡帕抹淚,委屈的看向陸霽斐,嬌聲道:“表哥……”
她雖不姓陸,但在自家母親陸春蓉的敦敦教導下,已把自己當成陸霽斐的未來夫人。自然瞧不上這些不停往陸霽斐身上貼過來的女子。
陸霽斐輕勾了勾唇,彎腰撿起那被蘇芩扔在地上的銀套圈,慢吞吞的滑到手臂上掛好。
“陸霽斐,我有話與你說。”蘇芩蹙眉,又重複一遍,聲音軟糯,雪蜜般膩人,比趙嫣然那刻意掐出來的聲線不知好聽多少倍。
方才蘇芩直呼陸霽斐大名,眾人尚沒回過神來,這次又聽到,不自覺便將落在陸霽斐身上的目光聚到了蘇芩臉上。
想著到底是何方人物,簡直膽大包天。
陸霽斐沒說話,只慢條斯理的伸手握住蘇芩被凍僵的小手,捏在掌心。
蘇芩掙了掙,沒掙開,正氣惱間,只聽身旁男人道:“蘇府蘇三,我陸霽斐的妾。”
陸霽斐話落,蘇芩只覺頭頂一空,她的雪帽被人摘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陸匪:套到了就是我的人。
劇透:陸瘋狗很專一的,現在是妾,以後是妻。現在就當妻的話,陸瘋狗多沒面子啊,畢竟他小時候被小姀姀欺負的嗷嗷叫啊……所以現在當然先要把小姀姀欺負的嚶嚶叫才配得上他瘋狗的名號。
第16章
紅梅樹下,那個褪了雪帽的女子露出一張芳菲嫵媚的臉來。青絲綠鬢,濃染春煙。遠岫黛眉,眸含秋水。肌若白雪,粉膩酥融。
桃李相妒之姿,妖冶如紅梅。那份雪霜媚態,裊裊娜娜,直逼旁人十分姿色。
眾人只覺呼吸一窒,百媚叢生。
原來這便是那艷名遠揚的蘇府蘇三。
“妾?少恭,你在說什麼呢?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與我商量商量。”陸春蓉的聲音尖利的嚇人。
陸霽斐輕慢勾起唇角,斜睨一眼陸春蓉,聲音清冽,透著寒意。“我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置喙了,姑奶奶。”
最後的稱呼,諷刺意味明顯。姑奶奶,意已出嫁的姑娘,算不得陸家人,哪裡輪得到她來咋呼。更何況,管的還是陸霽斐的事。
陸春蓉一噎,氣紅了一張臉,卻不敢反駁。
在陸府,陸霽斐就是天。
“表哥……”趙嫣然哭紅了眼,抽噎著,纖弱身子搖搖欲墜。
陸霽斐二十有三,尚未娶妻,就連通房都無,身邊伺候的女婢也只蒹葭一人,並且從不近身。趙嫣然原以為陸霽斐也對自己有情,不然怎麼總是拖著不肯娶妻呢?
可如今,陡然聽到心心念念的人竟納了妾,趙嫣然一時間只覺五雷轟頂。
陸霽斐的妾,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即便只是妾,以陸霽斐如今權勢,堪比勛貴之家正妻,甚至更有臉面。
趙嫣然淚眼蒙蒙的看向蘇芩,只覺其容貌,光輝月華不可比擬。趙嫣然自詡貌美,但在蘇芩面前,卻是相形見絀,只能淪為綠葉。應該說,整個梅園內,尋不出一人能與之媲美。
縱使旁人十分姿色,尚比不過她一分媚態。
“姀姀你看,今日郴王殿下與夏次輔也在。”陸霽斐勾著蘇芩的小手,慢吞吞的捏著她的指腹,深不見底的雙眸中笑意隱顯。
蘇芩被陸霽斐一句“姀姀”喚的一機靈,下意識抬眸看去,果然在曲水對岸看到了立在一處的郴王和夏達。
電光火石間,蘇芩突然想到,這廝不喜熱鬧,突然大辦梅花宴,舉宴皇城勛貴,不會就是想著徹底將自己的後路給斷了吧?畢竟陸霽斐的妾,誰敢碰?又不是不要命了。
可如果現在蘇芩否決的話,不出半日,整個皇城就都能知道她蘇府敗落後,又得罪陸霽斐,那真真是要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