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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抿緊粉唇,蘇芩憋著一股氣沒有說話。

  男人伸手,露出指尖一點小巧如痣般的黑點。那是在蘇龔喪禮上,陸霽斐敬香時,蘇芩故意燙的,沒曾想竟還留了疤。

  陸霽斐的手修長白皙,那黑點疤就跟白玉上的一點瑕絲,毀壞了整塊好玉。

  蘇芩眼瞧著,那股子氣慢吞吞的癟下去。

  罷了,這廝不就是想用這種法子來折辱她嘛,她受著就是了。誰教這是她自個兒做的孽呢……而且這事,還說不準誰得好處呢。

  “芩妹妹。”夏達自曲水對岸趕來,急的面色煞白,顯然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陸霽斐方才說的話。

  蘇芩勉強扯出一抹笑,使勁抽了抽自己被陸霽斐握在掌心裡的手,卻是沒抽開。

  夏達視線下移,看到兩人攥在一起的手,面露苦澀。

  是他無用……

  “表妹。”郴王后步趕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住蘇芩,神色略怪異。

  蘇芩臉上笑意漸顯,如嬌花盛開,清眸流盼。“勞煩表哥替我照料好蘇府。”

  郴王面色一頓,繼而眸中顯出欣喜。他未曾想,蘇芩竟為他做到了這種地步。

  看著面前風嬌水媚的表妹,郴王恨不能將人攬抱入懷,好好說上一段肺腑之言。

  按捺住心中激動,郴王鄭重道:“必不辜負表妹所託。”

  蘇芩攬唇一笑,面頰處隱隱顯出一個梨渦,淺淺淡淡,似有若無,甜蜜人心。

  陸霽斐手勁一緊,惹得蘇芩蹙眉一疼。

  “表妹,怎麼了?”郴王心中一急,就要上前,被陸霽斐擋住了路。

  男人衣袂飄飄,氣質灑脫。“郴王殿下,宴正盛,該多吃幾杯薄酒才是。”陸霽斐的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郴王的視線銳利而迫人。“對了,郴王殿下還未恭喜臣,喜得如花美眷呢。”

  郴王雖對蘇芩自願嫁給陸霽斐做妾一事十分高興,但又一想到這樣花顏玉貌的嬌嬌兒就要毀在陸霽斐這隻瘋狗手裡,胸口陡然升騰起一股怨怒。

  “恭喜陸首輔,喜得美眷。”郴王咬牙,雙眸直視陸霽斐。

  陸霽斐笑盈盈的勾唇,“能得郴王殿下祝語,下官定然能與姀姀執子攜手,白頭到老。”

  郴王一股怒氣無處發泄,雙拳緊攥,憋的整個人都開始發顫。

  “王爺。”夏達傷心之餘,還不忘顧及郴王。

  郴王甩袖,黑著一張臉徑直回到曲水對岸。

  夏達戀戀不捨的望著蘇芩,緊隨郴王而去。

  陸霽斐牽著蘇芩,氣定神閒的落座於宴案後。小丫鬟提著食盒,置下四碟菜果,四碟案鮮。

  陸霽斐撩袖,給蘇芩斟一杯熱燙的梅花酒。

  蘇芩垂眸,盯住面前的那尾鱖魚,悶不吭聲的捏起玉箸挑了上頭煎的黝黑的皮,扔到陸霽斐碗裡。

  兩人本就受矚目,蘇芩的動作自然被眾人看在眼裡。

  一時間,原本瞠目結舌的眾人不免受驚過度。這蘇三,真是太膽大了。

  而蘇芩做完這件事後,才覺出不對,她慌忙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陸霽斐。

  伺候蘇芩的人都知道,她喜吃魚,卻不喜魚外頭的那層皮,嫌腥氣。至此,布菜時,紅拂或綠蕪總是會替她用玉箸剝了皮才送到碗碟里。其實不止魚皮,只要是皮,蘇芩都不愛吃,覺油膩。但歸根結底,還是她覺得那皮或黑不溜秋,或皺巴巴的太難看,不堪入口。

  自蘇府敗落,蘇芩已許久未吃魚,方才瞧見碗碟里的魚,下意識戳過去,就將那皮揭下來扔給了陸霽斐。

  這事,是蘇芩小時做慣了的。

  所謂少小不妨同室榻。蘇芩又慣是受寵的,那時她總愛纏著陸霽斐,甚至讓祖父發話,兩人曾睡一屋。她睡在碧紗櫥內,陸霽斐睡在外間暖閣。兩人尚小,蘇芩在驚蟄春雷滾滾時,上過陸霽斐的榻,然後那人便悶不吭聲的抱著被褥出了暖閣,在屋外頭坐了一夜,染了風寒,大半月才好。

  過去種種,罄竹難書,皆是蘇芩做的孽。

  如今風水輪流轉,蘇芩免不了開始懷念小時的陸霽斐。那時候的少年雖沉默寡言,但只要自己軟聲軟語求幾句,也會為難的替她辦好。哪裡像現在,逮著勁的欺負她,甚至還要她做妾!

  蘇芩回想了一遍小時對陸霽斐做過的壞事,腦袋裡冒出一個念頭。這隻瘋狗不會瘋到要將她小時對他做的事,一一還回來吧?

  被自己的想法驚得渾身戰慄,蘇芩趕緊端起宴案上的梅花酒仰頭灌下,壓壓驚。

  梅花酒用紅梅所制,顏色華麗,入口柔和清爽,下腹時尚帶餘溫。

  蘇龔貪酒,蘇芩隨了他的性子,也喜吃酒,只是女兒家不好吃那麼多酒,蘇芩便只好改用些清甜不醉人的果酒。

  如今一嘗此紅梅酒,頓覺渾身舒暢。

  而陸霽斐,則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執起玉箸,慢條斯理的吃完了蘇芩扔過來的魚皮,表情未有一絲變化。

  未見蘇芩出醜,反而是陸霽斐處處相互,如此情狀,自有不滿者。

  “蘇三姑娘,蘇老首輔五服未滿,你這又是吃酒,又是吃肉的,不覺太放肆不孝了嗎?”說話的是清河侯府的沈宓。

  清河侯府雖是鐘鼎之家,三代世襲列侯,卻亦是書香之族,富貴又清高。沈宓之父仕途出身,乃前科探花,置蘭台令史,又被先帝欽點為巡鹽御史。有名有權,是繼蘇芩後,被陳太后看上,給郴王內定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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