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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她和方橋辛分道揚鑣之後,她給陸覲然發簡訊時手都在抖——“陸先生,方不方便見一面?”

  十個字的簡訊,她打錯了多少遍,終於成功發送出去之後,依舊無意識地緊咬牙關。她真怕方橋辛口中那個靠嗎啡緩解痛苦的病人,會是他……

  而他竟還笑得出來:“鍾小姐,你一言不合就扒人褲子這點,我真不敢恭維。”

  這話算是點醒了鐘有時,擺在她面前的是個極難收拾的爛攤子,她把他褲子扒了,全憑一時腦熱,她其實並沒有仔細考慮過後果——沒想過萬一他真的裝了義肢,她這番舉動該有多踐踏他的自尊;更沒想過萬一他其實很健康,她又該如何裝作沒事人似的,把他的褲子又給提上去。

  好在他已自行把褲子穿了回去,沒有把這個難題留給她。

  他倒是真跟沒事人似的,走向了水吧:“雖然你的行為有點……過於勁爆,但你這也算第一次登門拜訪,想喝什麼?咖啡還是茶?”

  “你是什麼時候出的事?”鐘有時的聲音難免暗啞。

  “還是咖啡吧,你現在應該需要醒醒神。”

  “兩年前?”她跟到了水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半勺奶一勺糖?”

  “你消失就是因為這件事?”

  二人的對話簡直驢頭不對馬嘴,就這麼前言不搭後語的,他都已經給她泡好一杯咖啡了,她還沒有問到她想要的答案。

  陸覲然把咖啡往吧檯上一放,推給吧檯對面的她。

  鐘有時低頭看一眼——誰想喝他的咖啡了?“你能不能回答我的問題?”

  陸覲然當然也看出她對這咖啡沒什麼興趣了,便自行端了起來品了一口。太甜,他還是放下好了。

  “公平起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回答你的。”陸覲然看著她的眼睛,沒什麼表情地說。

  這都能作為交換條件?鐘有時煩躁地壓著眉心揚著眉尾,眉毛是可笑的倒八字,陸覲然微微失笑。她不接腔,陸覲然就當她答應了,便又斂去笑,這個問題似乎對他來說很重要,連表情都變得審慎:“如果我的腿真的斷了,你會不會因為可憐我,重新和我在一起?”

  “我不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兩年,最初醫生建議我截肢,我差點就答應了,可我突然想到,萬一我截肢了,你因為可憐我重新和我在一起,這樣還有什麼意義?那我寧願一輩子都不再見你。可真的要我一輩子都不再見你……”他想到那個場景,便是一嘴苦笑,也就沒再說下去,只斂了斂神情,改口道,“所以我決定康復之後再回來找你。”

  他每一步都想得那麼清楚,即便沒有任何把握,言辭間卻依舊篤定,鐘有時覺得自己被襯得就像個無頭蒼蠅,嗡嗡亂飛了兩年,以為自己早就飛出了另一片天地,卻原來一直在他手心裡打轉。

  “兩年……”鐘有時細細咀嚼這個詞,“你就不怕這兩年我早就愛上了別人?”

  他這回真的被問住了。

  沉著臉思考了良久,“怕。”

  鐘有時心尖莫名一抽。

  復健的艱辛令他數度想要放棄,可是一想到,他再晚一天康復,這女人沒準就跟別人跑了,他哪還敢有片刻的浪費?

  “所以,你愛上別人了麼?”

  他如果真的和林嘉琪關係匪淺的話,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這兩年的動向?這麼問,分明就是明知故問了。

  鐘有時快要被這一步步的套路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唯一的應對方法或許只剩按兵不動。

  可她按兵不動有什麼用?他慢條斯理繞過水吧來到她跟前,已經替她回答了:“沒有吧。畢竟TiSana度假村那晚,你叫的都是我的名字。”

  鐘有時直接被點炸了:“不可能!”

  他笑。

  笑得那麼隱秘卻燦爛:“你都喝斷片了,失口叫出我的名字有什麼不可能的?”

  他的笑意越來越甚,鐘有時的臉卻越來越僵,“我們那天真的……”

  “睡了”這兩個字在喉間卡著,鐘有時咬牙切齒的就是死活也說不出口,他卻無需聽全,已經明白她想問什麼了,不妨把這一切粉飾得更曖昧些:“你說呢?”

  他尾音輕揚,挑眉看她。那哪是在挑眉?分明是在挑逗。

  鐘有時看著他這張窺伺不透的臉,完全分辨不出他哪句真哪句假。可她再怎麼試著回想,能零星拼湊出的還是之前的那點記憶。再一回神,他的臉已經欺近了。

  “還記得那天你是怎麼吻我的麼?”

  說得跟真的似的,鐘有時還真不信自己都醉到斷片了,還能把他給辦了,在他即將吻上她的那一刻,她果斷往後一退。

  看來兩年時間還不夠她忘記他慣用的方式,眼看他伸手過來,就知道他會像之前無數次那樣,一把撈住她的腰把她攬回去。

  兩年前的他總是這麼製得她服服帖帖,可當下,在他成功摟住她的前一秒,鐘有時已經一把推開了他。

  只是後果比她想得稍嚴重了些,他往後一趔趄,不僅打翻了吧檯上的咖啡,整個人都被她推倒在地。

  他吃痛地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傳到耳邊,鐘有時才想起來他已不是兩年前那個無法撼動的陸覲然,如今的他腿腳不便,連走路都不得不放緩,她這麼用盡全力推開他,簡直是在欺負人。

  他摔倒時手正按在咖啡杯的碎片上,鐘有時見他抬手看了眼手心繼而“嘶”地倒抽了口涼氣,估計他是劃傷了手心。

  內疚一下子就攫住鐘有時,她蹲下去握住他的手腕,想要看看他手心劃傷得嚴不嚴重,他手腕卻繃著勁兒,不讓她把他的手扯過去看。

  這人是不是又自尊心作祟了,不想讓她看見他受傷的樣子?鐘有時愣是和他較上了勁,另一隻手也上去握住了他的手腕,雙手並用還怕治不了他?

  可下一秒,她剛伸上去的那隻手就被他另一隻手一把握住。

  鐘有時一愣。

  他已吻了過來。

  有了前車之鑑,這回她再試圖推開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鐘有時掙扎著,可剛成功掙脫一點,他那隻疑似劃傷的手就一把托住了她的後腦勺,任她在退無可退,而那掌心從她餘光里一閃而過,分明完好無損,哪有半點劃傷?

  直到這一刻鐘有時才終於意識到,世道不一樣了,陸覲然也學會裝可憐了……

  他將她死死困在懷裡,力氣那麼收放自如,哪像是會被她一推就給推到的病秧子?

  鐘有時現在才意識到從一開始自己就著了他的道又有什麼用?也不知道究竟是她先被他吻得沒了力氣、卸掉了所有反抗,還是他先結束了這個吻、改而擁她個滿懷。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蕩漾著,像在嘆氣:“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卻只能忍住不去見你……”

  她不知道,她還以為他終於放棄了在她這兒死磕,轉頭已找了個比她乖巧、比她懂事、比她更知道疼人的,早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鐘有時的聲音,也是沉沉鬱郁的:“我之前也偶爾想過,你究竟死哪去了。”

  “……”

  “後來我就想,沒準你真的死了,那也挺好。”

  他的笑聲呵在她耳畔,繼而才從她的頸側抬起臉來看她:“我死了……也挺好?”

  “可不嘛?你死了,總比你如今已經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強。”

  他一字一頓地點著她的鼻子:“最、毒、婦、人、心。”

  “……”

  “……”

  “既然我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那麼……”她突然斂去一切表情,說道。

  她的表情看得陸覲然不由呼吸一屏。

  “我的手機可以還我了?”

  陸覲然僵住。

  半天才跟上她的腦迴路,卻還有些不可置信:“所以我說了這麼多,而你只是為了要回你的手機?”

  真的就……沒有一點感動?

  她此刻的表情簡直是在回答他:嗯,沒有。

  末了陸覲然只能拉她起來,從兜里摸出手機遞還給她。

  她接了手機,抬眼看看他:“那我就……先走了?”

  陸覲然沒說話,她就真當他默認了,拎了自己擱在吧檯上的包,轉身朝玄關走去。

  陸覲然看著她的背影,終究是沒忍住問她:“真的就這麼走了?”

  她腳步一停。

  “真的捨得?”他又問她。

  她的背影足足僵了十幾秒。

  終於,她沖他回過頭來,可那表情簡直就像在面對仇人。她就這麼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他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變過,仿佛只在等她一個答案——

  真的就這麼走了?

  真的……

  捨得?

  一片靜默之中,鐘有時突然惡狠狠啐了一句:“媽的。”

  這聲音剛傳進陸覲然耳中時,她已丟了手上的東西,氣勢洶洶地朝他走了過來,何止氣勢洶洶?高跟鞋的“噠噠”聲簡直是一路踏著他的心尖而來,直到高跟鞋停在了他面前,那尖銳的噠噠聲才終於不再折磨他——

  而是,改用別的方式“折磨”——

  他剛一接住她,她就不由分手往他身上蹦,雙腿剪住他的腰側,捧住他的臉,劈頭蓋臉吻下來。

  第97章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這個男人估計還沒反應過來,任由她肆無忌憚了好一會兒,才換來他更加兇狠的反撲。

  就這麼抱著個樹袋熊似的她,一路跌跌撞撞跌進了沙發,她依舊跨坐在他腰上,雙手推著他的肩把他推到,陸覲然剛要起身繼續方才被中斷的吻,她就按住他的肩不讓他動,要他安安靜靜等著她解開他的領帶。

  可她解了半天,不僅沒成功解開,還把他的領帶越勒越緊,陸覲然喉間發緊,也不知道是被她給急的,還是被這領帶給勒的,可見她眉頭也焦急地皺了起來,看來她比他還急。

  陸覲然眼睜睜看著這女人和他的領帶死磕不止,這簡直是對他最大的折磨,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攥開她的雙手不讓她再亂動,三下五除二自行把領帶抽了隨手一仍,終於能夠捧起她的臉繼續之前的吻。

  盡情掠奪她口中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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