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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有時常年紐約、北京兩頭跑,出現在timeless總部的時候並不多,當然她也無需成天掛心,林嘉琪一向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她今天本來也無需來公司的,臨時起意來了,聽了一會兒行銷會議就坐不住了,藉口有事先走,把車開出公司所在大樓時,她沒猶豫多久,就在手機地圖搜起瞭然梔基金的地址——被系統提示沒有這個公司,才想起來然梔基金早已改名覲然基金。

  改搜“覲然基金”,很快就搜到了所在地,就在建國路的某棟寫字樓,鐘有時就這麼開了導航直奔建國路。

  這棟寫字樓是覲然基金自有的產業,留兩層作為覲然基金的辦公地,其他樓層則被分租出去。鐘有時到了之後把車一停就進了寫字樓。一路急吼吼地來了,卻只能在大堂里漫無目的地轉著,大堂牆上醒目位置掛著各樓層的公司名,鐘有時一眼就瞧見占據頂層和次頂層的覲然基金。

  她昨晚被“拐杖”這兩個字折磨得都快神經衰弱了,她現在只想證明,她的記憶出了錯。誤入陸覲然房間那晚,哪有什麼拐杖?她只不過自己絆倒了自己而已——

  昨晚她就這麼一個勁的給自己洗腦,可一點效果都沒有。

  可她現在總不能真的直闖覲然基金,揪出陸覲然把他全身上下好好檢查一遍吧?

  大概真的因為她表現得太鬼祟了,大堂的保安已經默默審視了她很久,終於皺著眉朝她走來。

  鐘有時就這麼被保安的目光一路逐出了大堂,回到車上又不甘心,可是真這麼闖進覲然基金也不是辦法。

  正一籌莫展地望著寫字樓的大門,鐘有時突然目光一定——她看見一抹並不陌生的身影正從寫字樓里出來。

  畢竟隔得有些遠,直到對方走得夠近了,鐘有時才終於肯確定,那是她在米蘭見過的那位方小姐。

  所以她是覲然基金的工作人員?

  眼看那位方小姐從她車前走過、向前方而去,鐘有時趕緊發動車子想要跟過去。

  可車子卻剛駛出停車區的拐角,就擦到了一輛占道而來的電動車,只聽“砰”地一聲,鐘有時趕緊一踩剎車,可還是晚了,她從後視鏡里看著車身左側的那輛電動車被她的車颳倒在地。

  鐘有時硬著頭皮下了車。

  電動車主是個青年男子,已經坐在地上嗷叫起來。鐘有時一走進就被拽住了:“你他媽怎麼開車的!”

  鐘有時上下打量他,沒見到傷處,可他嗷叫成這個樣子,鐘有時也再來不及細看,試著扶起他來:“能不能起來?”

  卻被一把甩開了手:“別想讓我起來,這是事故現場,你還想損壞事故現場?”

  甩開她手的力氣這麼大,說話中氣這麼足,鐘有時本不想以最壞的心思揣度他的,可語氣已經不急不躁起來,試著問了一句:“那你想怎麼樣?”

  “什麼叫我想怎麼樣?應該是我問你,你想怎麼了結?”

  “什麼怎麼了結?明明是你占道在先……”

  “你撞了人還有理了?”他試著站起來,又痛苦地一屁股坐下了,“你看我,都站不起來了。”

  鐘有時扶著額頭,忍著不發作。

  這青年又開始試著站起來又跌坐回去,越發一臉痛苦:“我要去驗傷……”

  “驗……”驗就驗,我他媽怕你?老子玩碰瓷的時候你一小屁孩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沙呢……

  可鐘有時剛脫口而出了一個字,就被人打斷了——

  “真的站不起來了?”

  這聲音還挺輕描淡寫的,鐘有時聞聲抬頭一看,她和這年輕人的爭執不知不覺已引了一小圈人的圍觀,而發聲打斷她的,正是方橋辛。

  方橋辛卻似乎沒認出她來,就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跟個陌生人似的移開了目光,只顧走向那青年直接:“我是醫生,我幫你驗。”

  說完就蹲了下去,真的似模似樣地擺弄起青年的那條傷腿,眾人圍觀下,也不知道方橋辛狠狠按到了青年腿上的哪個位置,青年突然呼吸一滯,下一秒便痛呼著跳了起來。

  方橋辛一笑:“你不是說你站不起來了麼?”

  青年十分尷尬,估計知道方橋辛是個厲害角色,就不再針對方橋辛,只朝著鐘有時惡形惡狀:“我的電動車壞了,一口價,3000!”

  “3000?”鐘有時一揚眉。

  所有人的圍觀下,鐘有時還真就掏錢包了。轉眼就拿了一小沓錢出來。

  真給3000?圍觀眾人紛紛搖頭,這姑娘也太包子了,這碰瓷的訛錢也太容易了……青年看著那沓錢,雙眼正放光,不料鐘有時當著他的面,慢條斯理地數了兩張出來。

  只兩張,其餘的又塞回了錢包里,“給你200買糖吃!”

  鐘有時直接把這兩百甩他電動車上。

  她這節奏帶的,簡直是讓這碰瓷青年坐了回過山車,可這青年哪是200就能打發的?

  鐘有時也不急,抱著雙臂不退讓:“不然我就調行車記錄儀,看看到底是我撞你還是你撞我。如果是你撞我,那我車子被你電動車刮花了,我這漆很貴的,你賠不賠?”

  碰瓷的這回知道干不過了,拿著200悻悻然走了,圍觀的也紛紛散了。方橋辛見所有人都走了,突然笑吟吟地和正檢查者車子掉漆情況的鐘有時打起了招呼:“嗨,真巧啊!”

  鐘有時一愣,隨即也笑了:“你剛才那樣子,我還以為你沒認出我呢。”

  “我這不是裝的嘛?被那碰瓷的知道我認識你,就沒剛才那麼好對付了。”

  兩人相視一笑,就都懂了。

  “對了,你怎麼知道他是裝的?”

  “我可是醫生,他裝得再像也騙不過我。”

  “你真是醫生啊?”鐘有時之前還猜測她是覲然基金的員工,真是看走眼了,“我還以為你說自己是醫生,也是為了更方便對付那碰瓷的。”

  方橋辛笑著搖搖頭。

  “不錯不錯,認識醫生好,以後看病都不用愁了。”

  “我這科大概沒多少正常人想認識。”

  “哪科?”鐘有時想了想,“不會是法醫吧?”

  “那倒還不至於,是康復訓練科。”

  鐘有時臉色微微一僵。

  方橋辛並未注意到:“但凡不是缺胳膊少腿的,都不會往我這科跑,所以,怎麼會有正常人想認識我走門路呢?”

  “……”

  “……”

  不過百米之隔的寫字樓頂層,陸覲然正和泰瑞基金的CEO通著視訊會議,他兜里的手機一震。

  那是鐘有時的舊手機。

  按常理來說,她一般都喜歡在晚上“騷。擾”他。今天這麼早手機就響,他倒是有幾分詫異,把視訊切到坐在會議桌另一邊的林嘉一那兒,這才摸出手機藏會議桌底下,看她這回又要怎麼“騷。擾”他。

  點開她發來的簡訊——

  “陸先生。”

  陸覲然拿手機的手一僵。

  擰眉斂眸,這才繼續看下去——

  “陸先生,方不方便見一面?”

  陸覲然雖然還沒明白過來她是怎麼知道的,但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他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

  “我行程很滿,你這麼臨時約,我恐怕沒時間。”

  既然她都畢恭畢敬喊他“陸先生”了,那他拿在商言商那套對付她,也算合理。

  “……”

  “……”

  “陸覲然!你他媽的見不見!”

  好吧,不要輕易惹怒女人。

  實際上陸覲然這一天確實行程很滿,晚上回家換身衣服之後又要出門,等他回到崑崙公寓的時候,這女人已經在公寓大樓外如約等他了。

  “你確定要跟我上樓?就不怕我……”

  “閉嘴。”

  換做兩年前,她可不敢這麼懟他。

  當然,換做兩年前,她也絕不會像今天這樣——

  剛跟著他走進他的公寓,門一關上,她就動手解他的褲子。動作迅速,甚至可以說是熟練。乒里乓啷解開皮帶劃下拉鏈,終於把他褲子成功扒下的那一刻,愣的卻不是陸覲然,而是她。

  她看著他的腿,表情實難形容。

  陸覲然只是荒唐一笑,卻又似乎不止是覺得荒唐。疑惑有之,瞭然有之,恐慌有之,淡然也有之……因為太複雜,也就只能化作荒唐一笑:“鍾小姐,你一言不合就扒人褲子這點,我真不敢恭維。”

  第96章

  大概因為她之前扒人褲子的動作太快,如今她毫無徵兆地安靜下來,整個公寓也就瞬間猶如墮入黑洞班,陷入一片悄無聲息。她的目光都變得遲緩了,陸覲然甚至能夠清晰得感覺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的路徑——

  他腿上那些疤痕遭她一一檢閱,目光緩慢到幾乎有了重量,直到看向橫亘在他小腿脛骨上的那道足有十公分的疤,她才猛地偏過頭去,不敢再多看哪怕半眼。

  鐘有時雖然依舊不發一言,可早已慌亂得不成樣子,目光不知道能看向哪裡,手不知道能往哪擺,雙唇顫著顫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勉強安慰自己,起碼實際情況比她想像的要好。

  她午飯是和方橋辛一起吃的。早上在覲然基金大樓外偶遇之後,方橋辛和她交換了個聯繫方式就直接回了醫院,中午就接到了鐘有時的電話。

  “我來西城辦點事,正好路過你醫院,要不一起吃個午飯?”

  國內那麼大竟然都能碰上,憑著這種“緣分”,方橋辛自然欣然答應赴約,可鐘有時的車在醫院停車場裡等了差不多一刻鐘,又接到方橋辛的電話:“我可能要晚20分鐘才能走。你趕時間的話要不改天?”

  她怎麼會趕時間?她可是專門衝著她來的……

  而鐘有時本可以在車裡等的,可她就這麼鬼使神差地尋去了復健科。當她最終在護士的指路下來到病房,才知道之前方橋辛在電話里說的“患者臨時出了點事我得去處理一下”,指的究竟是什麼事。

  一個剛安裝上義肢的患者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差點在水療池裡把自己溺死,鐘有時站在病房外,光是看著那年輕患者膝下十公分處的義肢,就已經不忍直視,方橋辛倒是早就習慣了,午飯時還和鐘有時說,那鬧自殺的年輕人這種情況其實已經算很輕的,她還收治過不少高位截肢的患者,有人放棄治療,一輩子臥床,也有人就算假肢和關節磨合痛苦得只能靠嗎啡緩解,也依舊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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