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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膽小如鼠——”敏貴嬪斜她一眼,語氣充滿了輕視,接著偏過頭,對貞寶林笑著道,“多虧了你家的人,不然咱們從哪裡看這精彩的表演。”同是有著雄厚的家世背景,她對著貞寶林,倒比當初對著碧桃要和善許多。

  當然,更多的恐怕是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

  因六皇子與五皇子年齡相差不大,皇上的厚此薄彼、宮裡的議論紛紛,都讓她難以忍受。縱然她不去挑釁,貴妃是懶得著手壓制的,但這只會讓她更加憤怒。難不成她連個當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貞寶林有些心不在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剎那收拾了表情,語笑嫣然地道:“不過給大家圖個樂趣,便不是我家的叔伯去請,總還會有其他慕名的人去。”

  “那也不是誰都請的來的。”敏貴嬪勾了唇笑,“家裡底子薄,就是爬的再高,做不到的事兒還不是多的去了。”

  分明是指桑罵槐,說碧桃是暴發戶呢。

  “哎呦,瞧咱們敏貴嬪這話酸的。”不用碧桃出馬,就又馬前卒替其清路,麗修容自打記名養了三公主,可算是徹徹底底站在碧桃身邊了,她斜眼覷了覷那雜耍班,“不過就是幾個伎人,也值得敏貴嬪這麼如珠似玉的稀罕著?”

  以往多是當街表演雜技,比討飯的多了一項手藝,卻也差不離。後來慢慢地過年過節圖熱鬧,請入了門戶,演變至今才好些,就是世家名門也會去請。只是依舊是看不起的,比戲子還要不如些。

  敏貴嬪嘴角的弧度落下來,眼睛裡有些陰沉。她狠狠瞪了麗修容一眼,她不過就是只哈巴狗!德妃在的時候沖德妃諂媚獻好,德妃一死,立馬就跟了貴妃。狗還比她忠誠呢!

  早晚先將她收拾了!

  不等敏婕妤反唇相譏,邊上看戲的宓婕妤不知怎麼插了句嘴:“說到如珠似玉,倒是好久沒見宜貴人了。妾身記得,她身邊的兩個宮女名字就是叫如珠似玉。”

  吳心怡那賤人被貶到婕妤位,且比她差了一個封號後,她心裡痛快,為此,這等口舌之事她倒會幫貴妃一把,只是明面上還是皇后的人罷了。

  喪子之痛,復出後地各種受辱,她都想讓吳心怡也統統嘗一遍。

  碧桃素手支頤,聽的津津有味,直到湯水下肚有了些反應之後,她才向後揚手喚來芸縷:“扶本宮去更衣。”

  孕婦尿頻,她懷承景的時候就知道了。

  她扶了扶梳釵,右髻綴的一溜兒流蘇輕晃,折she了日光,更顯得晶瑩剔透。一眾位置靠後的妃嬪眯了眯眼,似有些難擋這樣的光華,皆往裡躲了躲。

  直到走過曹選侍,手臂陡然一麻,“警覺”驟起。她感到背後隱有暗風撲襲而來,疾如風驟。碧桃立即反身,瞳孔一縮,只見素日安靜靦腆的曹選侍竟整個人向她撲來,滿臉猙獰。

  電光石火間,她護著小腹極力往邊上靠去,但曹選侍來勢之兇猛,險些就要撞上她的肚子。

  “噗”

  榮才人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以肩撞將向曹選侍,直接將其撞飛了出去。

  “嘖,一看就是沒吃飽飯。”榮才人拂了拂肩,鄙視道,“貴妃走到你身邊就手顫,盯你很久了。”

  芸縷將因躲閃而腳步踉蹌的主子扶穩,急切地問:“主子可有礙?奴婢讓人去宣太醫。”

  碧桃沉著臉點了點頭,眼光如利劍she向倒在地上的曹選侍,見她掙扎著要起身,淡而威嚴的下令:“按住她。”

  眾侍衛立時聽命,上前將其手腳死死按住。

  皇后像是才反應過來,欲要主持大局:“來人吶,將這個衝撞貴妃,妄圖謀害皇嗣的女人壓到長春宮,本宮要親自審問!”

  “按住她。”侍衛正要聽令,緩步走過去的碧桃面色淡淡地,再次重複了一遍。

  侍衛不知聽誰的,腦子混亂了一剎,手上力道不免一重。曹選侍自喉間發出一聲壓抑地呼疼,那雙仇怨如鬼魅森然的眼依舊直直地盯著碧桃。

  若不是被侍衛制服,仿佛就要再次撲上來,飲其血,噬其肉。

  “我哪裡得罪了你?”碧桃鞋尖兒一踢,踢起她下顎,仔細端詳。

  ☆、火刑

  皇后被她好一陣兒無視,面色不虞:“本宮身為六宮之首,掌六宮鳳印,六宮中所發生的事自有本宮審問。貴妃這是想……”僭越嗎?

  “皇后——娘娘,”碧桃倏然一側頭,那雙眼兒似笑非笑,“皇上和太后著妾身協理六宮,此事又與妾身休戚相關,娘娘是認為,妾身沒有這個審問的資格?”

  “娘娘還是——歇了罷。”

  眾妃一個哆嗦,埋下的腦袋輕抬,悄然看向皇后。這貴妃,忒也膽大。

  皇后氣的臉色漲紅,手指顫著,好半晌才壓下來:“去請皇上。”雖然皇上來了也是袒護這個賤/人,但有皇上坐鎮,這結果就是出自皇上金口。

  否則,皇后和貴妃同處一地,貴妃捏了權柄,皇后卻只能幹坐看戲。她這皇后,也不要再以威勢御下了。

  “主子小心!”芸縷驚呼。

  碧桃一回首,那曹選侍手腳不能動彈,嘴巴卻直如瘋狗一般咬上她的鞋子。夏日的繡鞋薄軟,她又完全不避忌髒污,咬的又深又狠。

  尖銳的疼痛陡然從腳底襲來,碧桃一蹙眉。

  “娘娘!”左側的侍衛動作機敏,頃刻間掐住曹選侍的脖頸,用力之大,一直到她嘴巴張大,久久無法閉合才罷休。

  碧桃看了看那侍衛,連同方才的榮才人,心裡有所計較。

  “哈、哈哈……咳咳……你有本事……咳咳……”白頸上被掐出一圈青紫,連帶聲音受損,曹選侍開口就是難以入耳的嘶啞,“有本事就殺了我!”

  她仰在地上,因為被掐的疼,淚水不受控制的滾滾而下,仿佛還是那個怯懦靦腆的、總是跟在楊選侍身後的小姑娘。但她眼裡像蔓糙一樣瘋狂延長出的恨,毫不後悔的尖利,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扭曲而可怖。

  “本宮當然有本事殺了你。”腳趾雖被咬傷,但碧桃又豈是連這一點小傷都受不起的人,她的鞋尖兒從曹選侍的白玉般地頸項上游移到她青白的臉頰,優雅地踩在她的臉上,讓她半邊臉死死地與地面相貼。目光再不能與自己相對。

  “本宮還能殺了你全家。”她嫣然綻笑。

  此言一出,再對上碧桃嫵媚殘忍的笑容,周圍或自己站立或叫宮女扶著的妃嬪悉數一怔,有膽小的更是別過臉兒,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慄起來。

  就是素來大膽的貞寶林,也將手裡的帕子揪成一團。

  曹選侍的掙扎停了片刻,接著聲嘶地笑了:“殺啊,隨你殺。”笑中有著感傷和放棄一切的決絕。

  楊選侍聞言想起什麼,立即走近碧桃道:“娘娘,妾身曾聽她說過,她生母早逝,父親待她並不好,繼母又刻薄苛待,家中姊妹兄弟亦都是繼室所生,因而……”看這樣子,她不可能為了那個家招供。

  “哦?她這恨極了本宮的樣子,教本宮以為不知不覺中抄斬了她滿門呢。”

  “這……”楊選侍擰眉思忖平日與曹選侍的相處點滴,試圖幫上貴妃的忙。

  “你是殺了人,殺了人……”曹選侍又是怔愣,又是哭,瘋魔了一般。“他死了,他死了!”

  “娘娘,腳踩的可是累了?”芸縷神來一筆地插了句嘴,表示自己的擔憂。

  “是有些。”碧桃算是看出來了,她這樣半瘋半顛地,一個是陷入回憶,另一個是想挑釁自己。其實看她漸漸透露的意思,早晚也會說出來。因而她捏了捏芸縷的手,芸縷果然知機地開了口。

  “扶本宮去歇會兒,還有將鞋換了。”都是口水。雖然她往曹選侍臉上也蹭了不少。

  “喂,你!”芸縷扶著主子歇好,威風凜凜地指了個宮女兒,“去繼續踩著,娘娘討厭她的眼睛,別讓她轉過來。”

  要不怎麼說芸縷知心呢,碧桃坐在紅木椅中,抿了口茶笑笑,復給楊選侍使了個眼色。

  這局面轉的讓人有點看不明白,就連苦大仇深地曹選侍也受氣氛影響呆怔了老半天,才繼續又哭又笑地說起胡話來。

  皇后的臉色更青了,她等了一會兒,見碧桃毫無動作卻是占權不放,又不行使,不由喝斥:“簡直是胡鬧!”哪有人審案讓犯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審問的?即便一開始是榮才人將她撞翻的緣故,就不能把她壓跪伏地!?

  沒成想她話音剛落,剛剛替碧桃解了“咬腳”之圍的侍衛就轉過來衝著一幫妃嬪娘娘恭敬道:“娘娘,她招認了。”

  還不等他細說,一句“皇上駕到——”打斷了他。

  皇帝一來就先坐到碧桃身邊,握著她的手,試了試溫度:“可有驚著?”

  “還好。”碧桃抬下頷指了指榮才人,“全賴她幫忙。”

  皇帝鬆了口氣,乍一聽到有人衝撞了貴妃,他嚇的渾身冒一股冷汗,要知道她現在還懷著孩子,要有個意外,難免如敏貴嬪被貓嚇唬的那陣兒一樣,險些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榮才人保護貴妃有功,就晉封為貴人罷,保留封號。”他目光轉向榮才人,黑沉地雙眸中感激與讚賞之意甚少,反有種協議達成的理所當然。只是因眾人都不敢直視皇帝的眼睛,而碧桃左在一側,沒有看見罷了。

  連跳兩級,眾人看向榮才人的眼神變成了羨慕。難道討好貴妃已經變成了宮中出頭的路徑之一了嗎?

  皇后早在碧桃入座的時候也坐下了,此刻見皇帝挑了碧桃身邊的位置,又是一陣氣惱。她讓人叫皇上來,可不是為了營造眼前這般“貴妃更似皇后”的局面。

  她被原先碧桃立地而審的姿態誤導,設想的是皇帝就坐後她與貴妃分坐兩側,且貴妃位置略低。按規矩,她也搶不得自己的位置。但她沒想到,貴妃審沒了耐心,先行入座,而皇上又直直地走向貴妃。

  化解勢弱局面的苦心付諸東流,讓她如何不惱恨!

  等皇帝再問起因果緣由,楊選侍搶先那侍衛一步說明,畢竟是她聽從貴妃的指示去誘供,也有一部分功勞。“曹選侍原先有一個生母訂下來的未婚夫婿……”

  碧桃沉吟,經這麼一說,她驀然想起選秀時曹選侍的心不在焉,確實像是對宮外的人事有所牽掛。但是當時她看上去更像是不欲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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