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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大男人輸給一個小姑娘,雖然有她出其不意的關係。碧桃還是笑的直打跌。

  壽王將手中餘下的套環隨意丟開手,側身時多看了她幾眼,復仍是收回視線,溜溜達達走到小承景身邊去了。

  皇帝見她真一副要笑仰過去的樣子緊張的上前扶穩了她,一手扶腰,一手護著小腹,動作嫻熟。“顧著你自己。”她看戲看的倒是開心。

  要不是她讓兒子挑了事兒,他們能斗的這樣?

  但是不得不說,這大概是從小到大和自己的胞弟玩的最開心的一次。兩人雖是互不相讓,他心裡卻是愉悅的。

  骨肉親情。那是不同於與小乖在一起的滿足感受。

  那邊廂小公主向攤主拿了戰利品,笑眯眯地跑到壽王旁邊,彎了腰把八卦鎖給承景:“喏,你喜歡的。”

  壽王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有一瞬間蹙起,沒待人發現就恢復如常。看見小公主接近承景,並沒有多加阻攔。

  小承景在同齡的孩子中算是極有主見的,他見爹娘湊在一起喃喃私語,想了想,大大方方地接了禮物,將八卦鎖抱在懷裡。給了小公主一記甜笑:“謝謝。”

  “不客氣,你很可愛。”小公主甜甜地彎了眉,側頭看壽王,想得到他的認同。

  恰是此時,天上騰起大朵大朵的煙花,將夜幕點亮成一片白晝。那煙花、猶如怒放的金jú,無限舒展開柔軟的身姿,彎到極致美麗的弧度,似流星般消墜於人們嘆息的口中。留下心中燦爛的剪影。

  端的是五光十色,絢麗多姿。

  原先熱鬧的戲台早就歇了影兒,此刻眾人紛紛抬頭望天,將這一刻的美好收入眼中,沉醉入迷。

  碧桃亦是抬頭。那一朵如虹光霞影點綴的煙花綻放在她頭頂上空,在她著迷的剎那,“砰”地驚起她心跳的頻率,不覺已是跳漏了幾拍。

  她捂著回神後砰砰地心口,錦繡交織於她浮了暈紅的臉龐,更顯明艷照人。

  皇帝偏著頭,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她。

  碧桃似乎終於感受到那灼人的視線,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

  他挑眉不解。

  她沒有解釋,在喧鬧聲中叫回了承景,賴著皇帝一定要馬上回去。皇帝應下了。

  倚靠在馬車的軟墊上,碧桃不曾好奇的挑開車簾再一睹未完的煙火盛宴。

  她是喜歡熱鬧的人。

  所以才會想在熱鬧散場之前,早早離開——

  第二日去給皇后請安,皇后因吳婕妤——也就是原先的平修儀的事兒,容色憔悴了不少。除開折損了一員大將之外,皇后是愈發覺得貴妃棘手了。

  關於皇帝微服私訪,帶著貴妃出宮的消息倒是被瞞的嚴嚴實實地,因而長春宮的氣氛與往常沒有不同。

  八面玲瓏的楊采女也被碧桃提拔著晉了一級。依舊是沒侍寢就晉的位,雖難以面見天顏,但比起同入宮的其她人她總要好多了,打頭的貞寶林和榮才人不急,她當然也不會去出這個頭,依舊是穩穩噹噹地捧著碧桃。

  侍奉皇上,還不是為了晉級好拿更多的薪俸去打賞,讓日子過的體面滋潤些?她身處貴妃的船上,底下人都不敢怠慢。

  身為一個初入宮不過是正八品的人來說,眼下的局面她是滿意的。

  不過她滿意了,別人可不一定滿意。

  “要說聖寵,咱們貴妃手指fèng里漏下來一兩點,也足夠你們享之不盡的了。”敏貴嬪好了傷疤忘了疼,先前險些被碧桃堵了嘴的事又忘了乾淨,對著那一幹才進宮的新人陰陽怪氣地道。

  涉及貴妃,眾人一時不敢接話。

  還是楊選侍笑道:“咱們要有貴妃娘娘一二分的才貌品性,才敢去想呢。”姿態擺的很低,好似對聖寵渾不在意。

  “大老遠的就聽見敏貴嬪嘀咕,”碧桃照舊扶著芸縷的手,艷光四she地走進來,她笑:“你要是還指望著本宮松鬆手,可真是大白天兒里盼月亮——”休想!

  話里話外,是一分面子都沒給。

  且當著正宮皇后的面說這樣的話,足可見其囂張放肆。

  不過更讓人警惕不安的是,敏貴嬪話說的不響,真要是“大老遠”如何聽的到?貴妃邁進正殿的時候,說話的可是楊選侍。

  可見長春宮裡,有人傳遞消息,把敏貴嬪的話一字不漏的遞到了貴妃跟前!

  ☆、衝撞

  “你、你……”敏貴嬪漲紅著臉兒,一句“你別得意!”幾欲要出口。在對上碧桃居高臨下的眼神的那一刻,積蓄起的氣勢瞬間就被戳破了。

  她懷疑就算自己這句話出口,以貴妃的性子,反會問她:本宮憑什麼不能得意?

  她憤憤地扯了一下絲帕,貴妃就是個會噎人的主兒!

  “怎麼敏貴嬪還犯上了口吃的毛病。”麗修容掩唇輕笑,“原是生了六皇子之後面容就大不如了,這慣能嗆人的嘴兒再不得力,六皇子跟著這樣的母妃,能學到些什麼?”

  敏貴嬪懷孕時多以鉛粉覆面,時日一長,毒素暗生。生下的六皇子略有痴傻的病症不說,她那一張如花的臉兒上也生了許多斑點,雖後來她的母親丞相夫人為其遍訪名醫,暗斑稍褪,到底還是留下一二處的印子。

  這對於一個向來以長相為誇耀資本的女人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就麗修容這一下,更是拿了針尖戳到她骨子裡去了!

  敏貴嬪臉上一陣扭曲,全賴貼身的宮女汝言暗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忍下來。她和麗修容不過差了一等,再加上她素來仗著有太后撐腰,如何會把九嬪放在眼裡。

  說話自是不客氣地很:“麗修容這兩日容貌憔悴,恐怕也沒少被三公主折騰吧。”她眼睛一瞥被貶的吳婕妤——三公主的生母,扭曲的面容閃過一絲痛快的笑,“要是教不服,不如問問她親母妃。”

  一個“親”字咬的格外重,暗道再是如何,三公主都不是她麗修容親生的!

  這話說的,連吳婕妤都暗地咬了牙,那扶在椅子上的手泛起青白色,力氣之大險要把椅臂掰斷。

  親生的女兒被抱到別人宮裡,且是她向來看不起的,那個無能無謀的女人!從此女兒再不能軟軟地喚自己,反要稱呼她為母妃!

  這是在她的心口上剜肉啊!

  圍觀戰局的碧桃閒磕一枚瓜子兒,言笑晏晏地幫襯了麗修容一句:“左不過才長到總角韶年,不記事,再養個一兩年,養母生母,哪裡還分的清。”

  麗修容臉色稍緩,吳婕妤的心卻更涼了。

  雖然吳婕妤如今在皇上那兒記了禁藥那一筆,已經不得用了。皇后總還顧念舊情,給她打了圓場:“好了好了,你們辯的本宮頭都疼了。生母也好,養母也好,都是恩德,這品性好的孩子啊,忘不了的。”

  “宮裡頭好久沒熱鬧熱鬧了,那夏日燈會咱們去不得,本宮今兒就請了慶元雜耍班子,好圖個樂,別教你們悶的無聊,成日裡想這些。”皇后語帶嗔意,唇畔有一抹笑。

  “還是皇后娘娘知道體恤咱們。”一直做著隱形人的賢妃(原雲妃)難得開了口。

  向來幫襯著皇后的吳婕妤下了台,自然是輪到她做第一人了。不過她本是通房出身,人又老實木訥,就是想捧哏,話說的一板一眼的,也實是沒法將氣氛煽動起來。

  且因眾人早得了消息,容色不見激動。唯感謝的話早早兒備下了一車,現下更是信手拈來。

  皇后心裡嘆了口氣,不禁揉了揉額頭。面上卻含笑如常,姿態雍容,她先吩咐了汀蘭叫人去準備,復瞧了瞧時辰,站起來招呼一眾喜悅難掩的妃嬪。

  “走罷。”

  眾妃嬪皆忙不迭起了身,或簇擁著皇后,或簇擁著貴妃,一齊往戲園子裡去。

  這慶元班子原是南地的雜耍班子,後因建安侯府——也就是貞寶林府上的叔伯子弟聽了它大名,再加上南北地域有差異,雜耍內容並不一致,便著人去請了來,好貪個新鮮。這倒便宜了京里的許多達官貴人,想皇后也是慕名派人叫來的。

  碧桃想,古代的雜耍不外乎是頂缸、飛斧、手技、頭接鋼球、柔術、鑽火圈、大變活人之類的,從文獻里看時不覺得,等坐到戲台下一瞧,比魔術多了幾分驚心動魄的感覺。

  魔術是取了手巧,雜技則是實打實的扛上來,尤其是噴火鑽圈那一茬兒,照的宮廷的暗朱壁柱更艷紅似火,簡直要燃起來一般。

  “娘娘可有覺得不適?”芸縷俯身低問。

  她想著,主子身懷六甲,而懷孕之人更需靜養,對這等驚險的雜耍難免會心跳不齊,難以適應。

  她聲音壓的輕,邊上的賢妃卻耳尖聽見了。她側過來笑笑,話說的舒緩輕細:“我當年懷二皇子的時候也不習慣吵嚷。你要是不舒服就別撐著,就先回去歇著罷。”

  賢妃不若舊日的賢妃那樣使人如沐春風,也不是溫婉雅致的類型,要說起來,她當婢女時大抵是和奉紫這樣精細的人兒相仿佛,慣是謹小慎微,因而碧桃入宮這麼久,鮮少有看到她出面的時候。

  不過在妃位待的久了,有錦衣玉食滋養著,又沒有爭寵爭的扭曲了心,她比奉紫神采間要多出一抹寧靜淡然,對上碧桃時不顯得侷促。

  碧桃撫了撫小腹,笑回道:“這必是個愛鬧的,我倒不曾覺得難受。”

  賢妃沒有再勸,只是吩咐了邊柱旁立的宮人,在他將一碗橘黃色的湯端到碧桃跟前時,笑著解釋道:“鵝蛋黃連蜂蜜一齊煮的,孕婦吃了可壓驚。雖身子沒有不適,總是為肚子裡的孩子好。”

  碧桃細細端詳了她的眉眼,並無緊張忐忑,關心之味不濃,只是恰到好處。

  再加上“警覺”並沒有響起,可見這湯水是沒有問題的。雖然摸不透賢妃為什麼向她賣好兒,但她向來不是小家子氣的人,因是別人送來的就不去喝它。

  “多謝。”

  “不敢。”賢妃笑了笑,轉回去照舊認真地看起了雜耍。只是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貴妃不是個不容人的。

  碧桃輕覷芸縷,渡去一個眼色,繼而端起碗慢條斯理地嘗了幾口。芸縷會意,在接下去的功夫里,把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賢妃身上。

  總該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雜技不是戲曲,被吸引住了緊瞅著不放的人有之,嘰嘰喳喳討論起來的人更多。

  “呀,這麼大的缸子得多重啊,竟然扔的上去。”

  “可別失手丟到台下來。”有個聽了更是害怕,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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