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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文臣支持二皇子,緊要的當然還是二皇子的課業品性,否則娘娘就是為此操碎了心,倘若將來二皇子行差就錯,萬般經營仍是毀於一旦。”

  “你的意思是……”皇后不甚明了的問。

  “既是不能從己方入手,不若先將敵方除去——”平修儀呷茶潤了潤嗓子,微笑:“假若皇子的母妃德行有虧,那朝中大臣,難道不會懷疑受其教導的皇子的品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沒有卡你們喲,窩是好人!

  據妹紙說忘了二皇子。提示一下:他是雲妃生的,雲妃家世各種不怎麼樣,所以得不到家族支持。所以連雲妃帶二皇子都是靠著皇后的。

  皇后沒有兒子,就只好扶植個沒有威脅的啦。

  ☆、雨荷

  時間已至四月下旬,柔風掠湖,荷香陣陣。

  碧桃把快要踩入繡鞋底兒的衣裙提溜起一點兒,由初曉扶著上了小舟。長蒿一撐到底,舟身輕搖,順水蜿蜒,漾漾一池荷花,風擺荷葉,露珠搖光,若然入了旁人的眼,便是極悠閒的一副蓮動漁舟畫兒。

  初曉執了紙傘擋傾了滿身的日光,沖池邊柳樹下的奉紫招招手,神情很是歡快。

  自與皇帝交付心意之後,碧桃就讓芸香去替下了奉紫,伺候小承景讀書。一則芸香是皇帝的人,能力不差,也可以信的過;二則,她又習慣了奉紫的謹慎細膩,沒她在身側頗為不習慣。她把這話告訴皇帝,皇帝沒有不應的。

  各宮裡他都有安插人手,這也與皇帝的疑心病有關,或者說是為了更好的收聚消息,掌控全局。但是碧桃這兒,如今便沒有這個必要了。

  初曉好動,一邊打著傘,一邊還伸手去撩水,口中問:“主子怎麼突然想要泛舟了?”

  能有甚麼,還不是宮裡日子過的無聊喏。“總不能整日關在翊坤宮裡。”她道。

  手背遮在額發上,她抬眼看天,藍天白雲。藍是如嬰兒出生時的嫩藍,彷佛輕輕一戳就要破了開去,白是牛奶稠潑的辱白,倘若從裡頭滴下雨,許是奶香四溢也說不定呢。

  這樣想著,她又想起了正念書的小承景,心裡柔化開,她彎眼笑道:“等承景下了學,叫人把他接來罷。”

  初曉應聲:“小主子這幾日寢宮學堂兩邊跑,沒個歇的時候,奴婢瞧著都辛苦。”

  “也不過幾日,”碧桃笑,“我倒讓他去多玩會兒呢,他自己不樂意。對著那一騾車的玩具皺著眉頭,十足小老頭的樣子。”

  “可見小主子長大了必是沉穩的。”初曉笑嘻嘻的接口。

  “現在還是個孩子呢,”碧桃伸出指頭比劃了一下高度,“再長大一點,也是年少。少年就該有少年的樣子。”

  初曉停了撩水的手,略有些茫然的思考:“少年的樣兒……”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逐風流——”碧桃粉面兒迎了光,笑如春花,“我兒當做迷倒萬千少女的風流少年才是。”

  初曉:“……詞聽上去挺美,可是主子……”無論是您的動機還是過程,都不是很純的樣子怎麼回事。

  碧桃沒答,她從高低的荷葉間看去時,被一朵盛放的紅蓮引住了目光。那一精荷梗上仰開的花瓣錯落有致,花央是被雨水洗淨了的魚肚白,濃露似的粉艷由心裡流墜在花瓣兒尖尖,明艷欲滴。

  她看的錯不開眼,索性花離的不遠,她扶著舟欄,探身去掐。

  恰斜刺里伸出來一隻手,同是十指敷了如火焰色澤的蔻丹,一個欲折精幹,一個欲掐花身,粼粼池水中倒映著,如幾尾遊動爭食的紅鯉。碧桃抬眼兒,對上亦是別腰探出舟身的貞寶林。對方一雙含情目里略顯詫異,繼而是躊躇,然後碧桃察覺到花上與她較真的力道鬆了松。

  她順勢折下,對其嫣然一笑。

  舟上的其她女人被叢叢碧葉粉荷擋著,還不曾看清碧桃的面容,看見貞寶林空手轉了回去,不免問她:“咦,你不是說喜歡那朵紅蓮,怎的又不要了?”

  待她們看見遮天的蓮花入了碧桃懷中,先是一愣,接著告罪道:“舟上不好行禮,請貴妃娘娘見諒。”除了貞寶林,還有榮寶林和平修儀,但遙遙又可見舟船行來,想是分舟採蓮玩兒來了。

  碧桃嗅過蓮花的清芬,下顎微抬看她們一眼,悠然道了句:“無妨。”

  芊芊玉手撥了撥水面,水珠躍動,貞寶林笑了笑,偏頭輕聲道:“妾身適才再一想,見天兒賞荷採蓮,這荷花早看膩了,反不如水花清亮。因此沒了摘花的興致。”話似玩笑,但與碧桃相視的目光卻是透著涼意。

  她旋即低頭,如星子的光芒隱入額發掩的暗影里,一下一下的撥弄著池水,透露出幾分漫不經心的味道。

  紅蓮開在瓜子兒似的臉蛋兒一側,綠精沿白膩的頸兒伏貼在薄衫心口,襯的碧桃愈發明媚動人,她歪了歪頭,笑里如淨如澄:“沒有荷花襯著,水花濺進溝渠里,也不過是堆淤泥罷了。”

  她這樣子,倒像足了荷花精。靈動而嬌甜,澄然而嫵媚。彷佛再找不著更合這紅蓮的美人兒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無論拿什麼名貴的、清麗的、雅致的花兒與她比襯,都會讓人覺得,也只有她能引的去那一縷花魂。換了別人,只有以人襯花的份兒。

  貞寶林聽後力道一重,撩起的水花大了些,濺了幾滴在衣襟上,她蹙了蹙眉。

  “本宮還沒恭喜榮寶林呢,”碧桃素來不是有耐心肯在這些話中鋪陳陷阱的,話畢便轉了向,“聽說皇上升了你至正六品才人的位置。”皇帝自是守諾沒有召幸她,不過無緣無故,也不知為什麼就拉拔了她一個。平日裡的賞賜也不見少,可謂是在她之下宮中所說“得寵”的一個。

  讓看好貞寶林的人都大跌眼鏡。

  但更讓她好奇的是,她不曾從榮寶林身上感受到敵意。

  一般來說,得寵之後會想更得寵,有她在前面擋著,這些女人不管懼不懼她,恐怕都恨不得立時就將自己推下萬丈懸崖,取而代之。那樣不甘咬牙的眼神,她沒有在榮寶林眼中見到過。

  “托娘娘鴻福。”榮寶林依舊是往常那般笑,不經雕琢,甚至露出了一溜兒潔白的牙齒。不過看她想了半天兒才想起這回應的謙辭,足可見其不擅長這般交流。

  不過,既是武將出身,要人家文縐縐的說話,確實挺難為人的。皇后和宜貴人那一家,大概是早做了送入皇家的打算,因而才往這方面培養起來。更何況兩家差距也不小。

  凡事因人而異。

  邊上的平修儀本是觀荷,聽到這對答溫言笑語:“咱們這晉一兩級哪有甚麼可恭喜的,反是貴妃娘娘,妾身聽說皇上近幾個月不是歇在養心殿,就是歇在翊坤宮,這可不是娘娘的大喜?”

  “哦?”碧桃挑了細眉。那表情十足是在和她們說:皇帝歇在她那兒有什麼好恭喜的,難道不是常事?

  平修儀嘴角的弧度落下來點兒,仍是接著道:“想來不出多久,這宮裡又能再添個皇子皇女了。”

  誰不知道貴妃雖是占了皇上大部分時間,至今膝下卻只有五皇子一人,雖是皇子,到底單薄。更何況過了兩三年都沒有動靜,誰知是不是她上回早產傷了身子,再調養不過來呢。因此平修儀這話,稱得上是刻意的嘲諷。

  但是這對於提倡獨生子女的現代人來說,實在沒有什麼殺傷力。又不是毛爺爺那時候,生一窩十數個好當光榮母親。兒女雙全自然好,只有一個可疼的也沒什麼。

  碧桃覺得這話不好回,難道要她說“托你吉言”或者是“反正你肯定生不出來了”?索性初曉的炮仗性子解救了她。

  初曉睜溜了杏眼看平修儀,有點生氣,又有幾分嘲笑:“奴婢聽了修儀娘娘這話還當是趕集呢,早了能搶個好地段。修儀娘娘放心吧,您就是眼巴巴的趁早兒恭賀了,恐怕也沾不去我家娘娘的喜氣。”

  碧桃看她那一臉“你別痴心妄想了”的孩子氣,再看平修儀被一個宮女駁後難看的臉色,心裡大樂。

  要是貴妃說出來,她自然不能多說什麼,可自己好歹是九嬪之一,任一個宮女駁了面子,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宮女!”平修儀先是感嘆,接著沉了聲,“貴妃娘娘素來御下有方,倘若由的這宮女言行無狀頂撞宮妃,豈不有損娘娘顏面?”

  “初曉,”碧桃終於出聲,但不待平修儀氣順,就聽她又意態閒閒地道,“光顧著和人說話,傘都拿歪了。本宮的皮膚若教它曬紅了。你如何擔待的起?”

  問罪還是問罪,但這內容就全然不是一回事兒。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這就將傘擺的正正兒的。”初曉惶恐般的回了話,面上的表情卻是笑嘻嘻不當一回事兒的。

  沒多一會兒,她探頭到傘外,感覺這天兒濃沉下來,周圍景致有種暗裡帶光的亮堂,像是要下雨的情形。她正準備和娘娘說,就被人截了功夫。

  因見這主僕二人,是拿平修儀當碟菜兒忽視了。和平修儀有隙的貞寶林竟幫襯起她來:“主子娘娘沒叫答話,按宮規宮女是不得擅自回話的。貴妃娘娘既掌了宮權,恐怕比咱們還要熟識些。若然這回不能公證處之,旁人以後怎能信服?”

  貞寶林不想和碧桃直接對上,這是借著平修儀當擋箭牌呢。

  碧桃覷了貞寶林一眼,輕描淡寫地道。“平修儀既然不能平心靜氣,這平字的封號想必是當不起了。”言下之意,是有奪了平修儀封號的意思。

  她倒是能按著貞寶林想的把箭投到平修儀身上,但這箭靶可不是個死物。

  平修儀雖是不滿貴妃,但是對幫她的貞寶林更沒好感。就好比跌了個跤才站起來,又被人推到了眾人面前當笑料一般。她狠瞪了貞寶林一眼。

  貞寶林兩次沒討著好兒,總算肯住嘴了。

  這也就是元霜不在,要是元霜在她身邊,就不會放她這樣肆無忌憚的和碧桃對上。

  倒是初曉終於逮著個空兒,剛和主子說了一句:“娘娘,奴婢瞧這天兒似是要下雨,咱們先行……”豆大的雨點就噼里啪啦的落下來。

  再抬頭,果然已經是烏壓壓的一片陰雲,布滿了天際。

  夏日的天就像小孩的臉兒,說變就變。碧桃還算有傘能擋個一二,那三人因舟小的緣故,都沒婢女在旁邊伺候,不多會兒就兜頭淋了個遍。就是宮人將小舟撐的飛快,也抵不住滿天空瓢潑的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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