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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帝將要捉住她肩膀的時候,她直接將桌上的銀耳羹掃到地上,瓷裂碎響,湯汁澆地,暗紅的棗子骨碌滾到皇帝腳邊,皇帝的臉色青了。

  但等他低下頭時,卻發現小東西哭了:“皇上逼我又有什麼用。我說的清楚,皇上做的到嗎?皇上捨不得美人,我說又有什麼用!”那小臉兒上不多時就盈了淚水,不似白蓮花那樣唯有兩行清淚,而是打濕了滿頰滿腮。若不是她死死咬著唇,恐怕就是放聲大哭了。

  到底寵了她這麼多年,皇帝見她這模樣,心就軟了幾分。更甚至,在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竟沒有牴觸排斥,想就這樣答應了她也無不可。他一驚,看著眼前之人的眸色不由沉了:“你不喜歡朕,又想朕專寵你一人,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這語氣,竟像是有所鬆動。

  ☆、福緣

  碧桃迅速抹過腮邊掛的淚珠兒,烏眸熠熠發亮。她想過,即使她再能把握自己的心,憑任何一個女人在這樣的寵愛之下都難以不動心。她所憑藉的,不過是身為一個外來人的自知,每當心動時就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遊戲,你總有一天要離開的。

  但是最近她又想,既然喜歡,為什麼不就這樣談一場呢?念大學的時候舍友總是嚷嚷:“大學談個戀愛怎麼了,不能結婚怎麼了,就不允許我放縱放縱自己的青春?大不了,畢業以後一起失戀嘛。”雖然皇宮裡的狀況與單純的校園環境不同,但是她的主要目的又不是宮斗到死坐上太后的位置。

  而是心悅指數——是皇帝對她的感情。人都是敏感的,若然她自己一點都不肯付出,皇帝又如何感受不到?要等到技能滿值,怕也是遙遙無期。

  但是要她和別的女人分享男人,也著實太膈應了些。“皇上可是一言九鼎?”她沒頭沒尾的問。

  皇帝看到她手帕都不拎,直接反手就抹了淚,心裡不知怎麼地,覺得這樣的她極為真實。待視線觸到她哭的通紅的眼眶,不由伸了手去,那一句問話入耳,他手頓了頓:“嗯?”

  碧桃握住皇帝伸來的手,就勢貼到臉頰邊,她歪頭,好似方才摔碗的嬌蠻人兒不是她,頗有些嬌憨道:“如果我喜歡皇上,皇上便獨寵我一人?”

  因淚水剛洗過,她艷艷的小臉兒上帶著些涼意,他摩挲著,心裡的念頭千迴百轉。前朝確實有相同的例子,但他一直沒有考慮過這樣做,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舊有的模式,所以從來意識不到他可以只選擇一人。其實就當前來說,即使在別人那裡,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東西。可是——

  “你說會喜歡朕,就真的能喜歡上了?”皇帝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看皇帝的態度。碧桃心裡繃緊的弦稍稍鬆了,她很習慣的撿起平日慣有的姿態,蹭了蹭皇帝的手掌,甜聲抱怨:“皇上以為我不辛苦麼……雖然我好像只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皇上。可那都是因為皇上除了我以外還有好多好多女人啊。如果我就這樣傻乎乎的整顆心都撲到皇上身上……”

  皇帝注視著她,卻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她極細聲的說:“這後宮裡有沒有我,都不一定呢。”他想起後宮中隱與無形的廝殺,驀然明悟,但同時,又有些不悅:“朕會保護你。”

  碧桃狐疑的看著他,半晌還是道:“我才不信皇上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我了……”如果沒有喜歡,又怎麼會去全心全意的保護。

  皇帝語塞。

  確實,他在沒有發覺自己心裡的想法時,即使有派護衛暗中保護,也不會防護的很嚴密。更何況宮裡的女人手段層出不窮,難免防不勝防。 但是後來,他是有在這方面安排過的。

  他撤了手,將她攬進懷裡,嘆息地道:“你要是能做到,朕必不食言。”這是在說專寵一事。

  碧桃莫名地揪住他的衣襟,顫著肩膀笑起來。

  皇帝皺眉,低頭看她,卻只看到她烏亮的發頂。他問:“怎麼了?”自己說的如此嚴肅而正式,她卻一副聽笑話的樣子,未免讓人生氣。

  “我是覺得——”她拖開綿長的音,語調止不住變的輕快,“皇上對自己太沒有信心了,其實若不是皇上是皇上,且坐擁後宮佳麗三千。我一定已經很喜歡、很喜歡皇上了。”話到最後,又成了認真。她抬頭很真摯的看著他,重複著‘很喜歡’三字。

  皇帝笑著揉上她軟蓬蓬的頭髮,愉悅道:“朕雖然是皇上,但你想要‘三千寵愛在一身’,朕還是做的到。”他倏爾想起曾經溫御女說的這句話,當時他不以為意,但直至今日,對眼前之人歡喜的情感愈發強烈,他發現,也許私心裡,他早就想把那三千的寵愛,送給她一人了。

  不過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枕邊的小女人依舊不肯交付真心,不禁悵然而已。

  碧桃有所觸動的咬起唇瓣,自古皇帝金口玉言,他既然說的出,她應該還是可以相信他做的到吧?想到此處,她嘴角輕揚,有幾分喜,有幾分甜:“那就好。”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皇帝卻知道,這一回她是肯信任自己的。心中有無數道熱流划過,讓他的四肢百骸都開始舒坦起來。原來她長久不肯託付的癥結,竟在於此。他其實應該斥她貪得無厭的,他身為皇帝,後宮雨露不能均沾恐是會有朝臣上奏,更甚彈劾她妖姬轉世,蠱惑君王。但是他砰咚加速的心跳彷佛在告訴他,這樣很好。

  兩廂情悅,原來是這樣美好的感覺。

  怪不得古往今來,沉迷情愛的君主並不少。他不由勾唇笑了笑:“你啊。”

  她看著他眼底的寵溺,心融的有些想哭,大概除了與壽王相處的時候,只有現在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沒有喪失原本的自己,還實實在在的活在這世上吧。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他本身只是攻略的角色,飄忽渺遠,而如今卻存在於自己的面前。連帶著自己身上的顏色都明媚流彩。

  說開之後,碧桃有點赧然的覺得,她更想放肆了。“皇上不想興師問罪了?”她俏麗的臉龐微揚,對上他的視線問。

  十足事後算帳的模樣。

  皇帝勾起她的下巴,挑眉佯作慍怒:“把朕給你砌的浴池砸了,你還有理了?”

  瓜子兒尖的下巴一轉,她嘟嘴別過眼睛:“誰教皇上讓貞寶林用了那浴池,我的東西,寧可毀了也不讓別人占著。”

  皇帝哼了聲:“朕當時問你要不要把芳華閣空出來,你說無所謂,就是住你的舊屋,旁人也搶不走朕對你的寵愛。”念及此事,皇帝的笑容里不覺帶了玩味,“現在怕了?”

  “這怎麼能混為一談!皇上還和她洗鴛鴦浴!”桃小貓立時炸毛 ,“喝了酒!都是汗!沐浴!”這話斷的讓人摸不著頭腦,可見是氣著了。

  “誰說的?”皇帝詫異的挑眉,撓了撓她的下頷安撫著。

  碧桃:“……”窩又不是真的貓。

  吐槽完之後她甩了甩頭,嬌睨皇帝一眼,念起了優美的詩句:“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皇帝咳了一聲,她心裡酸了,“真是你誇的她?”她還以為貞寶林故意氣自己的呢。

  皇帝坐到椅子上,將她拉來抱進懷裡。碧桃頭髮都快豎起來的小腦袋被迫壓到他的肩側,然後就聽見皇帝磁性低沉的嗓音笑著道:“傻不傻,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這是朕誇你的詞。”

  “唔?”她茫然了。好端端的,他對著別人誇她幹嗎。

  像是知道她心裡的疑問,皇帝接著道:“她給朕看了一副畫,美人醉妝,朕當時看著就想到了……”他頓了頓。碧桃只覺得一陣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耳邊,她的耳垂開始發燙,心裡也燒起來。彷佛猜到他後面要說的話。

  “朕就想到你醉酒的樣子,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皇帝重複著低吟一回,笑從喉間逸出。眼中還有沉浸之色。

  碧桃將額頭放低,抵在他寬闊的肩上,暗處的眼睛似有星光璀璨:“我就知道,她比不上我好看。還好皇上慧眼識珠,沒有看上她們那些砂礫。”她嬌音甜膩,當起了馬後炮。

  皇帝失笑,卻沒接她的話。另道:“朕讓人給你打水洗臉。”她哭過之後臉上必是不舒服。

  有人這麼細心妥帖的照顧自己,還不是宮女閨蜜死黨好友,不是親屬爹娘,碧桃滿足了:“嗯。”她決定給體貼周到的狗皇帝打上V標,狗皇帝經過她的官方認證,她們就誰都別想再搶。

  她眼裡志在必得的光芒一閃,彎唇甜笑。

  待熱水備下,皇帝接過奉紫擰來的濕巾,替她將臉擦了,又將摔碗時濺到湯水的小爪子也擦乾淨。皇帝取笑她:“小髒貓。”

  碧桃清亮的眼睛一直隨著皇帝轉,她怎麼就沒發現,狗皇帝長的真的不賴。再加上這氣場,這體貼,要是帶出去在狐朋狗友面前溜一圈兒,絕對倍兒有面子。

  皇帝說完後見她沒反應,再一看她的模樣,好嘛,根本就沒聽見。皇帝搖了搖頭。他怎麼就這麼樂善好施,偏要疼寵這麼個小東西。

  這必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緣。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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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貴妃第一次表露她的囂張跋扈了,但眾妃嬪還是不敢置信,貴妃她親自吩咐人砸了皇上給她建的藍田浴池,皇上竟還絲毫不見動怒。尤其是聽線人回報的意思,皇上沉著臉去興師問罪,卻是當日就歇在了貴妃那兒,第二日出門時不可謂不是春風滿面。要知道,那可是藍田玉鋪的啊!就是她們拿來當手鐲戴,還要小心著怕磕碰了呢。

  皇上的內藏庫,遲早要給貴妃敗光的!無處使力的她們不禁咬牙恨恨的詛咒道。

  這事傳到皇后耳朵里,就是向來沉穩淡然的皇后,也不禁愁眉深鎖。她問請安時被她留下的平修儀:“你素來主意多,可有辦法將貴妃的氣焰打壓下去?”

  平修儀沉思片刻,回答道:“娘娘的目的應是在於扶持二皇子,而非打壓貴妃。妾身說的可對?”

  皇后點頭:“但若是後宮由貴妃獨大,本宮只怕未來繼位的會是五皇子啊。”

  “既然意不在爭寵,咱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平修儀笑道,“娘娘只記得關注皇上的意見,卻忘了朝中的肱骨大臣,在立儲之事上,亦是占有很大的分量。”

  皇后皺眉深思,繼而道:“本宮出身將門,那些文臣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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