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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皺眉,不欲掃了太后的興致,打發了趙忠信去看。

  太后竟是笑了笑:“今兒風平浪靜,我還想夸皇后籌辦的好呢。可不是說事兒事兒就來了。”她在宮裡待了半輩子,但凡熱鬧的場面就沒有不出事的。看多聽多,如今置身事外,反把這些當樂子來瞧了。

  不得不說,壽王養出那樣的性情,十有八/九和太后這遇事的心態脫不開關係。

  “母后……”皇后赧然。

  太后沒去看她,對皇帝道:“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這……兒臣恐怕驚著母后。”

  太后慢悠悠的起了身道:“人都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麼沒見過。有人送禮啊,我就收著。走吧。”

  碧桃見壽王把那女人拖了進來,就勢上前合上門。等她回身一看,那個不斷掙扎的女人竟不是普通的宮女,而是她的老熟人——裴才人。

  但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她抬眼對上壽王的目光,抿唇一笑:“再委屈王爺一次?”裴允兒聲音本就清脆,一抬高更是尖利無人可擋。恐怕過會兒就要有人來查看情況了。

  索性叫的是裴才人她自己,將錯就錯,就讓她來披甲演這齣好戲。

  壽王覺得,自打跟她扯上關係,事兒就一波一波的。不過倒也有趣,權當打發時間了。他將裴才人丟在榻上,不理會她羞憤欲死的表情,腿一壓控制住她的掙扎,挑眉笑的肆意:“你急什麼。”

  “小貓,袖子給我。”

  “要幹什麼?”碧桃邊說著邊伸了手將那袖沿兒往他那裡遞。

  壽王沒答話,張口叼住浸了酒的袖子,將殘餘的水分吸到嘴裡。戲,總得演的真才好。

  碧桃別過臉,目不忍視:“都是口水。”語氣嫌棄的要死。

  “嫌髒?等會你就要來謝謝我了。”

  幸而是廣袖,不會貼在手臂上,碧桃甩了甩,促狹笑道:“王爺好生享用,我先告退了。”然後閃身入了內間,通過密道走了。

  壽王沒忘記捂上裴才人的眼睛,這要是讓她發現人是在屋裡消失的,告到皇兄那裡去,保不齊就讓皇兄發現來龍去脈了。

  歡情散的作用漸漸冒上來,不正常的cháo紅色漫上他的臉。裴才人感到領口衣襟被弄散,驚恐的想要掙脫兩側的禁錮,但等她對上壽王眼底的冷意時,不由打了個寒顫。

  “嗚,嗚……”她晃著腦袋,臉上的表情已經換成了哀求。

  他嗤笑:“別擔心,你還入不了本王的眼。”酒水大部分已被布料吸了去,藥效不多,等戲散了場也就差不多了。肯演是一回事,為了演戲賠上自己可就不值當了。

  門外響起腳步聲,趙忠信推開門看見裡面凌亂的景象一驚,壽王與一個看不清長相的女人交疊而臥,衣衫散亂,屋內酒氣衝天,他埋下頭不敢在看,退到了皇帝等人身後。

  壽王倒沒料到太后會來,咳了兩聲,嘶啞著嗓子道:“母后?”

  太后眉頭深皺:“這是怎麼一回事?”隱有動怒的跡象。倒不是因為壽王的放浪形骸,她了解自己的兒子,酒量不佳,但是決計不會酒後亂性。更何況還是在自己的壽宴上。

  “有人給兒臣下藥。”壽王說的很委屈。

  發生這種事,太醫的配備是少不了的。胡太醫上前把了脈,跡象屬實,沖三位大老闆點頭:“王爺確實中了歡情之藥。”

  太后眼神不善:“皇后,你來說說。”宴會既是皇后籌備的,出了事,她的干係最大。

  皇后也被眼前的事實震驚的忘了要說的話。明明只給珍妃下了藥,怎麼藥效竟跑到了壽王身上?如果是珍妃出事,皇上震怒,即使查出下藥的事也只會懷疑是壽王為了得到珍妃所為,無論如何,珍妃失潔的事都會在皇上心頭留下一根刺。但藥效在壽王身上發作——

  不過,只要珍妃真的就此失潔,這一局她就不算輸。

  皇帝在確定壽王中藥的時候早就下令徹查,酒席中的杯盞尤其要注意。但皇后為此費盡心力,又怎麼可能留下尾巴?那個酒杯早就被人處理了。因此,回稟的宮人皆道沒有查出問題。

  然而,壽王中藥的事實不容辯駁,沒有問題反而是最大的問題。試問在這後宮中,誰有能力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將後續處理的乾乾淨淨?

  這下就連皇帝也對皇后不滿了,只因她沒有陷害壽王的動機,所以還不曾懷疑。

  皇后被皇帝投來的眼神驚的心裡一亂,還不等她組織言辭。床上那個女人披上衣裳滾下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是、是壽王爺被下了藥,然後……然後抓住妾身……皇上要為妾身做主啊……”

  裴才人抬頭的一瞬間,皇后猶如晴天霹靂般倒退了一步,她身子晃了晃,只覺得腦袋一陣發暈。

  怎麼會是她,怎麼不是珍妃!

  怪不得,怪不得本是安排她在門外裝作不經意看見了壽王和珍妃有染的一幕,繼而驚叫引起皇上的注意,到了殿門口卻沒有她的蹤影!

  “皇后這是怎麼了?”太后看她一眼。

  “回母后的話,”她強自鎮定下來,“妾身本以為是個宮女,沒想到竟是發生在裴妹妹身上。實是有些……”她適當的表現出為其心痛的模樣。

  裴才人近來常去長春宮的事后妃都是知道的,她這樣做也不算過於虛假。

  “皇后娘娘和裴才人‘姐妹情深’,讓我等心生慚愧。”嬌軟的嗓音飄入眾人耳中,碧桃扶著芸縷的手自他們後方走出,裊裊行了一禮。

  皇后好容易鎮定下來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的難看起來。本來要算計的人毫髮無傷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口一個姐妹情深的嘲笑自己的陰謀。如何讓她不惱恨在懷?

  雖說裴才人在皇帝心裡絲毫沒有地位可言,但自己的女人接二連三的和自己的胞弟攪合在一起,他還是覺得大失顏面。與皇后相反,碧桃出現時他容色有所緩和,親去扶她起身,關懷道:“朕見你剛才飲酒不適,現下可有大礙?”

  公眾場合文縐縐的皇帝讓碧桃有點想笑,許是眼底露出的那一點真切笑意,讓她的回答顯得格外誠摯:“多謝皇上關心,妾身好多了。”

  轉移了一下注意力,皇帝心裡舒坦了些。

  太后淡淡的瞥了這個珍妃一眼,沒阻止他們倆膩歪。然後適時的出聲提醒:“這件事,皇上準備怎麼解決?”

  皇帝看見皇后不自然的臉色,以及剛剛輕易流露出的驚訝,再對比碧桃處事的鎮定自若,不由感到不悅。皇后比小東西年長,尚且不能做到處事不驚,實在讓他對皇后大為失望。

  “此事雖查不到下藥之人,但事出在席宴之中,皇后責無旁貸。既然皇后不能專心調停後宮,今後,就讓珍妃協理。”

  太后沒意見,在她的壽宴中兒子出了事,無論如何她心裡是不高興的。雖然她覺得皇帝過於偏疼這個珍妃,但是,現今後宮諸妃中就屬她的分位最高,這樣的安排尚算合理。

  皇后的臉色白了一瞬,接著恢復尋常的端莊之態,施禮領旨。皇上已經宣之於眾,她反駁只會造成更壞的後果。至少,此事沒有直接聯繫到她身上,皇上只是認為她督管不力而已。

  “至於裴才人……”皇帝沉吟。

  身旁的碧桃驀然出聲:“若是妾身遭遇這樣的事,必是一條白綾懸樑,不會教皇上難做。裴才人,可是?”她淡而含笑的目光轉到裴允兒身上。

  裴才人全身毛骨聳立,彷佛此時才意識到此事給她帶來的影響。是啊珍妃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失潔,也許皇上會因喜愛而放過。但是她家世平常,寵愛亦淺,全賴著巴結皇后,在後宮中才不致過的艱難。

  她碰到這樣的事,如果不自我了斷以示堅貞。皇上厭惡之下連累到她的家人,她又該如何自處?

  皇帝竟是點頭認同。畢竟再把裴才人放在後宮,他心裡肯定是膈應的。

  裴才人看到皇上毫不猶豫的涼薄態度,不禁萬念俱灰。適才磕破的額頭已是一片烏青,襯著她蒼白的臉色,發抖的身體更顯可憐。

  就是皇后,此時也起了憐憫之心。

  “不過——”碧桃又道,“裴才人畢竟沒有做錯事,無過不當罰。宮中自有庵堂,若是才人肯願削髮為尼,從此皈依佛門為江山社稷祈福,也未嘗不是一樁幸事。”

  皇后突然懂了,皇上才讓她將宮權交出一部分,珍妃便已經開始行使自己的權利。在權利交接之時顯露自己頃刻間掌握人生死的高傲姿態,以後打理宮務,旁人就會很快的適應她這樣的態度,認為這是常態。

  就是有心大膽大的人肯和她作對,恐怕也少。

  “就按珍妃說的做罷。”太后開口。

  太后吃齋念佛已久,認為可以靜心安神,自然不覺得這是罰。對於珍妃這樣的處理感到滿意。

  而裴才人,事到如今,她已經升不起反抗的念頭了,就勢磕頭感激道:“妾身謝太后娘娘慈悲,謝珍妃娘娘憫恤。”

  雖然從此就要常伴青燈古佛,但有機會逃過一劫,誰會願意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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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一日,裴才人被送入庵堂、皇后宮權被分的消息就已遍傳後宮。繼蕭妃之後,皇后一黨亦是受創,眾人看珍妃的眼神與以往大有不同。原先她們只知她仗著恩寵囂張跋扈,一旦容顏老去恩寵不在,鹿死誰手難有定論。但從這些事中不難看出,她如果只是個胸大無腦沒有謀算的,又如何鬥敗她人的同時全身而退?

  可見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

  不過,要說扮豬,不如說是她們以為她蠢笨如豬。她們以常理推斷,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人通常沒有好下場。

  卻不知,世上有些人,不隱藏不低調,恣意而活,也不見得就會比那些鋒芒暗斂的人過的差。

  翊坤宮。

  芸縷知道了事情經過後心生後怕,她將昨日的事細細回憶一遍,且都說與主子聽。及至芸清時,她頓了頓,看向主子:“難道……”

  “查查就知道了。”碧桃道。

  下人再如何收服整治,都不會變的個個死忠。總有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叛變的時候,只要不是親信,她還算看的開。

  芸縷越想越是:“當時還讓她去長春宮裡報信。且早前她原是賢妃娘娘的人……奴婢這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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