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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桃歪頭。不懂壽王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還不等她琢磨出個究竟,就驀然聽到邊上“嘩啦”一聲,濺起好大一朵水花。她愕然,視線一轉,岸上的黃氏顯然已經不在了。壽王依舊背朝水池,卻不知什麼時候移到了她方才坐的石凳前,一腳將那女人踢了下來。

  她心裡頓時默默的為壽王喝了一聲彩。原本她是打算自己上岸裹好衣服再做這事。因為內侍都閉過眼轉身了,宮女的力氣顯然不夠大。

  壽王這麼做,果然是幫了她一把。

  得償所願,她心裡就舒坦多了。

  等到初曉借來外衫並一件披風將她圍的嚴嚴實實的,再將臉上的水珠兒揩拭掉,她又變回了那個傲傲嬌嬌愛揚起下巴睨人的小碧桃。她居高臨下看著水中滿眼怨氣的黃氏,道:“不喜歡?”

  “妾不過是失手,娘娘慈悲心腸,何必與妾一個小小的貢女計較?”黃氏開始狡辯,她沒有可換的衣裳,自然不能隨意上岸,仍只能浸在水裡。原本,她打算做出被碧桃的披帛絆倒的情狀時,就是準備用這個藉口的。但是計劃不成功,讓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不能很好的掩飾起來。

  “你去。”碧桃沒廢話,逕自把臉轉向戰戰兢兢地魏氏,說出的話讓她更是整個人一個激靈,“給本宮扒了她的衣服。”

  “娘娘,妾、妾……”魏氏腳一軟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不敢動作,只一個勁兒道,“娘娘,她、她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女人,這樣、這樣若讓人瞧見,豈不有損聖上顏面。”

  估計全皇宮也找不著比她更笨嘴拙舌的人了。當著一個女人的面說另一個陷害她的女人和她男人有一腿,這不是求情,這事紅果果的拉仇恨啊。

  碧桃如發現奇葩一般多看了她一會兒。這不會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吧?

  “你們不過是本王送給皇兄的禮物。”旁邊站著的壽王笑著出聲,話里話外將南國撇到一邊,道,“今日衝撞了珍嬪本王略覺過意不去,有所處置也是理所應當。皇兄那兒,本王再送幾個美人兒過去即可。”

  話甫一落,他覺得背後一涼,好像教什麼人給暗瞪了去。他四處搜看了圈,倒沒發現是誰做的小動作。

  雖然為她說話是好的,但是碧桃深深不滿他最後一句話。於是小小的哼了一聲。

  壽王要是知道她心裡這麼想,肯定要大呼冤枉。他只是隨意搪塞一句,哪會真費這個精力去給皇兄搜羅美人啊。要是有他看上的,早就先收入自己帳中了,哪管什麼兄弟情深。

  跪在地上的魏氏聞言一怔,再聽見池子裡陡然尖利的聲音,以及帶著怨恨的叫囂,有些慌了手腳。無論如何,讓她光天化日將一個女人的衣服給脫了,傳出去對她也是不利的。她如今還沒獲得聖上青眼,哪敢就此自毀城牆。

  不過管她怎麼想呢,碧桃下令就由不得她說不。

  “你也不喜歡?”碧桃覺得身上濕膩膩的很不舒服,再加上腿上的燙傷,只想速戰速決,於是隨口吩咐兩個太監道:“既如此,你們去。順便把她也丟進去。”

  連坐什麼的,她最喜歡了。

  這下魏氏心裡什麼盤算都沒空打了,磕頭連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妾、妾願意去……”後面幾字終是難以啟齒。

  碧桃遂了意,不想多留。丟下一句:“小術子、小林子,你們兩個幫她一把。還有,不到天黑不許她上岸。”

  “奴才遵命。”

  “放開我!你們憑什麼!我可是皇上的人!別過來,都別過來!”至今她都沒能明白,為什麼這個喜怒無常的王爺會幫著珍嬪?而當下的狀況,已經不容她有時間弄懂了。

  碧桃和壽王行禮告退後,就在黃氏不斷拍出的水花聲以及掙扎聲中漸漸遠去。她將打濕的烏絲兒攬到跟前,一一捋順。浸潤過綠波水珠的眉間忽如春風一笑。

  憑什麼?

  就憑她是薛碧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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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把玩了一會兒手裡的藏青色香囊,沾手的水果桃香讓他眉頭一舒。對趙忠信道:“既然如此,把她也送進冷宮和她姐姐作伴罷。”

  “是。”趙忠信躬身應命。

  “珍嬪的傷勢如何?”

  “回皇上話,據太醫所說,雖傷口曾長時間浸泡在水中,但好在處理及時並無大礙。”他回的極為仔細。

  若是尋常妃嬪,一句“無大礙”即可。

  “帶上雪肌膏,朕去瞧瞧她。”皇帝起身道。雖然韓子歸在這件事上推波助瀾,但他向來喜好看戲作樂,有這舉動也是尋常,他並不曾細想。更何況若不是他,也許小乖的身子就讓許多人看見了,只怕鬧到最後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品茗談天?哼,看來經過昨夜,小東西還是精神十足啊。

  他也想和她好好兒“談一談”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吧桃……這麼多人想推你下水。

  ☆、花鈿

  時光彈指而過,轉眼已是入秋。只開花不結果的碧桃樹也是花瓣凋零,落葉紛紛。未免庭院空蕩,花匠預備種下玉簪花、紫茉莉等,卻都教珍嬪駁了去,另植上嬌姿嫵媚的秋海棠,由它占盡芳華。

  七月初,雨香苑的安選侍平安誕下一子,為當今第四子。安選侍也特擢拔為安才人,母憑子貴。

  儘管如此,後宮中風光無限的妃嬪仍是芳華閣的珍嬪娘娘。自打她懲治貢女黃氏的一番手段傳出,再加上聖上毫無責怪之意,為她保駕護航之後,後宮裡暫無人敢掖其鋒芒。

  被扒了小衣光溜溜的泡在池子裡,受辱至此,倒不如一刀抹了脖子痛快些。

  果不其然,第二日冷宮就傳出黃氏白綾懸樑,上吊自盡的消息。讓恩寵不再的眾人皆是唏噓不已。

  焉知哪一日自己不慎,不會落得如此下場?聽說那日還是黃氏被珍嬪的披帛絆倒才會如此。不過一時失手罷了。不但要受辱,還要被丟進冷宮一世不得出頭,可憐如斯,也難怪她想不開了。

  當然,消息靈通的高位妃子自是知道來龍去脈的。皇帝身為男人難以狹窄度量猜測女人,她們同為女人卻是瞭然於心。只是她們何必好心,把珍嬪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讓人削弱對她的惡感呢。

  珍嬪再強勢,也要擔心眾人群起而攻之吧。她們就不信,皇上會護她一輩子!

  碧桃被宮人引入儲秀宮正殿的時候,看見貞貴嬪正抱著兩歲的三公主玩千千車。貞貴嬪側首看她時,粉妝玉琢的小人兒也隨著轉過來,緊跟著手裡的捻帽兒一松,“啪嗒”落在地上。

  小公主嘴巴一扁,烏溜的眼睛變的濕潤潤的。

  碧桃不自覺莞爾,上前將那陀螺形狀的小玩具拾起來,放到小公主手裡。倒把給貞貴嬪請安的步驟給省略了。

  貞貴嬪也無意因這點事與她周旋打擂,請她入座後吩咐小宮女看茶。把著小公主肥嘟嘟的小手將那千千車擱進淺淺的玳瑁盤裡,由她玩耍。她祥和柔軟的看著小公主,摸了摸她的發頂,方轉身對碧桃道:“妹妹今日來,所為何事?”

  “想借貴嬪娘娘的人一用罷了。”碧桃開門見山,笑的風輕雲淡。

  貞貴嬪覺得有些奇怪,她與這珍嬪無半點交情,好端端的怎麼跑來向她借人?她笑道:“妹妹說話還是那樣坦率。就是不知妹妹想借何人?”

  後宮女人大多如此,只要不是徹底敵對,就不會一口將話說死。即使她們有嫌隙。就衝著碧桃將玩具拾起的行為,她也明白今日的主題大抵是一團和氣。

  碧桃接過小宮女惴惴端來的茶,輕輕將熱氣吹散,不曾就口,先笑答:“我聽說曲御女身邊的小宮女兒,唔,叫明霞的,是貴嬪的人?”

  這話出口,空氣一滯,貞貴嬪的眉目有些沉下來,嘴角扯出個笑:“既是聽說,足可見不實。本宮竟不知妹妹何時成了個聽風就是雨的人。”一上來就讓人掀了底,她面子頗有點掛不住。

  她早該知道這珍嬪就是個不會拐彎抹角的主兒。

  “我不過是下手時發現自己慢了一步,方查出她底細來。旁人想必是不知的。貴嬪娘娘何必為此不虞呢。”將自己的打算透露一二分,也是想撬開貞貴嬪的口。

  話至此,貞貴嬪已了解這不是普通的拜訪。她讓辱娘將三公主抱下去,好專心應付眼前之人。

  小公主正玩的開心,辱娘要抱她去的時候,不情願的在母親身上扭了好一會兒,方帶著千千車一起去了。臨別時還奶聲奶氣的和母親做約定:“娘,娘,吃飯飯,一起玩。”

  就是要用完膳的時候一起玩。

  碧桃這回沒有等的不耐煩,她見此情景不自覺撫過小腹。心裡仍在糾結生與不生的問題。儘管已經決定要順其自然,但假若養出了感情,又無法帶走,她心裡總還是彆扭的。

  待素娥再次打手勢讓宮人退下後,貞貴嬪方捻著手腕的紅麝珠串,沉吟道:“妹妹想要做什麼?”

  “難道貴嬪沒有聽說,皇上已經打算讓曲御女遷宮了嗎?”碧桃眉底划過一絲冷凝。儘管成日裡送點心羹湯並沒有打動皇上,但架不住德妃再三勸說,畢竟曲忻然也是有分位的人,再住在留香苑也不是個事兒。

  說到底,這事於皇帝看來干係不大。若安排妃嬪遷個宮殿都要徵得碧桃的同意,那他這皇帝也當的太窩囊了。既然先前就答應了小東西不翻曲御女的牌子,他自然會做到。但在這之外的事,總不能都讓個女人說了算。

  卻不知道女人心裡的九曲彎繞。原先不小心讓她升了分位,如今再讓她遷宮離近了,誰知道哪天接著不小心,就讓皇帝對她產生了興趣?到時候碧桃哪裡敢真攔著。

  她對那些女人做下的事皇帝之所以不怪罪,一是他心裡有她;二則是因為他對她們毫無情分可言。等有了情分,就是偏向碧桃這邊,心裡也難免會有疙瘩。

  除非,碧桃在他心裡達到至高的位置。再無人可比。

  “那又如何,”貞貴嬪撥過一顆紅珠,輕笑道,“此事妹妹確實該著急,卻不與本宮相干。”

  宮裡誰不知道珍嬪與留香苑那批女人三番四次的衝突,要說最該急的,確實是珍嬪。不過,這自然只是表面。

  “若貴嬪當真覺得與己無干,話不多說,我這就告辭。”碧桃不慣她拿喬,直接撂話。有這功夫和她打太極,橫豎結果相同,她還不如回去享受花瓣澡呢。皇帝新給她砌好了以藍田玉鑲嵌的大浴缸。總算不必擠身在小木桶里,伸不開胳膊腿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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