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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真好。”碧桃被捋順了毛,登時乖乖的窩進他懷裡,嘴巴一時成了蜜罐子,甜言蜜語直溜的往外冒。不帶歇嘴兒的。

  皇帝聽了直發笑,看書理政的疲憊頓消,通體舒暢。

  這邊廂兩人濃情蜜意,外面兒被攔住的妃嬪們可就沒那麼舒坦了。日光照曬的腦袋發暈不說,闖將了半天,人還真把皇上叫了出來。皇上更是給她撐腰,讓趙公公前來下了令,這還能怎麼辦?只能走唄。

  這珍嬪來之前,皇上素來是不愛管這些爭風吃醋的小事的。她們以為憑著這一點,也能教珍嬪難看。不是都說人多勢眾嘛,要嚷嚷鬧到皇后娘娘跟前,更是她們有理了。沒想到今日讓她們誤打了算盤,皇上不止來,還來的這麼快。讓她們連給皇后報信兒的功夫都沒有。

  也只得垂頭喪氣的走了。這可是難得名正言順接近皇上的機會,平白被珍嬪攪了局!

  惟那敏才人仍是執拗的不肯走,她一個勁兒問趙公公:“皇上真不讓我進去?”

  “回敏才人話,皇上口諭,這浮碧亭暫時不能入內。還請才人移步別處。”其實皇上連發話的空擋都沒有,只打了個眼色來而已,趙忠信無奈的想。

  “要不,公公再去問問吧?”她尤不死心。

  “咱家豈敢假傳聖旨,還請敏才人移步罷。”開玩笑,沒見宮女都被支到亭子外面去了嗎,現下兩人必是在裡頭膩歪,咳,談笑。他可沒勇氣進去。有太后撐腰?行啊,等太后出山,咱家就給你這個面子。

  無論如何,他也是皇上跟前第一得意人,這些主子娘娘也不敢真拿他如何。他只要盡職伺候好皇上即可。

  敏才人見趙公公軟硬不吃,氣的銀牙咬碎。更把目光投到亭子裡,風吹簾幕,裡頭嬌滴滴的玉人兒依偎在明黃龍袍的男子懷中,正仰頭說笑,二人摟在一處嬉戲,讓她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珍嬪!

  她口中念念,幾欲將這個名字咬碎。

  裡頭正頑的開心的碧桃渾然不知又有人將她記恨上了。不過就算她知道,恐怕也不會太往心裡去,債多不壓身。反正不是一個兩個,不遭人妒是庸人。走寵妃路線,就要受得住其它妃嬪嫉妒殺人的眼神。

  “你一直拿著的是什麼書?”皇帝見她握卷不放,好奇問道。

  她小腦袋向後靠在皇帝頸窩處,將書本展開在皇帝面前,懊惱道:“好不容易找到的,少了好多頁呢。”

  皇帝看著書面上線條勾勒裸呈交接的男女,擺出一個個香艷的姿勢,不可謂不是花樣百出,讓人眼花繚亂。

  他默了半天兒,發問:“所以你托人來說‘一個字兒都瞧不進去’的書就是這本?”這滿紙滿頁的圖裡頭有字就見鬼了。

  碧桃將書卷墊在下巴處,笑的賊兮兮,甜兮兮。

  “朕讓人給你搜羅本全的。”皇帝盯著這沒臉沒皮兒光天化日之下看春/宮的小東西半晌,最終拍板決定。

  反正,最終受益的人還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多字噯> <還發的很早喲,快誇我……!

  ☆、冰塊

  “哎唷,今兒刮的甚麼風兒,竟將芸縷姑娘吹來了。”那尚功局司計司的掌計正一面兒提筆划算,一面兒吩咐下頭幾個吏員清點數目,好分發到各宮裡頭。掃眼見芳華閣珍嬪身邊兒的一等宮女親自前來,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相迎,並口中詢問:“可是珍嬪娘娘有事兒吩咐呢?”

  “吩咐不敢當,”芸縷客氣笑了一句,到底眼前這人也是正八品,且懂人臉色,不必像對著那看不清身份的曲御女一般拿勢。她說明來由,“倒有一件小事托你幫忙。”

  那掌計將她請到上座,陪笑道:“但凡是我力所能及,就沒有理由不幫的。姑娘請說。”

  “不過是咱們娘娘素來怯熱,想多要幾塊冰來鎮暑氣兒罷了。可不是你能力所及?”她雖唇角帶笑,說話卻是毫不含糊的。

  宮中份例向來有定數,但六局之人也多看碟下菜之輩,對受冷遇且家世不佳的妃嬪有個剋扣卻是常事。既能剋扣下來,自然就有富餘,拿來討好得寵妃嬪她們也不心疼。

  但話不能應的輕易,於是她頗為難道:“珍嬪娘娘有這吩咐,咱們當然要妥當辦好。但這一遭事小,牽連卻大。這冰塊數額早有定例,如今想要破例是極為麻煩的。一時短了誰的缺,可不都要算到咱們頭上來?只怕上頭德、賢二位掌宮娘娘怪罪。”

  芸縷雖見她拿喬不應,笑也如常,先按舊套路寬解她:“我們娘娘自是知道你們不易的,”這句說完倒沒了那掌計想要的下文,她轉了話頭道,“要說起來,其它宮殿的份例是挪用不得。但留香苑那一處,原就地處清幽涼慡之所,裡頭的貢女更是打南國來的,南國氣候炎熾,她們能耐得住暑熱。何不就將那裡的例兒撥過來一用?”

  “這……”那掌計一聽,明白了幾分。宮裡消息流竄的最快,原先曲御女和珍嬪對上的事兒她們是知道的,這般聽來,就不單單是個加份例要冰塊的事了。她試探著問,“可是要將曲御女那兒的……”

  芸縷搖頭,極溫良道:“曲御女好歹位列正七嬪,也是要伺候皇上的人,她那一處便就不必了。”

  這意思反是要把曲御女放過了,倒讓那掌計摸不著頭腦。不過這樣她行事也便宜些。到底這曲御女後頭有德妃娘娘,要挪了她的例,恐怕不好交代。如今見事不如想像中棘手,眼前之人更不是個善茬,把話說的十七八個拐彎,讓她心跟著一起一落的,還不如直接應了乾脆。

  但有的話還是要提一提,她狀似感激道:“只要娘娘知道咱們不易,肯體恤咱們,咱們還能有甚麼不滿足的?且讓珍嬪娘娘放心,過不到午晌,這冰就給娘娘送去。”

  “且放心,”芸縷見她乖覺,終是應諾笑道,“我們娘娘一旦知道你辦事這樣妥帖,教她滿意,自然會記著你的好兒。”

  她們能求的什麼事,無外乎金銀官職。讓她升做正七品典計,也不過娘娘和皇上提一嘴兒的事。皇上要是准允了,德、賢二妃還能駁了回去不成?所以說,宮權重要,也比不過聖上寵愛。

  只不過史書上少有皇帝長情,眾人才會覺得,得寵不如得權踏實罷了。

  芳華閣內,大理石地面四角擺上了足夠的冰鑒,邊上各站著小宮女打扇送去涼風陣陣。

  “怎麼樣了?”碧桃眯眼感受殿內冰慡氣息,適意地執銀匙挖一勺西瓜吃進嘴裡,吃淨後問道。嗯,沙瓤的,不夠清甜。

  芸縷將過程一一說了,繼而不解的詢問:“主子為何要這麼做?”這樣豈不是平白招惹了麻煩。明明壓在主子身上的目光已經夠多了。她們雖是新人,聚集起來,真有一兩個得了寵,往後也不好說。

  碧桃將切半的西瓜挖個乾淨,滿足食慾後方笑:“既然我如今有這能力,何必給她們出場機會。”

  芸縷半懵半懂。

  碧桃嘆:“誰教她們比我年輕呢。”她一想到自己如今是破瓜之年,心情就很微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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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明露穿就天藍色上衫,下配淺粉長裙,腰系五色宮絛,乍眼望去一色兒鮮亮。但走近一觀,就能發現她粘膩成一轡轡的青絲兒,鼻側頸邊涔涔的汗,再近些更有汗漬氣味撲鼻而來。縱然淡,在夏日聞起來也讓人格外心浮氣躁。

  皇帝正要臨幸美人時,一聞這味,臉即刻就黑了。

  這回宮燈是擺的正正的,光打得是亮堂堂的,美人兒也是照的清清楚楚的。可偏偏這美人兒一看就是多日不曾沐浴潔發,快要被暑熱蒸乾淨水變成一堆泥巴塊了。

  此時,鄧明露心裡也是欲哭無淚。

  留香苑的冰塊份例不知怎麼少了許多,還全教人送了去曲忻然那女人的屋子裡。她們上告無門,只得作罷。待今日皇上翻了她的牌子,就連侍寢前應由內侍送來的熱水也沒及時送到。堪堪在她出門前才抬進門來。她如何敢耽擱侍寢的時間?又不能稱病拿大,只能頂這樣一副模樣到得養心殿側殿。

  要說起來,御前儀容不整,也是個罪狀。如今別說侍寢成功,她心裡忐忑不安,盼著皇上不怪罪就已經很好了。

  她心裡倒也曾撥過算盤珠子。若說宮裡頭有能量做這等事的,掌權的兩位娘娘自然頭一個就被想到了。但她二人從無這等惡行劣跡,倒是那素來行事張揚的珍嬪更有可能。她又正當盛寵,旁人念著她給皇上吹枕邊風,誰人不巴結?怕是唬一兩句就能教人按她的意思走了。

  但細一想來也是奇怪。珍嬪與曲忻然不合,如何與她們相干?思及這一樁,她便將珍嬪撇了出去,只待往後再想。

  其實這側殿裡已擺上冰鑒冰盆,但她受熱許久,一進這屋反讓汗水侵入體內。強忍著才能不在皇上面前打出噴嚏來。免得更為難堪。

  元徵帝身為男人,當然不會不待見美人兒。因此經德妃一勸,就再次翻了留香苑中一位貢女的牌子。然而他才靠近她,一股酸味撲面,登時讓他難以呼吸。再看那油膩還帶有零星白點兒的頭髮,更是胃口全倒,揚聲叫進人來。

  這簡直是……簡直是“豈有此理!”他將袖子一甩,退離床邊一丈遠,臉色鐵青。

  還從來沒有女人敢在侍寢之前不潔身沐浴,這分明是在明晃晃的挑戰帝王的權威。他不及多想,直接命令趙忠信:“隨你怎麼處置,朕不想再看到她。”要不是這是南國進貢的,蚊子雖小,叮一口也會疼。他就直接打發送給底下人了。

  趙忠信會意,雖然他也是頭一回看見有人敢在皇上面前這樣不重儀容。但處理這等事還是駕輕就熟,不想再看到,那就只有冷宮一途罷了。他對後面的人打了手勢,叫他們把那貢女拖了下去。

  “皇上可要再翻一回牌子?”趙忠信盡職問道。

  “就擺駕芳……”皇帝每回心煩都愛去芳華閣,這回說到一半他頓了頓,若有所思,片刻道:“今日就歇在養心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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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留香苑地處偏僻,往來不便,私下就設有一個膳房。自上回曲忻然決定做羹湯點心給皇帝吃之後,就常在這膳房裡頭搗鼓吃食練手藝。無論如何,賣相也不能太差了不是,比不得御廚做的精緻,求個簡單樸素就好。

  經幾次試手,因練的是同一道簡單菜色,她做的也熟門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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