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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別急,太醫來瞧過了,等退了燒就沒有大問題了。只身子要虛一段時日,養著就能好。”

  雲露默了一刻,心裡的念頭胡亂竄著。過後仍是問:“錦昭容那邊……”

  “你還有閒情擔心別人?”

  低沉帶著些許沙啞的嗓音入耳,她朦朦朧朧的眼睛亮了一亮,緊跟著抬起眼兒來。來人手裡端著一碗騰熱氣的湯藥,語速緩慢,腳下卻一步不停的往這邊走了過來。

  良辰觀主子的面色,馬上小聲地道:“皇上先去了月華宮,但不過一刻鐘就趕過來了,主子昏迷著不能用薑湯,還是皇上想摺子給餵進去的……”

  皇帝一到,她立刻就垂首退到了旁邊。

  “怎麼好讓皇上去端藥。”雲露輕聲道。

  她枕在青絲上的面容蒼白,兩頰燒紅,只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因發燒而顯得霧蒙蒙的。讓人看著就心疼。

  皇帝把藥放在一邊,給她鬆了引枕,扶她半坐起來,錦被絨毯掖嚴實了,才把藥端回手裡。過程中一句話也沒說,末了舀一勺餵到她嘴邊。

  但他不出聲,她卻是要說的。

  “燙。”

  雲露說話的嗓音很是虛弱,若往日聽來,便似是撒嬌一般。可眼下她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方才支撐起來已經十分難受。

  這字說完,眼眶一燙,淚就跟著滾落下來。

  雪似的臉頰,掉淚兒就和下冰珠子似的。

  皇帝嘆了口氣,無奈笑著又放下勺子,緩緩用指腹給她擦去,“真是個淚娃娃。”

  可他一動,淚珠子就滾得更急了。

  “你怎麼不先來我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他一動,淚珠子就滾得更急了。

  “你怎麼不先來我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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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聖寵

  她虛虛弱弱的口吻顯得中氣不足,委屈的樣子較平常又有一番不同。

  皇帝啞聲,哪裡知道她是在計較這個。

  這樣的事不說構陷與否,即便是單純的意外,這宮裡也不會有人把它當意外來看。他去月華宮的時候錦昭容尚且未醒,但她的大宮女南枝給他講事情經過之時,就話里話外為主子推脫了責任。

  到了搖光殿,她身邊幾個大宮女皆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她,半個字也沒說。就是最伶俐的那個,據說今日是她伺候的妙妙去請安,也沒費舌去爭辯個清白。

  他倒是覺得比那邊清靜。

  眼下她醒了,又是為這樣細微的事委屈起來。他知道倘或在平時,她必能想得通透,錦昭容壓她三級,無論是按情分還是看分位,自己都不可能不去看她。如果真只待在她這裡,那她必然要成為眾矢之的——這還是他頭一回為個妃嬪考慮,寵愛過盛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不過她眼下計較這個,顯見是難受不高興了,也無法用理智思考問題。

  他終於繃不住臉,從椅子上起身坐到床沿,將這嬌寶貝兒攬到懷裡,輕緩地一下又一下拍著她柔若無骨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就如她那一次做噩夢時。

  “不先去她那裡,朕怎麼能來守著你。”低緩的話語,隨著他有節奏的安撫飄進她耳朵里。

  雲露這回真箇是又乏力又難受,發燒的滋味不用說,重新回想起跳進冰湖裡的感受,連她自己都訝異這麼豁得出去。人一難受,再有人哄著,可不是越發嬌氣。

  小手把他腰間的衣裳揪皺,沒多大力氣的揉了揉,想了半天,輕輕“嗯”了一下。

  好像是驕驕傲傲的小貓兒,昂首表示“我收下你的誠意了”。

  皇帝低笑一聲,大手探了探她肌膚軟膩的後頸兒,觸手燙熱,可見燒還沒褪。“別顧著和朕撒嬌,先把藥喝了,再睡上一覺。”

  見她看著自己,眼神迷迷濛蒙縈著水汽兒,卻巴巴不肯放。鬼使神差又加上一句:“朕不走,看著你睡,嗯?”

  這下她才放了手,乖乖巧巧地讓他幫著餵下一碗藥湯,又服下兩粒藥丸。皇帝照舊讓人給她備了烏棗解苦,看她壓在粉舌下舔了舔,說不出的稚弱可愛。

  等她再一次安安靜靜閉上眼,皇帝方眯眼捏了捏鼻樑,騰出空來想今天這齣事。

  按結果來看,裊裊確實傷得比較重,更甚至,太醫診斷出她往後難以有孕。後宮說話凡事留三分餘地,這番話等同於宣告她不可能再懷上龍嗣。

  這樣的打擊於她而言太大,他立刻下令讓宮人禁口,不得告訴對方。

  但要說此事是小貓兒所為,他又覺得不可信。

  只提她剛剛醒神時的舉動,不曾有心虛隔閡,反而更加委屈依賴自己,可見是受苦的一方(他不知道苦是她受的沒錯,受苦的決定也是她自個兒下的)。再依前例,裊裊就曾用腹中胎兒陷害過她,同樣的招數再使一次,小貓兒勢頭正盛,並非沒有可能。

  ——他剛剛把上元節出遊的事與她說過,倘若是她出手,可能是一時想不開被嫉妒蒙蔽了眼。

  更何況,曾經妙妙把人推下水的事他還記得,他目睹了全程,自然知道她只是在反擊。事後她還十分坦蕩的把真相告訴了他。光明磊落的樣子,全後宮也只她一個說得出這等話了。

  怎麼看,裊裊使絆子的可能性都更大。

  這便是她們潛移默化在他心中累積的印象,所導致的思考結果。

  李明勝走進來,見皇帝倚在榻子上正閉目養神,弓腰低低喚了一聲:“爺”。

  他自是看出眼下皇上心情有多糟糕。妙修媛沒來之前,爺是最寵錦昭容的。都說她比不過憐妃,其實不然。憐妃只有表面的風光,但錦昭容是真正對了爺的胃口,行事熱烈不拘泥,凡事又有分寸,也只懷孕那一遭,因疑心爺送給她的東西出了昏招,才讓爺一下子冷了她。

  但多年積累的情分卻不是能立時打散的。

  後面來了一個妙修媛,聰明狡黠,處處討喜,恃寵而驕的時候比錦昭容做的還過,卻也更得意趣。爺不怕人恃寵而驕,就怕人驕得不夠漂亮。這麼一來,爺就把心往她那裡偏了。其實他身處局外,冷眼旁觀,也對這位小官家裡出生的妃嬪十分驚嘆。

  要說情分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但誰也沒她積的快。

  人家那兒攢的是雨水,等老天爺心情好了下一場。她呢?人如其名,攢的是露水,每日都能得,天天有收穫。不過一年就比人家半輩子攢的都多了。

  所以你看爺如今煩的這事兒,換成旁人,誰來都是以錦昭容為重。偏偏是妙修媛,這兩個人對立到一塊兒,爺能不愁嗎?

  皇帝聽到他這叫法,心裡也鬆快一些,成日被聖上皇上的叫著,總是沉甸甸的。他放下交疊的長腿,揉著太陽穴走到外間。等李明勝跟過來,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

  “查出什麼了?”

  “兩宮伺候的人都問過了,皆說當時被支開的距離不近,只看到兩位主子挨近了說話,也沒見面色不好要起爭執,結果一轉眼就都掉冰湖裡去了。”

  後宮裡莫不如此,高興不高興都在笑。

  不過妙妙素來是眼裡沒個人,你刺她,她就笑著刺你,也不把你當回事,當出遊戲玩兒似的。說傲氣,真是比誰都傲氣。也不知是哪裡養出來的,就跟天生的一樣。

  皇帝想到此處不免就笑了笑,接著問。

  “還有呢?”

  “路也乾淨,這兩日沒下雪,也沒見殘留的冰水。能動手腳的地方奴才都查過了,一概沒有。”

  李明勝也暗暗在想,兩位主兒爬到這個位置上都不是善茬,但這是對別人來說,既然雙方能力都不低,那就算是打平手了。要說暗地裡沒動手腳,那就是起爭執失了手。

  果不其然,皇上下一句就問:“原先她們去請安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李明勝早就問過鍾粹宮那邊的眼線,對方一五一十給他學了個全乎,這會兒他就連動作帶對話,一字不差的都說了。

  皇帝聽完眸光一暗。

  當真是為了上元節那天的事。

  其實他說得也不多,細節處自己回想時溫馨一把就是了,他沒有和別人分享的嗜好。只是那晚見裊裊連宮裡賞燈也不能去,想必她每日只能請安很是無趣,才撿幾樣別人的有意思的事給她說了,不免提到同游的妙妙。

  但是這樣特殊的榮寵,想必還是給她帶來了危機感。

  直接推人下水,這樣的事她平日裡絕做不出來。但人被刺激得一時昏了頭,就沒什麼事做不出了。再加上她剛剛失子,打擊過大,所思所想不能按常人度量。

  其實換做是女人,還能從對話中微妙的感覺到雲露也有氣惱的可能。但是皇帝身為男人,他如果能預知雲露會為此不高興,那晚又怎麼會說給錦昭容聽。所以他只能從對話里聽出錦昭容的挑釁和不滿,聽不出雲露也會因他的做法而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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