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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見良辰這麼個樣,直想贊她巧思。

  “熏衣服使的,虧你想的出來。”她輕手輕腳走過去,替她把主子頭髮捧住了,悄聲道。

  良辰搖了搖頭,聲音比她還輕細:“早早幹了才好,冰水不比別的水,放久了恐積出病症來。”

  美景點頭,也不再說話了,兩人一同弄完,到外邊與和樂一起開了個緊急小會。這事左思右想,她們都覺得不能善了。

  “早先主子推過旁人落水。”良辰小聲地道。那時她還是個幫凶,不過夏天水暖,但凡救上來就沒事了。

  別看如今說那位孫良人稱病不出,蓋因她惹了皇上不滿,底下人不敢放她出來。其實身體早就沒事了。

  “雖說後來得了清白,但這會兒子又出同樣的事,不知旁人怎麼想的呢……”

  就好像迷魂引那件事,頭件事發生時牽扯到了雲露。雖說後來撇清了她的干係,但第二件再發生,別人依然會在第一時間想到她頭上,進而猜測,會不會先前是冤枉了人,其實就是她做的?

  眼下落水也一樣,即便是錦昭容使得壞,別人想起雲露曾經有過“前科”,心裡的秤桿子就會傾斜了。

  美景原先在路上就想過了,此時聽了這話,就把自個兒的主意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倒是和樂沉吟了一下,搖頭道:“不忙,咱們做得再好,別人要是不信,落到眼裡也是掩蓋事實。這事須得先看皇上的態度,皇上不動,咱們不能胡亂來。”

  三人囫圇議定,宋太醫就被小轎子顛簸著送來了。

  底下宮人門兒清,為著主子肯定要腳程飛速,老太醫年齡大經不住,就乾脆請個年輕的。這位宋太醫也算熟人了,後邊兒還跟著醫女再做仔細檢查。

  太醫一來,良辰她們心裡就定了,再看情形,就是等皇上。

  不知皇上是會先去月華宮呢,還是先來搖光殿?

  ******

  事情發生的時候,皇帝正在御花園裡散步。

  冰天動地的,這兩日沒落雪,但也冷得很。他就是想借著寒氣兒醒醒腦子,若然可以,騎馬打獵活動開了更好。

  不過上元節不在宮裡賞燈、飲酒,母后已經不滿了,這再跑出去,可別再激起她老人家的掌控欲,到時候外面的仗還沒打,後院就先起了火。

  這邊和雲露她們在的園子是兩頭,但也有個小池子。

  皇帝想起童年玩的把戲,興致一來就撿了幾顆小石子兒,斜側著身子往冰面上丟。勁兒還不小,冰面發出“喀拉”“喀拉”的細微響聲,然後裂開小小几道紋路。

  小石子兒呢?早就蹦的老遠了。

  挑出嫌隙就不見了影,可見狡猾捉它不住。一定要捉住它,其實也沒有好處,小工具不是關鍵,最要緊的還是扔石子兒的人。

  李明勝見到皇上這不合規矩的舉動也沒勸,等皇上過癮了才規規矩矩地捧上巾帕。

  皇帝扯過來,隨手擦了冰渣塵灰,盯著冰面看了看道:“讓人把雲家那個兒子看好了,別給妙修媛闖禍。”

  “喏。”李明勝老實應了下來。

  他心裡也知道,皇上早前讓人查妙修媛父親官職的事時,就把雲家的情況摸了個底兒透。雲家兒子是個什麼德性,皇上知道的清清楚楚。因此南康公主設了言語陷阱給妙修媛的時候,他半個字都沒信。

  說雲家在給廣陵王效力?

  雲世崇好賴還會辦點實事,他兒子就是個耳根子軟只知胡天酒地的混小子。

  皇帝琢磨了一回自己的安排,調整了幾處細節就沒再管。時間還長著呢,新的政令推出來要有個適應時間,眼下能把廣陵王逼急了跑來揚威,可見是初俱成效。

  對方急,他就越該穩得住。

  “回吧。”他把巾帕往小太監懷裡一丟,側首對李明勝道,“讓人去搖光殿說,朕晚上在那裡用膳,讓妙修媛把前兩日她說的火鍋擺出來。朕嘗嘗滋味兒如何。”

  李明勝答應一聲,緊著就吩咐了小太監去傳旨,卻遠遠見著小路子著急忙慌的跑過來,險些被石頭絆住腳。那滿頭的汗還真現出是件要緊事。

  但御駕跟前,什麼要緊事也不能這副見了鬼的模樣。

  他先上前踢了對方一腳,叫趴下了。小路子知他好意,但這事大呀,他不這麼幹,要讓皇上見這氣定神閒的,那就真該死了。

  他抹把汗氣兒也不帶喘勻,立刻就飛快地道:“皇上,妙修媛和錦昭容落水了……不過眼下人已經救了上來,各自抬回宮裡,太醫院也都派了人過去。”

  皇帝心裡驚怒,轉眼就把他踢翻了,斥道:“廢話,說有事沒事。”

  小路子一骨碌爬起來繼續跪著,聽著問話就苦了臉,這消息真是報早報晚都一樣落不著好兒。他一咬牙還是回了話道:“還在診治呢,奴才聽了消息就趕著找爺來了,不敢耽擱。”

  “皇上?”

  李明勝見著萬歲爺面色陰晴,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問一句。這下糟糕,兩人不在一個地方,先去月華宮還是搖光殿,宮裡頭恐怕都盯著呢。

  他這回算料對了,後宮但凡手腳長消息靈通的,一得了信兒可不都在注意著萬歲爺的動靜。

  皇后笑拾了枚瓜子仁兒,半點不帶擔心地道:“她們倆鬧起來,本宮瞅著還真有幾分舒心。”

  邊上伺候的茯苓倒把眉頭皺了起來,“娘娘也得做個樣子才好,倘或皇上沒見這您,回頭問起來可怎麼辦?”

  “該怎麼辦還怎麼辦,咱們的計劃照著走,她們也玩兒她們的去。”她又吃下一粒,覷眼見茯苓仍是愁眉不展,氣把捏在指尖兒的那粒丟了,索然無味地道:“你就愛敗我的興兒,本宮這些日子就沒高興過。”

  她再蠢也看出上元節那回父親和皇帝打擂台的事,她哪一方都擔著心,到晚上還聽見皇上沒回宮的消息。她打量著是怎麼著呢,生怕是父親叫他厭煩不耐了,結果差人去探聽,只得了皇上陪那搖光殿裡住的那女人遊街的訊兒,氣得她差點沒把碗給摔了。

  好了好了,現在兩個她看不順眼的一口氣都跌到冰湖裡,真是普天同慶的大好事!

  茯苓怎不知娘娘憋氣,如今也罷了,恐怕以後局面緊張,主子娘家的身份,才真正有她尷尬的時候。

  “娘娘若不願意緊著去,咱們就先等一等。等那邊傳了消息,看皇上先去哪一宮咱們再過去。”茯苓思忖著道,“等到了,您就說是先去看了另一個,才從那裡過來的。皇上想必不會費功夫去特意查看。”

  這樣口頭面子上才過得去。

  皇后心氣兒順了,給茯苓看了賞,笑道:“還是你會為本宮著想。”

  同時,淑妃得到消息也沒比皇后晚上幾分。

  嘉木正伺候著,聽了好奇地問:“也不知皇上會先去誰那兒呢?錦昭容懷過龍嗣,妙修媛勢頭正盛,可真是件為難事。”

  “為不為難,有你什麼事。”淑妃虛點了一下她額頭,笑飲了口暖茶,方不緊不慢地站起來,讓人給她換上出門的衣裳。

  “主子說呢?”

  淑妃笑笑:“本宮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不過倒勉強能看出來,這一回誰輸得更慘。”

  錦昭容才剛小產,身子還沒完全養回來,這遭兒碰了冰水,往後可是徹底垮了。這次不管是妙修媛下手,還是錦昭容算計別人反而牽連了自己,功敗垂成的都會是錦昭容。

  小月子沒養好,能得一身的病,往後別說為皇家誕育子嗣,就是侍寢,也不見得能。反觀妙修媛,即便此番會被皇上懷疑,只要她好好兒養回來,復寵的把戲她也不是頭一回玩了。

  要是後宮裡沒個可意人,最後皇上不還是要把心思迴轉到她身上?

  嘉木似懂非懂,但這話題不宜多論,眼下還得先伺候著主子先去兩宮做出個樣子來才是。

  ******

  雲露拉著錦昭容跳下去的時候,半點猶豫都沒有。

  只是在寒水圍攏來的之際透心涼了一番,緊跟著還有閒心想,幸虧這回是把美景帶出來了,這丫頭能扛事,不會慌張。要是換了良辰,不得先哭上一通再說。

  後來,她就被凍暈了過去。

  再醒神的時候,手腳熱燙燙的,人有些乏力。睜眼先是一片雪白的亮光,然後閉著悠過勁兒來再看,紫紅的軟帳,雙層帳外一個人影綽約。

  她吃力的側過身子,額頭上捂著的東西掉了下來。

  外邊人見了忙是撩起帳子,過來穩住她,又換了一條帕子上去。灰藍的宮裝,緞面身形撞進眼睛裡,她立刻知道這是良辰。

  心重重往下一沉。

  沒賭對?

  ”良辰……“一張嘴,嗓子像被扯亂的棉絮,難受得緊,她輕輕咳了一聲,被良辰半扶著餵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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