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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容終於添了一絲勉強。

  他話說得漫不經心,口吻更像是在開玩笑,可是熟知他的淑妃知道,她接下來的回答和舉動如果不能讓他滿意,這個結果很可能就會成真。她雖然初入宮時投靠皇后,但可以說真正是由皇帝一手捧上來的。

  就像――如今的寧子漱——

  ☆、68、心思

  “如若臣妾有做的讓皇上不滿意的地方,還請皇上降罪。”淑妃不顧儀態身份跪了下去,仿佛極是謙卑誠摯。

  她不知道皇上猜到何種地步,又或者根本與她做的事無關。她只知讓她自己說出來萬萬不可能,縱然皇上全都知道了,經她一說,不止顯得她心思深沉,還有私窺聖心的嫌疑。皇上一個字還未說,她就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豈不讓人忌憚。

  自己這句聽來是在打太極,卻是在他尚且和顏悅色的時候,她就已經認下了一部分責任,只是沒有具體說明,倒也能讓皇上怒火稍歇。

  怎麼說有她確實曾幫過皇帝許多忙,他還肯給她這個臉面,雖沒親自去扶,到底沒讓她一直跪著。

  “起罷,你不肯說,朕就讓你這一次。”

  還不等她舒口氣,就聽見皇帝用平靜的語氣淡淡闡述:“這也不是你頭回做這樣的事了,當年花貴嬪的事你我心知肚明。阿鈺你確實很得用,比她得用,所以朕由著你排除異己。即便她也是朕的人,為朕做事。”

  淑妃雖心驚果然是此事,卻又忍不住冷然地一笑。

  如若可以,她也不想這麼做。他們逼迫她,想讓她當掃除障礙的武器,那她就做到最好,做到最狠,做到最極致給他們看。

  同一個陣營?

  她何必去管,想要用她,就要有這覺悟。

  皇帝也沒有管她沉默與否,更懶得觀察她神情如何,顧自接著道:“同樣的花招不要讓朕看到第二次,寧子漱不是你能用的人。做好你該做的事。”

  他話語裡的平淡終於把淑妃心裡的一把邪火澆熄了,她驀然意識到當下的處境,輕輕點了下頭。

  等皇帝走時,她依舊端持著溫柔婉約的笑容道:“沈才人品行良好,又伺候皇上日久,卻一直停留在從八品的位置,臣妾有心想給她請個恩典,不知皇上肯不肯應允?”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依你的主意辦。”

  “臣妾代沈才人謝皇上隆恩。”

  她半是矮身行了一禮,笑容可掬。

  “娘娘好好兒的,怎麼給沈才人請封起來了。”嘉蘭讓小宮女把皇上一口未用的茶湯端下去,往手爐里添了小塊兒炭木,細問道。

  這話淑妃是在殿門處說的,宮人自都聽見了,一邊感慨自家娘娘聖寵不衰,一邊卻又疑惑娘娘何故為個才人浪費了機會。

  雖說沈才人常來椒風宮走動,確實有心投靠主子,但怎麼突然挑這會子給她賣起了好兒。

  “皇上讓我做我該做的事。”淑妃素手接來手爐,捧在懷裡,淡然含笑,“這就是我該做的事。”

  沈才人是沈芬儀的妹妹,沈芬儀向來很疼愛她,拉攏了沈才人,或許會在以後對付皇后時,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這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局面。

  她剛剛讓他發覺了自己的意圖,不得不藉此表明自己是一時之失,並不會影響到他的任何決定。

  嘉蘭懵懵懂懂的點了下頭,知道點到為止,不再多問。

  手爐縈起一縷似有若無的白煙,蜷縮舒展,漸漸上升。淑妃定定凝神,白玉的手掌攤開,擋住它的去路。

  憐妃雖不是妙修媛刻意除去,但她跌落期間的一樁樁一件件,無不和對方有關。亂世出英雄,這道理放在後宮也能使用,不是因為亂世才有英雄,而是越混亂的時候,越能顯出一個人的本事。

  延熙帝喜歡有能耐的人,對方做了這些,怎麼能不讓他青眼相看?

  同在皇帝的陣營,她、錦昭容、寧寶林無不是依靠家族勢力為皇帝驅使,從而得到這個機會。只有妙修媛,她單槍匹馬闖出來,如今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這個陣營。

  餘下的,只因她還和皇后藕斷絲連,所以皇上暫且不可能信任於她,把事情挑明來吩咐她去做。

  她知道,無論是皇后、沈家、孫家、花家,這些都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自己真正要在意的,正是如今這些於皇帝而言,該與她和平相處的女人。

  她起了心思去扶持寧子漱,讓人慢慢浸透她的想法,挑撥她去和妙修媛作對。

  妙修媛嚴格意義上來說仍是皇后那邊的人,所以對方不會反對,只會覺得與皇上的想法吻合。再加上她因妙修媛之故被皇帝冷落,一有機會,她不信她還能在冷板凳上坐得住。

  只可惜她這邊剛剛著手,那廂皇上就發現了端倪。

  手心因飛出的縷縷菸絲而溫熱,淑妃靜道:“安排在寧寶林身邊的人,讓她安靜一段時日,不要輕舉妄動。”

  “是。”

  ******

  “阿荀去哪兒了?”

  寧子漱坐在繡墩上描眉,手腕輕揚,動作細緻而寧和。仿佛她不是在畫眉,而是在作畫,唇邊是期待的笑意,只等待著作完成。

  煢煢在一旁託了腮,興致濃濃的看主子動作,眨巴著眼答:“奴婢才看她去要熱水啦,主子不是說近來腦袋暈乎乎的?她想著許是戲本子看多了的緣故,就說有一土辦法能用,拿熱毛巾敷在頸後,想是能好些。”

  “還是她貼心。”

  煢煢不樂意了,撅嘴道:“奴婢也很貼心……嗯,主子驚馬落下的手傷還沒好,等著,奴婢去拿藥膏給您再塗一遍。”

  寧子漱輕笑,沒阻攔她,憑她蹦蹦跳跳著去了。

  煢煢年齡小,容貌粉雕玉琢,可愛非常,她不自覺就多慣著她一些。

  “主子還笑呢,昨日可把奴婢嚇得不輕。妙修媛也真是,she兔子就she兔子,馬和兔子能一樣大麼,怎麼就she偏到主子這裡來了。”她細心塗抹的時候嘟囔著,“還好沒再偏,否則傷到了主子可怎麼辦。”

  “那白兔忽然跳到這邊,連我也嚇了一跳,怎麼能怪人家妙修媛沒看見。”寧子漱好笑道。

  然而她眼裡輕動的波光,正低頭幹活的煢煢卻沒有看見。

  馬和兔子當然沒有這麼容易混淆,她不過是知道對方入林,抓住機會,自己撞上去罷了。只是她這麼做,並不是為了與妙修媛敵對,也不全是藉機在皇上跟前露臉。

  淑妃的目的其實她有所知悉,但當年花貴嬪的下場也同時給她敲響了警鐘。

  想要讓淑妃打消念頭,在無法利用她的時候更不能加害於她,只有皇上可以做到。

  表面上看,她不甘心、想要出頭,是因為皇上的冷落,所以才會被淑妃利用。那麼,敲打淑妃的同時,要想讓她不受利用,就得給她些甜頭,讓她安心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主子,內官監的人來宣旨呢。”外邊兒阿荀喜氣洋洋地邁進來,把銅盆一擱催促道,“您快去外邊接旨吧。”

  煢煢一聽尤為驚喜,在屋裡團團轉了三圈兒,才找到放賞錢的荷包,跟在主子身後到殿外接旨。

  “……從六品寶林寧氏貞靜寧婉,秀外慧中,特擢拔為正六品小儀。欽此。”

  ******

  繼沈才人晉為沈美人,寧寶林晉為寧小儀之後,錦昭容被查證與妙修媛驚馬事件有關,從而受到禁足的消息也隨之傳出。

  事件影響雖惡劣,但因為妙修媛最終沒有受到太大傷害,且錦昭容懷有龍胎,無論剋扣俸祿還是縮減宮人都於龍胎有礙,只能暫且輕拿輕放。不過敏感的后妃還是能感覺到,皇上對錦昭容的寵愛已經大不如前,甚至連她腹中的胎兒都不是很受期待。

  這對她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先是一個錢麗儀,後又是錦昭容,禁足人數增多,底下的小妃嬪暗自竊喜承寵機率增加的同時,也不禁忐忑後宮的不平靜。

  尤其是今天,皇后一反常態,收起了對妙修媛一貫的和顏悅色,而是端莊嚴肅地道:“雖則此事是錦昭容心懷不軌,陷你於危難,但到底她腹中的龍子無辜。太醫也常說懷孕之人應當多加走動,強健體格,否則生產時易有危險。”

  雲露坐在從三品的位置上,除開請假的瑾妃,禁足的沈芬儀和錦昭容,順勢排位赫然已在第三。她輕輕一掃,只覺周圍視野都開闊了一些。

  掛在臉上的笑容便很是真切,她點頭道:“皇后娘娘說的是,不過月華宮不小,庭院裡景色優美,在裡頭走動一則也可以強健體格,二來,宮人知道主子有孕自然殷殷伺候,不容易發生諸如滑倒之類的危險情況。”

  在旁邊喝茶的淑妃手裡微頓,輕瞥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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