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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心月聞言,本想說她不算是卷進了這件事,就連霍天青都是她自己去主動招惹的。但她看見西門吹雪這麼說著話,忽而福至心靈,掩著嘴角想要發笑。

  因在眾人面前,天心月生生忍著了笑意,她對冷血道:“多謝冷四爺,神侯府的心意鸞鳳領了。確如盛大人所言,揚州路遙,我會多加小心。”

  冷血抿住了唇。

  他頓了一瞬,對西門吹雪道:“上官飛燕是紅鞋子的人,紅鞋子不敢動神侯府,或許會拿鳳姑娘作為復仇目標。鳳姑娘她不通武藝,這一路,還請西門公子多為看護。”

  西門吹雪聽見了他的話,面色冷淡:“多謝告知。”他看了一眼天心月,天心月在那一眼裡竟然讀出了驚心動魄,她忍不住偏過臉去,聽見西門吹雪對所有人道:“告辭。”

  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像是壓在花蕊上的冰雪。

  天心月忽然就知道,事情有點兒脫軌了。

  回去的路上,西門吹雪神色淺淡。天心月走了一半,看著他的神色終於忍不住開口。

  她說:“你不要誤會。”

  西門吹雪掃了她一眼。

  天心月道:“冷四爺……就是這個性格。他看起來不愛說話,卻是個單純的好人。我曾經因緣巧合幫過神侯府一個忙,他記在了心裡,便想要報答我。他這個人對美色毫無所覺,你完全不必——”

  西門吹雪停下了腳步,他神色莫測地看著天心月,說了句:“鸞鳳,你昨日可沒有解釋。”

  天心月:“……你昨日也沒有真的生氣呀。”

  西門吹雪心想,昨日不曾當真在意,是因為他沒有正面過冷血。冷血確實不易為美色所動,所以當他“動”了也尤為好懂。說來也有趣,天心月敏銳聰慧,卻唯獨看不懂最好懂的冷血。

  西門吹雪瞧著她,低聲道:“你覺得冷血不為你所動?”

  天心月愣了一瞬,潛意識便要順著西門吹雪話中的意思去想,西門吹雪見狀,眉梢微微一挑,接著開口問:“你覺得我為你所動嗎?”

  天心月指尖凝住了。

  她笑著說:“先生呀,是個不容易被打動的人。”

  西門吹雪聽著她說。

  天心月彎著眼:“先生傲慢,所以有些話我最好還是不要說的太多。”

  西門吹雪:“那你打算說什麼?”

  天心月慢慢地蹲下了身,她嘆了口氣,看著下山的路,抱著自己的膝蓋:“我走不動了。”

  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背起了天心月。

  他身上的血漬染上了天心月的衣裳,但天心月不在意,西門吹雪也未曾在意。

  天心月趴在他的背上,對西門吹雪道:“賞花的話,我想看瓊花。泡壺花茶,端著一盤點心,坐在花林里看。”

  西門吹雪“嗯”了一聲。

  天心月微微闔上了眼,她彎著嘴角,抱著西門吹雪的脖子。她說:“先生,我想和你一起去看這花。”

  西門吹雪語調平緩,他答應了天心月。

  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沒有笑,但他的聲音是暖的。天心月趴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聽見他說:

  “好。”

  天心月忍不住低聲發笑。

  她想,風動幡動,為所得為所動,怕不是心動。

  是心動。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就是互相發現彼此都喜歡對方啦!

  ☆、深情第一

  揚州城水路通達,只要這河水沒有結上厚冰,來往船隻的碼頭總是熱鬧。

  天心月坐在馬車上,透過窗戶瞥了一眼經過的喧鬧碼頭,甚至沒有去看揚州城內隨處可見的雕梁畫柱,便已能窺出她的三分財富。

  都說天下月色三分,二分揚州,實則財富也是一樣。自從大運河通,揚州便是鹽商來往、各地貨物運輸的樞紐。眾人都知道這天下有個出了名的富人霍休,也知道關中的珠光寶氣閣,還有位揚州的花如令——這三人,幾乎算是瓜分了江湖財富。其實不然,金鵬王朝的案子已經證實了霍休與閻鐵柵的財產源自金鵬,即使後來經營有方,也比不過花家財富萬傾。

  即使真以此三人來論天下財富,那也得是花如令一人得五分,另兩人分其下。

  最重要的,花如令有著一個所有人都沒有的優勢。今上雖說承襲著“重農輕商”的思想,但對於商人的壓抑著實要比前幾代寬鬆些許,有些商人的兒子甚至可以參加科舉入仕。

  只是商人的後代在官場上總是容易被瞧不上,所以能走上檯面的就越發少。但這些少里,恰巧就有著一位花如令的公子。

  花家的大公子在京城為官幾乎不是秘密。天心月因為神侯府的緣故知道的更多一些,她甚至知道花家的大公子任職戶部。這可著實是個顧得了家又護得了家的位置,加上花如令本就是聰明人,花家做到今日,近乎可以說不是皇商甚似皇商。

  花侍郎又是個左右逢源的人,他端著一副笑臉,又捨得又能忍,在朝中雖說沒有特別親密的關係,但誰都又和他有那麼點交情。是以諸葛神侯與蔡京你來我往斗至今日,也無人想過要對付他這個似乎哪方都是又都不是的老好人。

  天心月也曾有幸見過這位花侍郎一眼,他陪著同僚吃酒,請了金陵花魁助興。這位賣藝的花魁席上不勝酒力,最後卻是神志清醒地、安安全全地回了樓——席上這位花侍郎,替她不動聲色的擋下了最後會壓垮的她的那杯酒。

  那時候天心月偽裝成了樓中助興琴師,瞧著這位面若冠玉的花侍郎在一群尸位素餐的同僚間如魚得水,頃刻便將自己想要知道的,想要對方知道的,以及想要增進的關係都不緊不慢地做了。甚至都沒有去犧牲那位他請來的花魁。

  那時天心月便覺得花家有趣,花家大郎更有趣。蔡京和諸葛神侯齊齊將他擺在了爭鬥之外,怕也是他自己刻意想要的結果吧。

  世人汲汲營營,無外名利二字。花侍郎自然也不例外,可他處於名利之中,卻又遊刃有餘,讓人根本弄不清他做什麼又想要什麼。有一日廻光提起朝堂,提起金風細雨樓,天心月便忍不住想起了這位花侍郎。在暗中,他似乎也是金風細雨樓的資助人之一。她便將這人與廻光說了,廻光知道後倒是笑了。

  她敲著桌沿對天心月道:“這位花家大郎倒是挺有趣的。世人說君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位恐怕沒有‘窮’的時候,便乾脆‘明則勇,暗則避’了吧。和你一樣,是個聰明人。”

  天心月也這麼覺著,今上初登大寶,正遇奸臣專權,朝政昏聵。這麼多年亂下來,戶部竟然沒亂,稅務國庫竟然未空——這大概就是這位花侍郎的“獨善其身”了。

  揚州是這位花侍郎的老家,來到揚州,天心月自然就忍不住想起花家。

  西門吹雪說是陸小鳳宴請,陸小鳳有位好朋友就是花家的七郎,他將筵席定在了揚州,到底和花七有無關係,和花侍郎又有無關係。他已經見了無情和冷血,保不住已經從他們的話里猜到了些許有關天心月的事情,這一場宴,到底是為了賞花,還是為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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