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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乘春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溫熱指腹摩挲他的臉頰:「雲霄兒,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齊雲霄略一點頭,緊接著,一個帶著清淺桃花香的吻便落在了唇間。

  沉靜如古井的眸泛起波瀾,他盯著對方乍然靠近的臉龐,狠狠咬住了那兩瓣紅唇。

  「唔!」祝乘春吃痛,卻不躲也不推開,紅眸眨呀眨,睫毛尖尖刮搔的癢拂過臉頰。

  齊雲霄忽然又什麼也不想說了。

  他死死箍抱住眼前人的腰肢,力道大得像是要將人揉進骨血。祝乘春的腰身真的瘦了,許是奔波多日的緣故。

  等此間事了,要好生養回來。他這樣想。

  最好風月道也能重建一下。

  春君伏在他懷裡吐血的模樣,他再也不想見到了。

  「祝乘春……」

  雙唇分離後,他親吻著那人小巧耳尖,濡潤的濕氣沾染了銀髮絲。粉色的碎光閃過眼瞳,一顆心落在了實地。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這樣的溫存已然足夠。

  齊雲霄不會告訴祝乘春,他的「痴」是因他而起。十幾丈的海嘯撲來之際,是何等的牽掛憂慮,使得他一瞬間開展道種領域,從痴中悟得屬於自己的新劍招。

  祝乘春不需要知道這些。那人只用在前頭走,一直走,不停歇。

  爭奪天道聖物也好,襄助至情之人也罷。

  齊雲霄眼中划過一道暗光。

  他會永遠伴在他身側,護他周全,成他所願。

  於是所有的渴望與衝動,在對方輕柔一吻之下悄然消散。

  眼帘垂下復掀開,劍修首席恢復了往日的冷靜自持。

  第73章

  短暫的溫存後, 齊雲霄後移半步,唇瓣從那柔軟溫熱的耳尖撇開。

  唇齒間似還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他垂下雙眼,避開那人一探究竟的目光,別開臉若無其事道:「……走吧。」

  畢竟突然把人扯進一條破破爛爛的巷子, 淌在齊膝深的水裡, 結果還什麼都沒說。這實在不像冷靜自持的齊首席會幹出的事。

  心底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窘迫,萬千情緒到了嘴邊卻不知如何述諸於口的懊惱, 就此湮沒於殘潮的嘩嘩水聲中, 化為緘默。

  就這樣吧。他想。

  他扯了扯祝乘春的衣袖。然而祝乘春卻沒有動。

  齊雲霄又扯一扯那人的赤紅衣袖,兩人穿的都是水火不侵的法衣, 污水不會沾濕衣擺,光滑的布料上也很難留下抓握的皺痕。

  春君抬首,眼尾上挑, 狐狸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哪怕他半偏著頭,依舊能感受到那恍如實質的灼熱目光。

  海風從巷子口木門的破縫裡鑽過來, 穿透了巷子裡潮濕的空氣。

  片刻寂然。

  最終,還是春君率先打破了這方沉默。

  「雲霄兒」祝乘春的聲音很輕, 帶著絲難以捉摸的嘆息, 「你有話對本君說。」

  這並非一句疑問。緊接著春君又言:「本君也有話想對你說。」

  「與玄冥子爭奪天道聖物之事,迫在眉睫。早一分拿到聖物,便多一分阻止陰謀的成功可能,但……」

  齊雲霄微微一頓。那人衣袖下鑽出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掌心貼著掌心, 溫熱,慰帖。

  「天道聖物固然重要,卻也不及你。」

  「若非此事關乎你我存亡, 本君斷不會讓你久候。」

  「雲霄兒。」

  淺淡香氣的一吻拂面而來,卻不是淺嘗輒止。

  勾纏糾結,水意連綿。

  齊雲霄瞳孔微縮,失神片刻,極力壓抑的奔涌情潮又被那作亂的舌尖兒勾出來。他猛地將人推到巷角,不忘伸手覆住那人後腦,隔開身後潮濕的牆面。

  喘息聲中,祝乘春輕聲慢言:

  「修習《慾海七重天》本就極易動情……」

  「待所有事情都結束了,雲霄兒想說什麼,想做什麼,本君都依你……」

  「如此,可好?」

  齊雲霄沉默著,身體力行地回答了春君的問話,他吻那人的唇,又舔又咬,直到祝乘春再也耐不住他,輕輕回咬做出抗議——

  劍修放過兩片被自己來回碾磨的唇,一隻手按在那人後腰上,掌心熱度滾燙。他低垂的眉眼中,暗色沉沉:「說話算話。」

  祝乘春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嗯。」

  齊雲霄盯著那人近在咫尺的美麗面容,停頓片刻,又挨著他的耳尖道:「風月道也要重建。建得比之前更大,更好。」

  祝乘春點頭的幅度更大了:「自然,自然。」

  齊雲霄若無其事鬆開手:「這便好。」

  他朝巷子外走了幾步,聽到身後傳來的水響,知道祝乘春跟上來了,繼續放心往前走。

  只在路上閒聊般一提:「重建了宗門,便不用再撿人回去了罷?」

  身後人沒應聲。齊雲霄抿了抿唇,想起這一路來經歷的人與事,風月道在幾片大陸的分舵掌權者,大多是祝乘春親自撿回去的。

  劍修暗暗攥拳:「以後,我幫你澄清風月道莫須有的污名,教天下人慕名而來,不用你去。」

  「雲霄兒。」

  尚著濕氣的熱搔過耳畔,他聽見那人含笑的促狹之音,分明是很輕的一句問話,卻宛如雷電透體,從耳尖劈到天靈蓋,劈得諸身一麻:「你該不會是吃味了吧?」

  劍修就像一尊木雕泥塑般,乍然愣在了原地。過了很久,他木著張臉,衣袖下的雙拳悄悄鬆開:「我沒有。」

  「真沒有?」

  祝乘春繞到他身前,笑吟吟的:「有也沒關係。本君以後不撿了就是。我家雲霄兒開心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一顆心像泡進了蜜糖罐子,輕飄飄地浮起來了。

  他還想辯駁什麼,目及那人上揚唇角,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回去的時間定於夜間。青霞珠碧光閃爍,二人出現在了霞光嶺。

  霞光嶺是前宗主沈聽瀾的居所,也是二人上一回潛入青霞宗時的落腳點。

  與上次不同,原先守衛在這裡的青霞宗弟子撤了個乾淨,院落無人居住,裡面漆黑一片,四周靜悄悄。

  神念掃過,這間院落確如二人上次來時一般空空如也。

  但玄冥子不可能讓人無端守間空屋子,哪怕這裡的東西已經撤走,也該留下什麼痕跡。

  齊雲霄在前,祝乘春在後,繞著院落地毯式搜索了一遍。

  除了院中一顆乾枯的死樹,什麼也沒發現。

  二人邁入小樓。齊雲霄在這裡長大,閣樓內的變化逃不過他的眼睛。

  於修士而言,白天黑夜視物,都能纖毫畢現。他靜立大廳中,目光無形地掃過地面與牆壁。忽然間,他眼神凝住,落在側室一張毫不起眼的蒲團上。

  印象里的右側居室才是練功打坐的地方。他快步走去,仔細觀察,蒲團顏色發白,已經有些年頭了。這確是原本在左側居室的蒲團。

  他移開蒲團,什麼也沒變化。指尖凝聚一絲劍氣試探著地面磚石,通過聲音判斷,二人腳下似乎有個巨大的空室。

  拔出渡春生,運轉疑念劍法,墨汁似的劍光落在足下地面,普通磚石頃刻被腐蝕出一個大洞,無聲無息地露出一條黝黑的甬道。

  有風從甬道中來,混著股奇怪的臭味。

  祝乘春語氣微訝:「雲霄兒的『黑水』,比東煌城的黑霧還要厲害三分。」

  齊雲霄右手執劍,左手與祝乘春交握,如兩片羽毛輕飄飄地落入甬道之中。

  潮濕,陰冷。

  這是他下到甬道之後的第一感受。

  腳踩在地上黏黏的,像踩在陳年的污垢上。越往裡走,風中刺鼻的腥臭味越發濃厚。

  仿佛發臭的老鼠,乾癟的黴菌,混合了積年的雨水發酵後的味道。

  真氣護體隔開氣味,繼續探行。

  甬道內沒有設機關陣法,倒在人意料之外。

  識海之中傳來祝乘春的傳音:「你以前知道沈宗主的居所底下有暗道嗎?」

  「不知。」

  「那便怪了。這洞壁被開鑿得光滑,又生了厚厚的青苔,舊痕少說也有幾十年了。」

  齊雲霄走在前面,甬道里空曠寂靜,他卻心緒難平。

  從東煌城他便有個疑問。火燒齊家與玄冥子脫不了干係,可為何他是被師父抱回來的?

  且師父從未和他說過以前的事情。

  祝乘春也曾言,他的記憶或被下過禁制。

  他在青霞宗待了二十年,竟然從不知曉,師父的居所下面藏了條這麼深的甬道。

  夾雜在洞穴腥風中,一種細微的聲音穿透了此間寂靜。

  不是一聲,是許多聲。這些呻吟斷斷續續,時而高亢悽厲,時而虛弱斷續,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痛苦。

  兩人眼神俱是一沉,腳步加快。

  在甬道盡頭是一座巨大的石窟。眼前之景,讓二人呼吸一窒,憤怒填滿了齊雲霄的胸腔。

  石窟寬闊如殿堂,被無數交錯閃爍的暗綠陣法光芒分割成數片。而在那些光芒之中,束縛著數十名身著青霞中弟子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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