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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他話中的種種意思,李鷲似乎是不明白,神色不改,一如既往地有問必答,「陛下英名。」

  他從袖中拿出那一本曾被趙鸞鸞威懾萬躬親的摺子,讓內侍呈上前去,「魏王所作所為並非只是違反市令律法,兒臣想懇請陛下定奪。」

  拿到摺子的章禧帝,隨意翻看,卻在瞥到某個人名時,神色驟變,待翻到最後,已經不見笑意。他竟是不知,他的兒子一個比一個膽大,一個比一個會藏。

  「太子,你覺得朕該如何處置魏王?」

  李鷲聽到這一問,猛地掀袍跪下,「兒臣不敢,魏王是陛下的兒子,是兒臣的弟弟,事關皇室威嚴,還請陛下裁奪決斷。」

  「你不敢?」章禧帝將摺子扔到一邊,看著又低下頭去的李鷲,聲音猝然拔高,「抬起頭來!」

  他看著這個兒子,虎視眈眈。

  「在朕面前就不要再裝了,你是太子,你有野心,有未來君王之氣,該用手段的時候就用手段,這是,想扮豬吃虎,四面討好,只會折辱你太子的身份!」

  李鷲身體抖了抖,他下意識地想要解釋,卻在面對章禧帝威嚴的面龐時,眼眶紅了,「兒臣從未想欺瞞陛下,這些年兒臣小心翼翼,是因為知道高家有錯,兒臣不敢讓陛下徒增厭煩,是以時時刻刻擔驚受怕,學著書中教導藏鋒斂鍔,只求無功無過。世人所言,兒臣從不在乎,可兒臣懇請陛下,原諒兒臣懦弱,莫要憎惡兒臣。」

  章禧帝生了十五個兒子,卻從未有哪個兒子敢在他面

  前哭成這般樣子,軟弱至此,可他眉眼間的怒色卻不自覺地滅了許多,他老了,亦想如平民百姓享受天倫之樂,可這些兒子一個個長大,再也不是他想表達父愛便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時候,他們在揣度,在謀劃,暗戳戳地盯著他身下的位置。

  而太子,自小被他丟去東宮,自生自滅,提起民間的傳言,他又想起曾經的太子太師也曾在他耳邊說過,太子才思敏捷,四書五經、貞觀政要皆過目不忘,其德其才,皆屬非凡,可後來卻泯然於眾人。

  沉默許久,他心中終於升起了些許愧疚,這個年輕的兒子,到底是被他忽視良多,從未得到過一份偏愛和另眼相待。

  「行了,起來。」

  李鷲受寵若驚,但卻極其順從,說讓站便站起來,雖尚且還帶著方才被質問的戰戰兢兢,卻也長身玉立,如匪君子。

  章禧帝也是這時候注意到,太子雖行事不顯於人,卻生得風雅,溫潤如玉,是一張毫無攻擊力,也很難在皇子中脫穎而出的臉,但若放在人群中,顏色姣好,鶴立雞群,倒是極其仁德的長相,事實上,他行事確實思慮周全,從未行事偏激與人爭吵鬧出事來,極其省心。

  如此想著,心中的不滿更是消失殆盡。

  「魏王過度斂財,又膽敢私自與朝廷大員勾連,是犯了大過錯,但他終究是你的親弟弟,是皇室之子,怎可辱及皇家顏面,此事你做的不錯。」

  「朕會下旨讓他想辦法私下償還商人損失,此後前去封地反省。」

  李鷲早早便猜到章禧帝不會嚴懲魏王,是以並無反駁地恭敬應下,卻又欲言又止,「兒臣還有一事相求,求陛下應允。」

  「是趙氏的事吧?」章禧帝抿了口濃茶,有所預料。底下的人早早便與他稟告過,那個和離婦也參與了,且與太子越走越近。

  「是。」李鷲埋首,懇切至極,「經此一事,兒臣懇請父皇將紙幣經營權納入官府,兒臣與魏王之爭,趙氏出力甚多,且她有經營紙幣之能,如今商賈激憤,急需安撫,趙氏所開錢莊能接下這筆帳,兒臣想求父皇恩賜她一女官之位,一是為朝廷儘快平定民怨,二是震懾小人之閒言碎語。待紙幣之權走上正軌,兒臣與趙氏定會拱手交予父皇和朝臣們看。」

  他求完,又事無巨細與章禧帝說著他的打算,「趙氏出身洋州趙家,其父明威將軍趙德忠乃中興之將,勇猛非常,而今其幼弟趙長胤,已考得武舉人,兒臣極為欣賞,殿前副都指揮使狄繁亦認為他有將才,收其為徒,悉心教導,三月便要下場,趙家雖非高門,但也傳家有道,兒臣想懇請父皇賜婚,屆時雙喜臨門,求個好兆頭。」

  章禧帝見他娓娓道來,如同普通人家的幼子與父親及膝而談,極為受用,至於女官之位,章朝並非沒有先例,既太子苦苦懇求,想為那趙氏添彩,倒是可以許,只待朝廷能順利接手,便能回去為太子掌家。

  「你倒是對那趙家甚有信心,趙氏此番也算與你有功,雖是和離婦,但既能由王書達(王老太師)聘為嫡孫媳,想來品德賢淑,既生育過,想來便能快些為你添子,雖家世差了,但皇室之家本就無需再有世家加持,若那幼子當真能榜上有名,朕可嘉獎。將心放在肚子裡,朕不會虧待自己的兒子。」

  李鷲趕忙俯首稱謝,「兒臣拜謝父皇恩賜,定當銘記父皇慈心。」

  *

  翌日,金鑾殿朝會議事,章禧帝連下兩詔,一是魏王已加冠,遣其半月內動身前往封地,二便是封趙氏為女官並賜婚太子。

  朝堂眾臣方要爭論魏王就藩之事,誰知又有太子被賜婚,且還是一個和離婦,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先說哪一個。

  站在東側文官之首的王雲起面色還算正常,之後的王頤之卻是臉色一白,即便沒有抬頭,也能感受到周圍同僚投來的目光,他咬著牙,忍了許久才勉強維持表情,像是沒有看到周圍人反應,但其實神思早已不在朝堂之上。

  東宮署官以及太子門下,自然是不會質疑,太子早早便知會過此事,只是朝堂中的一些老頑固,卻是難以接受,首當其衝的便是諫議大夫范增。

  范增已年過六旬,他慢騰騰地站出列,聲音卻比一些年輕官員都要清晰渾厚,「陛下,臣愚見,以為敕封女官與賜婚一事皆不可。」

  「趙氏乃一介女流,怎可插手朝中大事,後宮尚且不可干政,更何況是一個既無封號亦無功績的女子。太子乃儲君,而趙氏出身微賤,又已成婚數載,雖已和離,但聘和離婦為太子妃,有傷風化,恐惹旁人非議,史官筆伐。」

  太子門下,修史學士林長風,執笏板出列,「歷朝歷代,太子妃之選有名門望族者,有德才兼備者,有族中大功者,范大夫僅以家世出身評論,豈非偏見,而今寒門出仕,陛下拔擢賢才,不拘一格,只看品德政績,從不看出處,寒門出貴子,何以不能出貴女,今趙氏之父,乃明威將軍,其弟乃洋州武舉子,趙氏素有賢良淑德、德言工容之美名,臣修撰正史,秉筆直書,怎會筆伐?」

  二人就此,吵了一番,爭執不下。

  最後,章禧帝板著一張臉,直說聖旨已下,不會更改,便散朝了,原本想為魏王爭取的臣子們也就沒有機會開口。

  第41章 終合卺鸞鸞、太子60%丨永安40%

  魏王府

  李飴終究是等到了李鷲,他坐在滿是帝王所賜之物的書房內,得到的結果卻是驅趕,而那個寂寂無名的太子,一時之間風頭無量。

  而李鷲踏入這間屋子的那一刻,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御賜精緻之物,大到髹紅漆桌椅,小到筆擱鎮紙,無一不是帝王恩寵。

  可他也只看了一瞬,便將目光定在了站在他面前的李飴身上,自然開口,「九弟。」

  既不曾嘲諷挖苦,亦不曾自鳴得意,可這般更讓李飴心中擰地厲害,「五哥,如今只你我二人,你還要如此虛偽?你來不就看我笑話的?除掉了我,兗王愚蠢,便無人能與你相爭,你隱忍十四年苦心經營,以為終於可以坐穩這儲君之位?不,你終究會像我一樣!」

  他不明白,一切哪裡錯了,父皇突然開始疼愛這個名不經傳的兒子,好像忘記了順惠皇后的背叛,忘記了他這個曾經最喜愛的幼子。

  他是用交子鋪斂財,可其中大半為了父皇興建居養院和安濟坊,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那些老無所依之人,每一次賑災他何曾怠慢過,散盡身家支持,甚至親力親為去粥棚施粥,還有他建立的校正醫書局,撰寫的《銅人腧穴針灸圖經》和《慶平善救方》,救了多少人,而他的功德和孝心又何止這些。

  可章禧帝還是拋棄了他,他只能想,帝王無情,這天家唯一人獨尊,容不得半點父子親情,這所謂的恩寵從來都是假的。

  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這數十年的經營化為一場空,他一步一步走近,冷冷地看著眼前毀滅他一切機會的罪魁禍首。

  「父皇之心堅如寒冰,他缺的從來不是兒子,昨日是我,今日是你,來日便有別人。」

  李飴笑了,笑得咬牙切齒,嚼穿齦血,「太子,我祝你還能忍地更久一點!」

  血跡滲出到唇邊,讓他整個人愈發悽慘俏麗。

  狹窄室內明明是兩張略有相似的臉,卻水火不容。

  飴本是甜人心口的麥糖,被藏在口袋裡,含在嘴裡都怕化地太快了,如珠如寶,而鷲是只能啃食腐肉的鷹,被扔在荒山里,無人照料,棄之如敝履。鷹即便這樣也活了下來,可麥糖一旦離開密封口袋,便壞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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