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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湘怪異一瞬,「是,微臣告退。」

  *

  昨日裴照林醉酒,宋漣清沒機會與他解釋,差人向將軍府遞了帖子,晚些時候便收到他回鄉修養的消息。

  愧疚多過於遲疑,她最終於第三日磨墨提筆,為他書信。

  而信中人正躲在京郊海棠園,連著幾日縱酒作畫。

  今日裴照林難得清醒,斜倚樑柱觀花,眉眼儘是頹然。

  「又賞花呢?」

  裴照林聞言側眸,「嗯」了聲。

  朱屹撐著圍牆跳落於地,開門見山:「思淼沒想過你為何如此被動?」

  裴照林推開木階上三五酒壺,示意他坐,「捨不得苛責,捨不得輕慢,自然被動。」

  朱屹戲笑出聲,「歸根結底,你將自己位置放得太低了。」

  裴照林扯出一絲苦笑,「我與行簡,終究不同。」

  「有何不同?」

  孟嵐書和朱屹兩情相悅,他自然能將位置放平。

  裴照林不然,連這樁婚事都是挾恩圖報算計來的。

  朱屹見他重又浸在思緒里,擲出秦湘上書的冊子,「宋卿想當那千古第一人,不留意便受朝堂八方質疑攻擊,更怕思淼與朕生了嫌隙,她將思淼放在與她同等重要的位置,你又何必暗自神傷?」

  裴照林酒量本就不好,連日飲酒犯起了頭痛,腦中嗡嗡響,卻像掰開蜂巢,心裡甜蜜不止。

  擱下奏章,他揉著幾個穴位,唇角弧度加深,下頜線繃得愈發明朗。

  他不要銀子的模樣,朱屹也不禁頭疼,這郎君日後定會被夫人吃得死死的,「戰火由朕替她擋著,你便讓她早些定下婚期吧。」

  「我替漣漣多謝行簡兄。」裴照林將冊子還與朱屹。

  後者不免提點他:「罷了,無需太主動,朕有一計......」

  裴照林遲疑擰眉,「是否過於下作?」

  朱屹:「思淼以為自己多亮堂?」

  「......」

  翌日,暖風和煦。

  宋府馬車檐角掛著的銅風鈴叮鈴響,窗外,店肆、小攤叫賣聲絡繹不絕。

  車簾輕掀,喧囂鬧騰里,宋漣清只盯著石橋下,春波微微蕩漾,一如裴照林時常含著笑意的清雋面容。

  郎君回鄉修養,杳無音信,宋漣清憂心他因推婚期一事鬱鬱寡歡、內傷復發,她愧意更濃。

  加之方才秦湘說科舉改革答覆時日不定,叫她再等等。

  兩樁事疊加,打得宋漣清疲倦不堪,闔眸小憩。

  她非聖人,現下就生出一縷悔意:為娘子們爭公道,她們日後會領情嗎,會加倍珍惜科考機會嗎,會做些實事嗎?

  一連三問,竟將她自個兒也問著了,慢慢消散意識。

  再醒來,她是被一陣喧天鑼鼓吵醒的。

  車夫的聲音里喜悅溢出:「娘子快快下車,中了!咱們青州來的那位表郎君中了!」

  宋漣清驚捂薄唇下車,「崔表哥中了什麼?」

  報錄人身後跟了許多看熱鬧、沾喜氣的百姓,簪著藕粉色絹花的大娘眉飛眼笑,「了不得,了不得!宋大人家中這位崔表哥中了狀元哩!」

  說是借住宋府,其實崔澈多半宿在臥雪廬附近的客店,便於他查漏補缺,只宋漣清回京那日,兩人正式見過一面,商討了陸於微入崔家鏢局一事。

  談及春闈,崔澈略微惆悵:「會試第十,恐怕無緣殿試前三甲。」

  不管如何,這份驚喜逐漸感染宋漣清,她快步跨進府中,吩咐宋管家散些打賞銀錢。

  崔澈撥開人群,鮮眉亮眼,二話不說,朝宋漣清長長一揖,「此次殿試題尤為新穎,經國濟世與巾幗濟世,論的便是漣表妹與姑祖母啊!」

  「我與祖母?」

  宋漣清良久反應過來這道殿試題,前者是經世救國的經國,後者是巾幗英雄的巾幗。

  她面上綻開豁然笑意,「所以,旁的郎君趨於保守,不敢支持這巾幗英雄濟世,崔表哥標新立異,直言不諱,可還答了推舉更多娘子入官場?」

  「對,漣表妹料事如神!」

  第61章 佳人

  ◎「當日我就不該做這樁媒,漣漣這便隨我去裴家退親!」◎

  朱屹點了標新立異的狀元郎,也為改革科舉拉下帷幕。

  宋漣清因著崔澈得了狀元,喚宋管家去請饕餮樓的大廚,要為他慶賀。

  京師名樓饕餮樓,與宮中御膳房也不惶相讓,崔澈連忙推辭,「漣表妹不必破費,不必破費,先前會試出來沒把握,如今意外登科,表哥唯有一個不情之請。」

  郎君最端方雅正不過,兩頰難得微顯紅暈。

  宋漣清淺笑道:「表哥只管說。」

  崔澈忸怩半晌,竟是半句話吐不出。

  宋漣清察覺端倪,花廳里闖進抹杏色,是她的小表妹葉子菱。

  小娘子那雙鹿眼裡滿是決絕,又透出點羞赧,竟是直直跪下執禮:「如今崔表哥高中狀元,定是一家狀元百家求,菱菱愛慕崔表哥多時,懇請漣清阿姊為菱菱做媒。」

  崔澈一直焦慮自己年長葉子菱八歲,小娘子素日溫溫吞吞,他沒料到她會如此看重自己。

  他本是借居宋家的表郎君,情事還讓小娘子解釋,與登徒子有何異?

  崔澈迅速攬下全責:「是崔某恬不知恥,惦記菱菱天真爛漫,全憑宋大人做主,崔某另為菱菱添妝奩。」

  說罷,他不顧輩分,撩袍欲跪下請罪。

  宋漣清一併攙起他們,謔笑打消二人的顧慮:「崔表哥與菱菱情真意切,倒稱得我像那執棍打鴛鴦的惡母惡父,今日啊,可謂雙喜臨門,咱們和和樂樂,先將狀元席用了,再思慮菱菱與表哥的喜酒,可好?」

  兩人面露窘態,崔澈先賠罪:「是表哥心急了。」

  宋漣清哪裡會怪罪他,當即吩咐家中廚房,備下京師時興的狀元席。

  幾人溫馨用完午膳後,宋漣清整理了些莊子、鋪子,單獨喚來葉子菱,「去歲你與姑母上京來投奔,阿姊一心鬥倒她,誤傷了菱菱,差點叫你命喪護城河,阿姊在這裡給菱菱賠個大不是。」

  葉子菱受寵若驚,推回錦盒,「菱菱從未怪罪阿姊,況且,阿姊給的太多了。」

  宋漣清面上多了兩分黯然,「我宋家子嗣單薄,咱們嫡親這支,阿姊只剩菱菱一位表妹,若祖母還活著,她定要為你籌謀婚事,怎會讓你那個糊塗娘親亂來,如今好了,菱菱為自己覓了位如意郎君。」

  她重又推回嫁妝錦盒,「你先前心思敏感多疑,多半是姑母刻意出言打壓,待她日後出獄,阿姊自會將她打發回津南老宅,菱菱也莫要擔心得她糾纏。」

  葉子菱淚花盈眶,「阿姊,你待我太好了,菱菱太幸運了些。」

  宋漣清句句為著她,思及自己的婚事,心裡反倒不是滋味,苦澀彎唇遞給她一條帕子,「好了,不哭了,阿姊今日也有些乏累,明日便著手為你選媒人。」

  小娘子雙眸雀躍半點藏不住,竟起身親昵輕吻宋漣清的右頰。

  驚得宋漣清張了張薄唇,假意惱她:「我出門不到兩月,那崔澈就忙著教你這些?難怪會試只得了第十。我回府那幾日,他勤學苦讀不沾家的模樣,原來全是作秀予我看啊。」

  葉子菱豆蔻年華的小娘子,麵皮薄如紙,羞紅了臉,捂著臉著急坦白:「我與他除了這般,從無逾越!」

  宋漣清哭笑不得,送她出院門。

  *

  笑過鬧過,清淨下來,宋漣清嘗試躺著、坐著、立著,甚至繞著宋府親近草木,轉了好幾圈,皆無用處,心底那股失落蔓延開來,攪得她思緒紛亂如麻,絲毫透不過氣。

  原來,裴照林早已悄然占據她心口許多位置。

  湖柳邊,宋漣清鬱悶踢小石頭子,糾結著可要追去湖州府。

  南面月洞門,宋管家領著銀孔雀頭面娘子與紅袍郎君進來。

  驕矜的白孔雀卻徹底炸了羽毛,「漣漣貌美體貼、家財萬貫,不過是在其位謀其職,他有何資格不滿?不要臉的賤皮子!」

  「這還沒成親呢,就這般,日後成了親漣漣還不得委屈死?我今日定要向漣漣撕破他齷齪好色的臉皮......」

  徐諾一路罵罵咧咧。

  宋漣清只捕捉到「貌美」、「不滿」、「委屈」幾個字眼,迷惑瞧著一行人靠近,「發生了何事?」

  她近來思慮忡忡,原本清亮的眸光結滿愁緒,腰身愈發清瘦高挑,像極了春夜京師襲雨後,凌亂破碎又不失美感的海棠花,尤其惹人憐惜。

  徐諾拉上她的手,頗有些咬牙切齒:「當日我就不該做這樁媒,漣漣這便隨我去裴家退親!」

  「退親?」事發突然,宋漣清不解,但心底隱隱不安。

  「漣漣不過為國為民推遲親事,他裴照林倒好,心裡不爽利成日流連秦樓竹館,踩著宵禁出來,叫孟鈞執勤的同僚們遇著好幾次!」

  徐諾叉腰瞪著孟鈞,眼神訓斥他交了什麼骯髒朋友。

  孟鈞掩著心虛搭腔:「對,小弟支持漣清阿姊退親!」<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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