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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有親王大人們請求就藩歸國,太孫殿下又應當如何自處?」

  周文泰臉色沉了沉,面上隨著蕭明淵的發問,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更難看!

  「蕭大人此言,有些杞人憂天了吧!」一旁的齊明安心下冷冷一笑,站出來替人幫腔。

  「如今太孫殿下監國,命藩王留在京中乃是名正言順之事,又何須什麼理由?」

  齊明安冷聲道:「蕭大人雖然是太孫殿下伴讀,但是常年在軍營之中混跡,怕是不大清楚朝堂之上的事情。」

  「藩王們如狼似虎,一個個皆有覬覦皇位之心,倘若放他們去封地之上就藩,萬一在地方上擁兵自重,勾結外賊,今日之事,豈不是他日會再次禍起蕭牆?!」

  「如今陛下重病,正好借著孝道之言留藩王駐京,待到太孫殿下登基之時,才好一一剪除,以絕後患——」

  蕭明淵挑了挑眉,看著齊明安的眼神流露出幾分譏諷。

  ——剪除?

  真當如今朝堂之上的這些個藩王都是吃素的不成?!

  別說是秦王、晉王這些當初跟隨陛下打過天下的年長皇子。

  就是年輕一些的,哪一個不是同京中的文臣武將有往來聯姻?!

  他們在朝堂之上經營的年歲,甚至比他和自家太孫更久遠,豈能隨意任人宰割?

  蕭明淵哂笑道:「倘若將諸王留在京城之中就能永絕後患,那就不會出現齊王、趙王等人謀逆一事了!」

  年前齊王、趙王被皇帝發落,母族妻族借被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

  兩王如今也被削去王爵之尊,圈禁於宗人府。

  雖然明面兒上當時皇帝只是以「犯上」作為理由,但是暗地裡誰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齊明安一時語塞,臉上也忍不住有些發黑。

  半晌才忍不住急聲辯解:「齊王和趙王乃是悖逆之流,才會行此險招。可京中其餘諸王親眷俱在,如何敢逆行倒施?」

  「倘若他們真有謀逆之意,在京中尚且還會投鼠忌器,可以秘密處置,真要回到封地擁兵自重,怕是才難以鎮壓!」

  蕭明淵聞言卻是看著眼前的人,忍不住搖了搖頭。

  此人雖然有幾分辯才,言語間偷換概念很有幾分說服力。

  可是出口的東西,卻幾乎都是假大空的設想,甚至根本未曾考慮實際,簡直如同紙上談兵。

  的確,謀逆乃是犯上作亂、株連九族的大罪,一般人自然不會輕易而為之。

  可是真要想謀逆,別說是親眷子嗣,就連自己的命都拿來駁了,妻兒老小更是置之度外了。

  哪裡還有什麼投鼠忌器?!

  到封地上擁兵自重是反。

  在京城之內勾結武將,逼宮矯詔就不是反了?

  拿本來就沒有什麼約束力的東西,去逼迫一個反賊......

  呵呵!簡直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了!

  這樣的法子,只有對老實人才有用。

  可是倘若把老實人逼急了,人家回過來反咬你一口,那只能算是活該!

  楚王如今正等著一個「威逼老實人」的理由呢!如此胡亂而為之,不是授人以柄麼?

  到時候人家難不成還真能隨意讓人宰割?

  勾結其餘藩王,聯合逼宮......

  ——多得是法子生事!

  蕭明淵隨意一笑:「難以鎮壓?如何會難以鎮壓呢,方才周大人不是說......讓地方兵馬節制麼?」

  「這樣的小事,小齊大人實在是不必太過操心!」

  一旁的林大人也譏諷一笑:「對啊!既然周大人同齊大人都覺得不必急於用兵,等逼反了京中的諸位藩王,到時候再來想法子解決此等『遠慮』才好呢!」

  他實在是看不慣此二人一唱一和的樣子。

  皇太孫殿下一向寬仁待下,頗有善待宗親臣屬的賢名。

  如今陛下不過是重病,諸位藩王皆為太孫殿下親王叔,具為宗親長輩。

  挑撥太孫殿下同諸位藩王的關係,那豈不是意圖敗壞儲君聖譽清明麼?!

  若非師出有名,這種鬼蜮伎倆能有個屁用!

  齊明安臉色一黑,旁人便也罷了!這姓林的說了這半天,除了一句「出兵鎮壓」,什麼有用的策論都沒說出來。

  ——還有這位定遠侯!

  齊明安忍不住皺了皺眉,他們這些文人向來看不來武將的粗鄙之氣。

  「所謂上兵伐謀,臣不過是為太孫殿下獻策罷了,能用計策不費一兵一卒定下輸贏,又何必動用兵馬?」

  「蕭大人是武將,自然想要出兵伐逆,建功立業。可是皇太孫殿下乃是以文治下,豈能貿然言及出兵?」

  齊明安看向蕭明淵,冷聲開口詰問: 「蕭大人既然曾為殿下伴讀,一切當為殿下之利益為先才是,怎可為己身虛榮,而至殿下於不顧?」

  話說到此處,別說是蕭明淵,就連宣珩聽著都覺得著實有些古怪和離譜了!

  可那齊明安卻仿佛沒瞧見一般,自顧自的起身,朝著首座之上的皇太孫殿下一拜。

  「太孫殿下——」齊明安沉聲道,「臣方才便想要諫言,今日問策之事,本為太孫殿下與東宮臣屬之私。」

  「這位定遠侯蕭大人到底久在朝堂之中,與朝中的諸多官員和王爺具為舊相識......」

  齊明安冷笑著意有所指的開口:「想必有的時候,聽臣等同太孫殿下說話也覺得不大中聽,還請殿下三思才是!」

  蕭明淵忍不住氣笑了,一時竟然沒來得及立刻出言反駁。

  可是上首的宣珩聽到此言,卻覺得實在是刺耳!

  「好了——」太孫殿下沉聲輕呵。

  他看了一眼身側不遠處的蕭明淵,沉聲開口:「明淵自幼為孤之伴讀,乃是孤的左膀右臂。」

  「今日探討泉州等地兵禍之事,孤王親自請定遠侯前來參詳,自當允他暢所欲言。」

  語罷,宣珩輕掃了一眼底下神色各異的眾人,又繼續開口:「孤與明淵親如兄弟,不但是今日這一回,便是日後定遠侯在這東宮之內,也該是自己人不可見外。」

  「爾等既見了,當多加尊敬,莫要刻意不敬!」

  此言一出,齊明安和周文泰等一眾相熟的幕僚,神色俱是一驚。

  皇太孫殿下向來虛懷納諫,對他們這些幕僚臣屬也未曾有過疾言厲色之態。

  今日卻如此維護這位定遠侯,還這般交代......

  眾人一同朝著座上的皇太孫殿下唯唯應諾。

  心下都不約而同的思忖,這位「蕭大人」看來是有幾分能耐,連太孫殿下都如此倚重偏頗!

  蕭明淵聞言忍不住微微勾唇。

  他家太孫殿下當著眾人的面,如此刻意偏私......也算是替他出氣了。

  他心情大好地看向底下的幕僚,就連那兩個看著有些礙眼地蠢貨,看著都沒那麼影響他的心情了!

  「太孫殿下所言即是。」蕭明淵慢條斯理地開口笑道,「當務之急,是解決沿海一帶退兵之事,不知道這位小齊大人還有周大人,有沒有什麼良策退兵?」

  齊明安通周文泰臉色齊齊一黑,不情不願的站出來。

  他們為官之前,皆為南地學子,雖然沒有領過兵,倒也簡單讀過一些兵書。

  用兵之事雖然不大精通,但是紙上談兵一二句倒也不難。

  只是周文泰還好,年長一些,言語還算是沉穩。

  那位「小齊大人」卻實在是一個人物,昏天黑地談了幾句,竟然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擒賊先擒王,臣以為,不若暗地派人先去安南等地,將安南郡王通安順郡王,藉由陛下病重需要侍疾盡孝,秘密召集回京。」

  齊明安沉聲道:「倘若對方不曾反抗,那便先將二位王爺留在京中,秘密監視起來,再解決南地兵禍。」

  「倘若兩王意圖反抗,那此事便可認定與對方干係甚重!」

  「——此時應當立即出兵拿人,再押回京中,只要無人幕後操縱,兵亂之事,便可迎刃而解!」

  「......」

  蕭明淵身形頓了頓,抬首與座上的宣珩對視一眼。

  一時之間,竟然分辨不出來,對方到底是不是真的以為這是良策。

  ——還是他本身確實……有些愚蠢!

  第156章

  半個時辰之後, 宣珩抬手遣散了眾人,獨獨留下蕭明淵一同在書房之中繼續商議。

  一眾幕僚躬身告退出去,走到殿外之時, 面上皆是沉鬱之色, 神色間忍不住隱隱含憂。

  「林大人,太孫殿下深夜召集我們至此問策於吾等,卻從頭到尾卻對上諫之策不置一詞, 這......」

  幾位數日裡相熟的幕僚面面相覷地聚在一處,隨後格外默契地一同走下殿前的台階。

  眉宇間含著幾分小心, 壓低聲音道:「太孫殿下......難不成是並不滿意吾等獻策?」

  他們這些投奔在東宮底下的幕僚, 大多都是些寒門清流。

  只一心為皇太孫殿下獻策, 以期能搏得一個錦繡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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