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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竟是他啊……

  第124章

  混沌之中,萬千記憶似七月流火向盧月照心頭腦海砸來,回憶如潮水,瞬間將她重重湮沒。

  灼燒感,窒息感一齊向她襲來,卻絲毫抵不得她心下痛楚。

  盧月照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不敢相信那個清明時節,雨落之下,她從雲歇山清雲觀下救回東莊村的男子,竟然會是與自己同榻共寢,抵死纏綿的大魏前太子,當今攝政乾王裴祜。

  可種種記憶那般真切,他的面龐,他的笑容,他的身軀,以及,那在自己身上流連不已的觸摸與親吻仿若還在昨日,盧月照終是接受了她那個原本已經「死去」的丈夫清明就是裴祜的事實。

  一年間的點點滴滴充盈至她身軀之中的每一個縫隙,兩人那樣熾熱真摯的愛意,清雲觀的三清祖師,東莊村的每一個村民,青山綠水,晨曦黃昏,皆是見證,兩人於山間鄉野相識相知相戀成婚,甚至孕育了旂兒,一同走過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春雨如煙落,她不期撞入他的一雙清潤眼眸,將滿身浴血的他帶回家中。被李康泰綁架的那個夜晚,燈火明滅間,是他握住了自己冰冷的指尖,晨曦下,遙遙可見炊煙,他為著她的名聲,讓她獨自一人乘馬進村,她回頭,望著他逐漸渺小的身影倏然就紅了眼眶。

  初夏的那場大雨,將他們二人渾身淋透,他口口聲聲說要離去,後來,也是在一場雨幕之中,她將他挽留,他的胸膛是那般滾熱,她一側臉頰貼了上去,耳邊是他有力卻已然雜亂的心跳,恰如之後盛夏時節的那個傍晚,從玉米地落荒而逃之後,他在她唇上落下輕輕一吻時那般地心跳如鼓,心亂如麻。

  秋日的村莊,天高雲淡,鼻尖儘是穀物之醇香,兩人坐在谷堆下,而她靠在他的肩頭,同他一同望向那桑榆陌上的霞光滿天,那時,他說,他要將他們二人之事告知父母,她,是他相伴一生的妻子,後來,他得知她有了身孕,醒來之時,她分明看到了他眼眶之中蘊積著的淚水,既欣喜,又心疼。

  雪後的柿子樹瑩白一片,有隻喜鵲飛來將橙黃的柿子掏了一半吃了,而後抖了抖翅膀隱於天際。除夕之夜,她們一家三口一同守歲,子時一到,煙花升空,恰似繁星吹落,花焰間,二人遙遙對視,欣然溫馨。

  正月初一,盧家一家三口於村中古廟求得了四枚平安符,如今只剩兩枚依舊躺在東莊村西廂房的屜中,剩餘兩枚一個被放入了祖父的棺中,另一枚,則在清明的衣冠冢里。

  可是,清明,你明明說過要讓我等你回來,可你緣何又失信了呢?

  這是那時她驟然聽聞他死訊時問出的話語。

  就如此時,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和他拜過天地的妻子,而他不久之後,就要另娶旁人,哪怕如他所言,那只是一場戲,可盧月照依舊心痛。

  清明,不,裴祜,你緣何又忘記了我呢?

  明明我才是你的妻,不是嗎?

  恢復記憶的盧月照,看著周遭熟悉無比的瀛洲玉雨正殿,抱著膝頭痛哭出聲。

  床榻之上擺著兩樣東西,一件,是裴祜曾經親手做好,送與她的木製書籤,書籤上雕刻著淡雅梨花,角落裡,是被人刻下的「清明制」三字。

  另一個則是一套木製人偶,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後背上「祖父盧齊明」,「吾妻梨兒」,「清明」幾字字跡蒼勁,力透紙背,那分明就是乾王裴祜的字跡啊,剩下的一個小娃娃人偶,此刻被盧月照捧在心口,六七分像母,三四分肖父,那個彼時還未出世的孩子,竟與旂兒的五官相像無比。

  那是他們的孩子啊,是他們無比期盼的孩子啊......

  而這兩樣物件,以及他為她做出的紅燒肉的味道,皆是他裴祜曾為清明的見證。

  夜色下,殿外傳來聲響,盧月照擦乾眼淚,將床榻上的物件小心收好,等著他的到來。

  內寢的珠簾被人輕輕掀開,與他視線相對的那一瞬,兩行清淚自盧月照臉龐上滑落,借著琉璃燈火,她一寸一寸地看著面前男子精緻溫潤的五官,帶著痴然。

  她勾了勾唇,笑得戚戚,他的模樣還真是與記憶之中的他分毫不差。

  裴祜跨步上前,一隻手攬住她的瘦削肩頭,清潤的眼眸之中滿是心疼,「梨兒,可是身上哪疼了,怎哭成這般?」

  盧月照輕輕搖了搖頭,她抬手自他的面龐向下觸摸,最終停於他的手臂之上,那裡綁著紗布。

  昨日傍晚的那場刺殺,裴祜為了護著盧月照被刀劃傷,而盧月照則在記憶恢復時的巨大衝擊下昏迷不醒,直至方才醒來。

  「疼不疼?」

  盧月照輕輕碰了碰他手臂上的紗布。

  「不疼,一絲都不疼。」裴祜眼眸中含了笑。

  原來,她哭得雙眼紅腫,竟是因著擔憂自己傷口的緣故。

  其實,那傷口有些深,如何能不痛,但裴祜一見到她,再痛便也不覺了。

  裴祜抬手,粗糲的指腹下是女子光滑細膩的無暇肌膚,他將她面上的淚水輕輕擦拭,而盧月照卻忽然覆上了他的手背。

  她柔軟的指尖輕輕觸碰他手上的傷疤,盧月照知曉,這是他冬日時在東莊村做木工留下的凍瘡痕跡。

  曾經的他,也是一個好木匠。

  一個溫軟的吻,落在裴祜的手背傷疤之上,盧月照輕柔的呼吸觸著他的肌膚,裴祜心下一顫。

  「要把旂兒抱來嗎?他想你想得緊,一直要尋你。」

  他按捺下心中意動,開口問她,嗓音溫柔。

  裴祜自覺自己進步不小,從前的自己莫說盧月照給不給他好臉色,更遑論她今夜這般溫柔,甚至還主動親吻了自己,換做以前,他早就將她壓在床榻上與她敦倫。

  可如今他學會了克制,她也是孩子的母親,他不能只顧自己心中慾念,而不念著母子親情,況且,他早就決定將旂兒當做親子,與她一同,將旂兒撫養長大。

  他,也是旂兒的爹爹。

  很快,香雪抱著旂兒進來,裴祜先盧月照一步,將娃娃抱進自己懷裡。

  旂兒見到娘親,伸手要盧月照抱。

  盧月照卻握住了旂兒伸來的一雙肉嘟嘟小手親了親,而後,看向了裴祜。

  「我來抱他吧,你手臂上有傷,別扯痛了傷口。」

  裴祜微怔了一瞬,而後搖了搖頭,「不妨事,旂兒早就不再排斥我,我也想要抱他。」

  裴祜心下微動,他盯著盧月照的眼眸出神,耳邊儘是她方才關懷自己的話語。

  她在擔心自己的傷口,而不是怕他因傷不慎將旂兒摔下。

  這時,裴祜懷裡的旂兒似是聽懂了兩人的對話一般,低下頭去看裴祜手臂上的包紮著傷口的紗布,然後,伸出一根小小手指,輕輕碰了碰紗布。

  忽然,乖巧無比的旂兒先是皺了皺眉頭,後來,連著挺秀的鼻子都皺了,小嘴巴向下一撇,「嗚嗚」哭出了聲。

  裴祜忽然就慌了神,連忙低頭看自己是不是讓旂兒不舒服了。

  「旂兒不哭,旂兒不哭……」他溫柔安慰道。

  盧月照看著父子二人相似的眉眼,淚水也簌簌落下。

  裴祜見狀更是心亂如麻,可他安慰的話語忽然哽在了喉嚨里,也跟著紅了眼眶。

  他懷裡的嬰孩,以及他身旁的女子,他們的一呼一吸,都牽動著他的心。

  他因他們而悲,而痛。

  「痛……」

  「呼呼——」

  旂兒抽噎著小身子,斷斷續續說道。

  而後,在裴祜和盧月照驚訝的目光之下,旂兒俯下身輕輕吹著裴祜環抱著他的手臂傷口。

  「不疼……」

  「呼呼,不疼 。」

  旂兒又側過頭看著裴祜的眼睛說道。

  裴祜知曉,旂兒是在學著他娘親的樣子安慰自己。

  琉璃燈下,男子眼眶之中晶瑩點點,他笑得欣喜萬分,隨後,在旂兒肉嘟嘟的臉蛋兒上輕輕一吻。

  「對,呼呼,爹爹就不疼了。」他神情無比溫柔地看著旂兒。

  而裴祜的那聲爹爹徹底擊碎了盧月照剛剛建立的心牆,這堵牆,是她恢復記憶後建來支撐自己的。

  她轉過身子,背對著身後的父子二人,默然低泣。

  這時,一雙肉嘟嘟的小短手抱住了盧月照的脖子,裴祜已經抱著旂兒來到了她身前。

  「娘……不哭……」旂兒奶聲奶氣地說道。

  盧月照抱住旂兒柔軟的身子,流著眼淚。

  裴祜則展開雙臂,將旂兒和她,一同環進懷中。

  「梨兒,我很高興……」裴祜喃喃道。

  「都受傷了還高興……」盧月照悶聲說道。

  「因為……你在乎我,旂兒也在乎我。」

  夜色已深,旂兒在娘親的懷抱中沉沉睡去,不知又做了什麼美夢,嘴角上揚著。

  旂兒被乳母抱走後,偌大的瀛洲玉雨正殿便只剩她和裴祜二人。

  裴祜緊緊抱著她,仿佛要將她揉進他的身軀,融入他的血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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