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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煦吃痛,卻低聲笑了起來,笑得宓安臉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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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岐王室已經後繼無人,景煦又著急帶宓安回家,所以並不打算現在就打到王城去,暫時留了西岐王一命。

  這次景煦出征時沒有宓安在側,自然沒有駕馬車,但回京卻不一樣了,宓安剛受了蠱毒發作的苦楚,景煦是一點都捨不得他騎馬顛簸,非要去買駕馬車不可。

  棖銜水遠遠聽著兩人為這小事拌嘴爭執,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天象。

  繁星滿天,兩顆帝王星光芒較之前更盛,且在緩緩靠近彼此,不日便要合在一處了。天象是吉兆,棖銜水又看了一眼那兩人,暗自琢磨著得找個做長輩的教訓教訓他們才行。

  最終宓安也沒爭過景煦,只好頂著幾位副將略顯慈愛的眼神鑽進了馬車,眼不見為淨。

  這一程從清明到霜降,宓安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一時身心皆放鬆下來,懶洋洋地靠著車壁,翻看起了前幾日從棖銜水那順來的新茶方。

  景煦交待好剩餘瑣事,掀開車簾就看到宓安盤腿坐著正在看書,日光從車窗外照進一道,映在他的臉上,本就一身柔弱氣質的人此時好像更虛弱了。

  「阿宓。」景煦小心叫了一聲,「身子好些沒?」

  宓安抬頭沖他笑笑:「那日疼過了就好了,別擔心。」

  「不舒服不許瞞我。」

  「瞞你做什麼?」宓安好笑道,「要是不舒服,我一定好好使喚你一通。」

  景煦笑了下,這才放下心來,坐到宓安身側和他一起看起了茶方。

  秋風漸涼,雖然萬事已定,不著急趕路,但大軍行進還是稍顯急切——還有三個月到了,將士們都想趕在年前回家。

  「竟然已經第二年秋了。」宓安將手伸出車窗,接住一片枯葉,隨手夾在了茶方中,景煦見了,忽然想起前世宓安在宮中時閒來無事也會制些花箋,只是他只見過宓安低頭制箋,卻從未見過那些花箋去了何處。

  景煦依然好奇,便問了出來,宓安頓了下,手上又翻了一頁:「不告訴你。」

  「讓我猜猜。」景煦靠在他肩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書房?」

  「猜錯了。」

  「寢殿?」

  「不對。」

  「御花園?」

  「不是。」

  一連猜了幾個地方都不對,景煦的好奇心更強烈了,見宓安一副不想說的樣子,他又湊近了一些,貼上宓安的額頭,問道:「到底藏在哪裡了?」

  宓安偏頭躲開:「湊這麼近做什麼,說了不告訴你,自己猜。」

  景煦遺憾道:「可惜一切都重新來過了,不然我將皇宮翻過來也要找到。」

  「就算沒重來,你將皇宮翻過來也找不到。」宓安折了一頁做記號,隨口道。

  景煦福至心靈,問道:「放在昭王府了?」

  宓安不語,景煦一時不知是哭是笑。前世他將宓安從江南接回京後,兩人在昭王府住過一段時間,當時只差一點就戳破曖昧的窗戶紙,景陸卻驟然斃命,他倉促登基,後來便再也沒回過昭王府。

  沒想到宓安竟然偷偷回去過,還將花箋放在了那裡。

  「阿宓的花箋上寫了什麼?」景煦越想越好奇,心尖像被貓抓了似的難耐,恨不能找棖銜水送他回去親眼看看。

  宓安好笑地看著他,將茶方遞了過去:「看看想喝哪個,回去煮給你。」

  景煦接過,邊翻邊語帶委屈地說道:「阿宓能不能再做些花箋送我?那個掛飾被棖……被師父搶走了,阿宓也要再送我一個。」

  自從知道了棖銜水就是祝瀾,景煦便很少直呼其名了,作為兒婿,不管真情還是假意,面上總要尊敬長輩才好。

  「知道了。」宓安伸了個懶腰,躺在了景煦腿上,「這次回去沒什麼事了吧?」

  景煦警惕道:「你要去哪?」

  「我要好好睡一覺。」宓安翻了個身,閉著眼睛說道,「我又不是你,二話不說就把我扔下。」

  「我錯了。」景煦認錯比翻書還快,「再有下次阿宓打折我的腿吧。」

  宓安冷哼一聲:「正有此意。」

  兩人在馬車裡溫聲交談,宓安時不時就要罵景煦兩句,周圍副將越聽越不對勁,也竊竊私語起來,齊懷仁突然問道:「殿下這次回京,是不是就要登基了?」

  四周驟然安靜下來,景煦雖然狠厲之名在外,但對他們還算隨和,這麼多年並肩作戰,這些副將與景煦逐漸熟絡,也敢調侃幾句了,驟然意識到昭王殿下就要變成皇帝,幾人一時不知是何心情。

  半晌,鄧之武小聲道:「哪天是好日子?」

  「九月十九?」

  「殿下登基後還能帶咱們出來打仗嗎?」

  「西岐都快沒了,也沒什麼可打的了吧?」

  「那宓少師還是少師嗎?」

  「這不是咱們該操心的!」

  「先……不是……皇上是不是還沒駕崩呢?」

  景煦在馬車裡聽著外面的動靜,對宓安道:「你看,我早說過,我脾氣還是太好了。」

  連新帝都敢妄議,真是膽大包天。

  宓安笑了下,敷衍道:「是是是。」

  景煦勾了勾宓安的下巴,被他瞪了一眼才放開,忽的揚聲道:「齊懷仁,讓大軍先行。」

  齊懷仁雖然不解,還是領命策馬到了隊伍最前,大軍加快腳步向前,從馬車兩邊繞過,將他們落到了後面。

  宓安知道他這是又打算一路玩玩走走慢慢回京,閉著眼睛問道:「朝中如今是誰在主事?」

  「我岳父。」

  「就我爹一個?」宓安睜開了眼睛。

  皇帝不在宮中,照慣例會安排兩名以上重臣暫代朝政,幾人相互商量,也能相互制約,讓宓朗回一個人主事未免太不合規矩,朝中大臣又要對宓家虎視眈眈了。

  「老頭還沒死呢,沒事。」景煦笑道,「我同岳父說了,讓他抽空就去老頭寢殿看看,假裝與他議事。」

  宓安哭笑不得,景煦見他這副神情,立刻解釋道:「這可不是我非要吊著他的命,是他自己日日吃你留下的藥,我說了不能多吃,他不信。」

  「他素來疑神疑鬼。」宓安狀似可惜地感嘆道,「他那麼喜歡景烈,卻兩輩子都死在景烈手上,真是報應。」

  「不過說來也怪,你爹他是不是有病?為什麼不喜歡聰明的?」宓安實在是想不通,景烈那個蠢貨到底哪點好,讓景陸如此放不下。

  被宓安夸聰明的景煦點了點頭表示認可,說道:「我從小就和母后更親,他害死了我母后,且心虛呢。」

  大軍已經遠去,二人的馬車優哉游哉地緩緩行進,棖銜水策馬而來,忍著一口怒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好聲好氣地問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宓安從他平靜的語氣中莫名聽出一股即將爆發的徵兆,抬手掀開車簾,說道:「在閒聊。」

  棖銜水努力擠出一抹自以為和善的笑:「你們會回去的,對吧?」

  宓安忍俊不禁,連忙道:「會的,師父你先回吧。」

  棖銜水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宓安遠遠看著,隱約覺得他兩鬢的白髮好像又多了些。景煦見宓安出神,伸長手臂攬住他的腰將人抱在了懷裡,下巴擱在宓安肩頭,問道:「有什麼好看的?」

  宓安耳朵發癢,回頭笑著拍他:「別鬧。路上不要耽擱了,早點回家吧。」

  朝中大事景煦已經處理了大部分,但許多不大不小的瑣事還需要他親自過問,加上景陸命懸一線,國不可一日無君,他是一定要早些回去的。

  但不知為何,宓安總覺得景煦有意一拖再拖,先是讓大軍先行,現在又拉著他下車進了一家客棧。

  「天還沒黑,住客棧做什麼?」宓安奇怪地看著他,「況且馬車寬敞的很,可以過夜。」

  景煦理直氣壯:「怎麼能讓你在馬車裡過夜,你傷還沒好!」

  「……我沒受傷。」

  第50章

  宓安本以為景煦只是不想那麼快回去處理政事, 畢竟他向來懶散,前世登基後也總賴床試圖逃避早朝。

  可今日他著實有些奇怪,天還大亮著就已經準備洗漱休息,宓安坐在一邊看他鋪被子, 忍不住開口道:「這就準備睡了?」

  景煦手上動作不停, 回過頭問道:「阿宓不累嗎?那我陪你出去逛逛?」

  「我想回家。」宓安張開雙臂, 景煦立刻走過來抱住了他,笑道:「那走吧。」

  「啊?」宓安趴在他肩頭,好笑道,「你都鋪被子了, 不睡了?」

  景煦嘆了口氣:「你想回家, 那就回吧。」

  宓安推開景煦, 讓他坐好, 自己則搬著凳子坐到了他對面,問道:「你怎麼了?宮裡有什麼, 這麼不想回去。」

  「我有一點怕。」景煦拉住宓安的手,彎腰將臉埋在他腿上,「阿宓真的不會疏遠我?真的願意一直陪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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