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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西岐人不敢置信地看向宓安,宓安沒功夫給他們眼神,翻身上馬尋景煦去了。

  烏南什被景煦驅趕著,幾乎要退無可退,正抬劍抵擋眼前的長槍,卻突然看到景煦身後,有一白衣人策馬而來,登時一愣,被景煦刺穿了肩頭。

  景煦一挑眉:「這都擋不住?」

  烏南什怔愣著看著他身後,景煦奇怪地側了下頭,也愣住了。

  「你怎麼來了?」景煦隨手拔出長槍,看也不看鮮血四濺的烏南什,連忙驅馬迎向宓安。

  看到景煦沒事,宓安這才鬆了口氣,眼神越過他落在了已經無力拉住韁繩的烏南什身上。

  「你怎麼……來這裡了……」烏南什虛弱地撐起身子,看向宓安,「我讓辛牧帶人去找你了,我……沒有忘記與你的約定。」

  景煦皺著眉看向了他,宓安莫名其妙道:「什麼約定?」

  話音剛落,宓安就想起來了,在京中時他為了姑師信物的事隨口忽悠了烏南什幾句,後來他與景煦出京去尋解蠱的辦法,為防這人到姑師添亂,宓安特地去了趟驛站穩住了烏南什。

  這件事早就被宓安忘到了後腦勺,現在想想,那時他說自己被景煦脅迫,要與他一同前往姑師,因父親在京為質,請三王子不要輕舉妄動。當時烏南什似乎說過,自己會想辦法救他。

  時至今日,兩軍開戰,烏南什竟然還惦記著他。

  宓安目瞪口呆,這烏南什真是……

  「原來少師是騙我的。」見景煦如此急切地去迎宓安,烏南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烏連今說的沒錯,我果然是蠢貨……」

  景煦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但看到烏南什用這副神情看著宓安他就不高興,當即用槍尖指了指烏南什,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宓安覺得好笑,甚至有些可憐烏南什,他的傷口不住流血,但景煦並未下殺手,因此這傷雖重,但並不致命。

  烏南什重傷,西岐將士圍在了他身邊,刀尖對外,大淵將士也站到了景煦和宓安身後,兩軍逐漸涇渭分明。

  「烏連今真的死了?」宓安問道。

  烏南什臉色慘白,點了點頭。

  宓安又問:「你今日開戰,是為了將他的死推到我們殿下身上?」

  景煦耳尖動了動,被這個稱呼哄得莫名開心,偷偷笑了下。

  宓安聽到笑聲還以為景煦是在笑烏南什蠢,於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問道:「我與烏連今有過一面之緣,聽他所言,你二人似乎感情不錯,怎的今日看來並非如此?」

  聽到這話,烏南什怔愣許久,不可置信地問道:「他說、他說我們感情不錯?」

  景煦不想再聽他廢話,直接道:「西岐已敗,三王子是老老實實俯首稱臣,還是想像姑師一樣從此消失?」

  西岐安分多年,今日出兵也並非烏南什本意,如今西岐兵敗,已是強弩之末,烏南什只能認輸,啞聲道:「我不知王室信物被烏連今放到了哪裡,不過想來昭王殿下也並不需要兵符……請昭王殿下莫要對西岐百姓趕盡殺絕。」

  「好說。」景煦將長槍扔給鄧之武,交代幾人收押烏南什,編制戰俘,自己則和宓安一起回了營地。

  兩人策馬回營時,棖銜水已經在門口等了許久,宓安看到他的一瞬間猛然想起了什麼,主動解釋道:「師父,今日是有西岐人偷襲營地……」

  棖銜水打斷道:「我不想聽你狡辯,下馬,喝藥。」

  宓安乖乖下馬,跟著棖銜水進了營帳,景煦好笑地跟在後面,棖銜水突然回過頭,對上景煦的眼睛:「說他沒說你是吧?你喝藥了嗎?」

  景煦的笑僵住:「啊?」

  「呵。」棖銜水冷笑一聲,指了指桌上的兩碗藥,「左邊青疏的,右邊長昱的,現在喝。」

  這兩碗藥似乎是雙倍的劑量,苦得宓安直接蹲在了地上,咬著舌頭半天沒緩過神,景煦也被苦得狠狠皺了下眉,宓安看向棖銜水,問道:「師父,以後的藥我能不能自己煎?我心裡有數……」

  棖銜水看著他碗裡最後一口,盯著他喝了才冷聲道:「你有什麼數?」

  景煦咬了咬舌頭:「為什麼我也要喝藥?」

  宓安不敢頂撞棖銜水,只好抬眼看向景煦:「上次重傷你沒好利索就回京,現在又帶兵來這裡,再裝傻我可要抽你了。」

  於是景煦也蹲到了宓安身前,無力道:「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就是因為這次是你來的,烏南什才以為我爹被當人質了。」宓安嘴裡的苦味淡了些,「為什麼不讓我爹來?」

  「因為我看烏南什不順眼。」景煦還記恨前世烏南什對宓安出言不遜的事,親手殺他才能解氣。

  棖銜水看著這兩人面對面蹲著說話,不由想起了他們小時候。

  那時候兩個小糰子也經常一起蹲在屏風後面,偷偷摸摸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做什麼壞事,如今不過短短三十載,竟連他都覺得恍如隔世了。

  「我有些想家了。」宓安將藥碗放在地上,盯著碗底映出的燭火出神,「你爹怎麼樣了?」

  「老樣子,有出氣沒進氣。朝中的事我已經料理的差不多了,就等你回去了。」

  宓安奇怪道:「等我做什麼?你上次自己回去直接登基不就好了,何必這麼麻煩。」

  景煦搖搖頭:「你不在,太寂寞了。更何況……」

  他抬眼看著宓安,眼神中不知是什麼情緒:「到底要不要登基,我想先問過你。」

  宓安沉默下來,前世他確實是因為景煦做了皇帝才逐漸疏遠他,沒想到今生已經互通心意這麼久了,景煦竟還在擔心這些。

  平時與宓安親近時景煦很少想起前世,如今又走到了這一步,他總是控制不住地心慌,一定要問宓安要個確切的承諾才好。

  棖銜水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王帳,兩人沉默著對視,良久,宓安笑了起來,沖景煦伸出手:「能不能坐著說?腿麻了。」

  景煦也笑了下,將他拉起來,抱坐在自己腿上:「就這樣說吧。」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我要搬空國庫。」宓安靠在他懷裡,語氣清淺,「昭王殿下這是不想給了?」

  「我怎麼敢。」景煦緊緊抱著他,不確定道,「阿宓願意留下來陪我?」

  「怎麼說的像做了皇帝就不能出宮了似的?」宓安好笑地抬頭看他,「不忙的時候你陪我出去遊山玩水不可以嗎?」

  景煦立刻道:「當然可以。」

  「這不就結了。」宓安環上他的脖子,笑道,「況且,我爹還在,師父也在,我就算出去玩也是要回家的,不要擔心,好不好?」

  「好。」

  「那……親一下?」宓安說著,仰頭親了他一口,景煦低頭想回吻,宓安卻伸手擋住,笑盈盈地說道:「心情好啦?那我要開始翻舊帳了。」

  第49章

  景煦一愣, 笑道:「翻哪本?」

  「前世你五日就要忍受一次蠱毒發作,那時你偷偷躲在哪裡?」宓安臉色沉了下來,他記得前世景煦幾乎每日都要來找他,獨自在書房批摺子的時候屈指可數。

  景煦嘆了口氣, 老實交代:「沒躲起來, 就在你床上。」

  見宓安臉色更差了, 景煦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語氣輕鬆:「我內力至陽,蠱毒發作沒那麼疼的,真的。」

  宓安眨了眨眼, 睫毛掃在景煦的手心, 也掃在他心頭, 景煦不由自主靠近, 親了親宓安的唇。

  「誰准你親了?」宓安拉下景煦的手,凶道, 「那這次你為什麼又扔下我?」

  景煦目光沉沉,難得沒有不分是非地直接認錯,反而語氣重了些,說道:「阿宓難道不是也打著主意想甩開我?」

  「……」宓安沒想到景煦也學會了翻舊帳, 當即開始無理取鬧:「這不是一碼事。」

  「怎麼不是一碼事?騙我說蠱毒已解,甩開我去找藥材,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受罪。」景煦托著宓安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看自己,「甚至串通外人一起騙我, 阿宓, 你當真覺得我脾氣很好嗎?」

  宓安笑了下,有恃無恐:「你還能打我不成?」

  景煦垂下眼睛,嘆息道:「自然捨不得打你, 但我會心疼。」

  「我知錯了。」宓安知道景煦不會對他生氣,但他更怕景煦難過,於是學著景煦的語氣乖乖認錯,「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怎麼辦?」

  宓安一愣,好笑道:「你還學會訓我了!」

  景煦抓住他的手,又問了一次:「再有下次怎麼辦?」

  「隨你怎麼辦,好了吧?」宓安推推他,景煦卻將人抱得更緊,低頭附在宓安耳邊說了什麼,宓安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舌頭都打了結:「你、你、你像什麼話……你……」

  景煦面不改色:「是阿宓自己說的,隨我怎麼辦。」

  宓安不願再搭這個茬,埋在他懷裡安靜了許久。燭火燃盡一半,燈花搖曳著爆開,宓安越想越羞,終於忍無可忍,抬手沖景煦後腦勺甩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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