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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這樣,青州因為曹巍鬧騰,半州糜爛,一樣難傳政令,徐州則因為江都王的關係,同樣是聽宣不聽調,更阻了江左揚州的賦稅、錢糧運輸,以至於朝廷中樞實力大減,能養的兵馬都減少許多。

  嚴格來算,朝廷真正控制的土地,也就是司州、兗州、雍州和小部分秦州。

  其中司州北邊的兩角之地,還分別被石勒和匈奴漢國占據,那石勒眼下還自號匈奴國的東帥,所以這北邊的廣袤土地,實際上可以劃歸匈奴漢國的領地之中,面積著實不小,比之四十年前的袁趙不逞多讓,不過是少了個幽州。

  這種局面下,朝中諸臣的權利自然而然的縮水,便想要謀奪更多的領土權勢,只是天下各處皆有賊匪,想要得之,得靠兵力,一家一家打壓下去,蕩平四方,若他們能做到,早就天下太平了,哪裡還用在這裡發愁?

  相比之下,現在名義上屬於朝廷序列的幾州,似乎更好謀劃。

  很多人心裡,一直看不上幽州苦寒之地,加上朝廷和幽州之間還隔著一個石勒,倒是沒動多少心思,但既然有人提起,自然有人附和。

  淮南王就道:「幽州那邊也有問題,石勒幾次出兵,若幽州願意配合祖逖、苟晞合擊,根本不會有這般局面,還是陳氏不夠忠心,現在石賊與匈奴內訌,無暇他顧,正是撤換幽州刺史的好時候!」

  他話一說,提到石勒,整個朝堂頓時一片寂靜,沒人再敢貿然發言,就連出面引起話題的庾亮,都暗暗後退一步,不敢真在這裡宣講出口號,留下後患口實。

  石勒這幾年一點都不安分,接連擊敗朝廷的大軍,更鬧騰得整個冀州雞犬不寧,如今更是威逼司州、兗州、青州、徐州,儼然朝廷大患了,比之匈奴國還猶有過之。

  但另一方面,石勒與匈奴國的矛盾也逐年滋長。

  石勒能在冀州復起,是打著匈奴旗號,到現在也號稱是匈奴國的一員,但比起占據并州的匈奴漢國,占了大半冀州和一小角司州的石勒,在綜合實力上若不了多少,一國兩心,各有其強,矛盾當然就滋生了。

  一方面,匈奴國主劉聰剿滅了劉乂,大權獨掌,有心要整合國內,看上了石勒治下名義上的漢國國土,另一方面,石勒能有今日,是他帶著兄弟們一塊地一塊地打下來的,怎麼可能雙手奉上?

  於是,兩家的矛盾就此爆發,正在濃烈階段,石勒便減緩了對外征伐的腳步,專心對內。

  這才給了朝廷喘息的功夫,否則他們哪有閒心,理會遠在東北的高句麗入侵事件?

  「不妥!」

  就在幾個當政宗室熱火朝天的討論之際,忽有一人站出來唱了反調,眾人循聲看過去,見是廷尉張若,皆暗道果是此人。

  幾年前,張若還是廷尉正,如今已然正位,以剛正不阿聞名,並不逢迎,頗得楚王欣賞。

  他這時站出來,也不管兩個宗室郡王何等權勢,直言不諱的道:「幽州軍稱雄北地,以石勒之蠻橫,尚且不敢北上,我等應對石勒都力有不逮,再去招惹征北將軍府,可謂不智!何況這幽州本是朝廷治下,那征北將軍更是朝廷冊封,何必要招惹自己人?豈非荒唐?」

  「我看你才荒唐!」幾個郡王尚未回答,庾亮都沒有出言,就有一人從群臣之中跳出來,厲聲呵斥,「原來你張廷尉也是欺軟怕硬之徒,你都說了,征北府乃是朝廷所設,那朝廷要收回幽州,怎麼就是招惹他幽州刺史了?莫非幽州是他陳征北的私產?」

  第1026章 石賊尚且不敢攻幽

  張若看了過去,見說話的人年齡與自己相若,滿臉正氣,認出是新任的左民支度尚書鄭鑒。

  支度尚書這個位置權利不小,隨著尚書台的進一步擴張,九卿職能被剝離出大半,真正的實權衙門漸漸偏移,主要歸於尚書台。

  這個鄭鑒的話,有很大的指向性,不少人一聽他說話,就要想這是不是尚書台的意思,尤其是幾位宗室親王、郡王在朝會上把這個事拿出來討論,難保不是提前吹風,讓眾人站隊的。

  張若卻毫不畏懼,說道:「我不是畏懼幽州勢強,而是擔心諸位以為幽州勢弱,誤判了形勢!今天下不寧,凡有虛弱之處,就引群賊覬覦,稍有疏漏,就有叛逆撕扯,荊襄之地因兵馬空虛,立刻有杜賊起兵,青徐之地東平郡公一時虛弱,就有曹賊反覆,何也?皆因兩地本就虛弱,而賊寇知曉可破,於是起兵,再思北地之局,諸位莫非不明其中關鍵?」

  他說的時候,語氣漸漸沉重起來,由於石勒勢力的隔絕,幽州與朝廷的聯繫越發疏離,這裡面的隔閡,不光是政令傳達和人事任命上的,更包括了對幽州的情報和了解上。

  「石賊凶威,諸位有親身體會,朝廷兵馬面對此人連連敗退,若非有祖逖在旁牽制,恐怕早就控制不住此賊之勢,而那匈奴強橫,亦逼得關中差點失守,此二者皆與幽州相接,何以捨近求遠?不攻幽地,而謀他處?」

  張若的一番話,讓群臣都沉默下來。

  這裡面的道理並不複雜,可有的時候,政治問題不能用單純的邏輯來判斷。

  萬一他陳止還聽從凋令呢?

  畢竟,朝廷的威嚴,在群臣看來還是有用的,或許對反賊無用,但用來逼迫朝廷序列之中的忠臣就範,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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