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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走在他們最前面的那人出言斥責。

  說話的這人,正是此行的正使,他完全是一副漢家士大夫的打扮,峨冠博帶,留著長須,倒也有幾分名士風度,只是行走之時,卻不時正正衣冠,生恐衣衫歪斜,還不時游目四望,似乎心神不定。

  這麼一支隊伍走在街上,當然引人注目了,時而就有人指指點點,只不過洛陽之民見多識廣,莫說是番邦使臣,就是小國的國君,也見過不止一次了,在他們看來,那番邦國君還不如漢家大夫有風度,是以掃了這匈奴使節等人後,就都去做別的事了,並不放在心上。

  但是,也有人注意到了這支隊伍,那就是洛陽城中的士族子弟。

  這些子弟,遍布全城,而且很多人每日養望,不事生產,閒暇時間甚多,時而就會在酒館、茶肆中坐而論道。

  今日,就有這麼幾人,坐在酒肆,看著那一眾匈奴使者,低語交談。

  「此次匈奴來使,倒也有些來頭,你看著正使,看上去宛如士大夫一般,其實也是匈奴人,名為靳准,郎官出身,匈奴新任的酋首劉聰,還是此人的女婿。」

  「原來他就是靳准,我也聽過這人的事,聽聞那劉淵本來是想要傳位給一子,名為劉和,就是因為那劉和得罪了靳准,被此人進讒,又反覆構陷,最終失了眷顧,便宜了劉聰。」

  「那你可知道,那劉和是因為什麼,與靳准交惡的?」

  「這倒不知。」

  「卻是靳准有家丁為惡,肆意殺人,那劉和看不過去,說了幾句,靳准就派人送禮,結果劉和並不收禮,還將人斥責一番,因此被靳准記恨在心,最終百般使壞,破了劉和的根基。」

  此人話一說,其他人半晌無語,他們也實在是沒想到,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能鬧出如此風波,哪怕是番邦小國,那太子儲君的位子也事關國本,稍有不慎,就是一場風波,因為家僕口角,就構陷儲君,換了國君的繼承人,堪稱兒戲一般。

  「這般心胸,真是狹窄至極,若只是看其人這道貌岸然,是決計想不到的。」

  一人給出了判斷。

  隨後,就見那幾個胡人,朝著這座酒肆走了過來。

  這也正常,能吸引諸多士人坐下的酒肆,那肯定不會簡陋,這群匈奴人出來,是想見見世面,當然不會選擇狹小之地。

  注意到這群人的行走順序後,這店裡又有一人問道:「那個副使打扮的胡人少年,又是什麼來歷?這等年紀,居然就能成為使臣副官,真是不可思議,看那靳准對他的態度,隱隱還有尊崇,莫不是匈奴貴族?」

  最先開口那人,就道:「巧了,此人我也有些了解,乃是匈奴偽國的北海王,名為劉乂(yì),為那劉淵的幼子。」

  「是個匈奴人的王爺?」

  眾人都有些意外,隨後就有人笑了起來。

  「這是個小王子啊,不久前,太樂令才斬殺一個王子,氣死了劉淵,這位又送上門來,不知要鬧出多大風波。」

  「對,我聽說,這次匈奴使臣過來,就有興師問罪的意思,想要追究太樂令的罪過,正巧太樂令這幾日與大鴻臚的幾位屬官,正一同準備著禮儀,到時候是有好戲瞧了。」

  「區區蠻夷,也敢問罪,莫說太樂令只是恰逢其會,就算真是有心算計,將劉淵氣死的,那也是有功之人,朝廷若是敢斥責,我等就得上書抗爭!」

  「正是此理!莫非,區區胡族,以為在戰場上僥倖勝了一次,就真是不得了了?還不是朝中有變,武鄉侯回返,軍中混亂,否則安能有此敗?」

  「此戰一敗,我等本就心中有氣,恨不得親上沙場,以身報國,匈奴小兒不提還好,若是提了,哼哼。」

  當下,幾個士人越說越是激憤,更有人作勢要拔出長劍——這士人的長劍,固然是裝飾所用,華而不實,但也已開封,下品之人都無法在洛陽佩戴,至少也得是中品。

  若是真鬧出事來,也是一場亂,所以同行人裡面,有知道厲害關係的,就趕緊勸阻,順勢轉移話題說道:「提到太樂令,他那文評,這幾天不是正在進行,諸位可否猜出最後勝者為哪家?」

  此話果然有奇效,就見剛才還氣憤填膺的幾人,頃刻間那臉上的怒氣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熱切。

  「當然是左岳書院!」其中一人不假思索的說道,「左岳祖沿,這幾日真是一鳴驚人啊,從初評開始,他的幾篇文章,就一篇比一篇深刻,還涉及到數算之學,字字璣珠,嚴謹無錯,實乃我輩楷模!」

  另外一人立刻反駁起來:「非也,非也,兼善書院的王文遠,才是首選,寒門出身,歷經險阻,破開重重考驗,才能拜入名門,你們是沒有在現場看到,王文遠的老母親臨現場,講述他幼年艱苦為學的故事,聞者傷心啊,自是要讓這等勤學之人勝出才行!」說著說著,這七尺男兒,竟要垂淚!

  但他話音一落,就有另外一人搖頭道:「慎獨書院的荀理,才該拔得頭籌,這文章為學,本來就該摒棄種種,只論文章,荀君生長於世家大族,自幼苦學,天資過人,他的文章,比其他人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若是因為出身大族,就不得頭籌,那這文評之事,又有何意義?再說了,幾位品評大家,也時時誇讚荀君,依我看啊,這第一之名,必然是慎獨書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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