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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展點頭附和道:「正是五陰、四諦、十二入之妙,為師之人,就是以外力開悟弟子,我如今研讀佛法,便覺佛家法統悠遠,論為師之道,或許還在我華夏孔孟之上,實乃天下間一大妙音,吾當一力弘揚,令佛光普照華夏。」

  陳華也在一旁點頭,指著自己的文章道:「我觀中土各家,唯老莊可與佛家相提並論,但精妙之處還有不足,為師者若不能理解心、性、色、空之妙,又如何能讓弟子沐浴佛光?這為師之道,其實就在於開悟,以此內生佛光。」

  「大善!」明法僧一聽,開懷而笑。

  但在旁傾聽的枚顯卻眉頭大皺,神色越發不快。

  郭展也在歡笑,目光一轉,看到了枚顯的表情,明白幾分,笑道:「枚兄怕是也有見解,不妨說出來,我徒的這篇文章正好為引,我等共論,也好辨明。」

  陳華聽得這話,心頭暗喜。

  他也明白過來,枚顯為經學傳人,聽到幾人大肆推崇外傳佛學,自然不喜,簡單來說,就是三觀不和。

  換成了其他時候,被一位經學大家不喜,陳華免不了忐忑,可現在他為了挽回名聲,彌補在彭城的失誤,需要借這篇文章,先在廣陵、江左得到有關教化的名聲,才好立於不敗之地,只要能讓名聲傳揚,那就是好的,其他的暫時顧不上了。

  還有什麼比獲得名士爭論,更容易傳名的?辯論之後,文章的熱度立刻就會提升,他這篇《師之道賦》想不聞名都不行。

  果然,就聽枚顯道:「我也知道佛家精妙,只是中土之學源遠流長,兩家各有千秋,然佛教自西而來,不拜先祖拜外神,自古以來夷夏有別,豈能用先賢和胡神相比?」他一說話,就將事情上升到了夷夏之辯,倒不是刻意為之,而是因為郭展乃是他的好友,他也知道郭展最近幾年精研佛學,不好掃興,又不願直接辯論,才用迂迴之法提醒。

  沒想到郭展卻搖頭道:「枚兄此言差矣,你也曾讀佛經,見過高寺大院,應當知道佛家法統最擅啟蒙,幼童也能有悟,這是般若智慧之功,相比之下,中土師道較為閉塞,以一家一姓為主,各有說法,不喜外傳,這就落於下乘了,兄台何必因為佛家外來,就加以排斥,何不兼容並包?當海納百川啊。」

  郭展所說的一家一姓,這裡的家,指的是百家而不是世家,代表著學術派別,代指書院私學,而一姓才說的是世家,指代世家族學,意思就是說漢家之學頑固不變,還敝帚自珍,各自為政。

  同時,郭展還用勸誡的口氣,讓枚顯不要太民|族主義,因為文化血脈否定外來之說,按理說,他這也是堂堂正正的言語,不過扭曲了部分現實,為了揚佛,刻意貶低中學,無視有教無類之實,有失偏頗,當然不會讓枚顯服氣。

  枚顯也不客氣了,直接就道:「魚豢、王浮早就說過老子化胡,此乃中土師道傳承於西方,正是師道傳承,怎麼就比不得佛家了?」他的眼神銳利起來,在心裡組織語言,準備用典籍進行反擊了。

  果然,接下來明法僧就發表了不同看法,兩人針鋒相對,很快,郭展也加入進去,以一對二,枚顯漸漸不敵,尤其是對方兩人常以佛家法統為根本,洋洋灑灑的訴說傳承之道,頃刻之間,枚顯準備不足,漸漸敗下陣來。

  到了最後,枚顯甚至連說話的機會都不多了,變成了郭展與明法僧辯論佛理看法,見此情景,枚顯更加惱怒,一揮衣袖,就道:「佛家慈悲於蟲蟻,不敬父母祖先,減發曠衣,火焚水沉,虛偽無禮,不足為信!」說完,連告辭都不願說出口來,直接拂袖離開了!

  見此情景,郭展也不擔憂,好友論道,惱怒而去,也是常有的事,割席斷交的事畢竟是少數,也顯得心胸狹窄,一般的名士哪怕虛與委蛇,也不會輕易為之,除非是大是大非的問題。

  因此,見枚顯離開,郭展反而失笑搖頭,嘆道:「枚兄理窮了,只好用東西有別之禮來反駁了。」

  明法僧則道:「這不是枚兄的問題,是他所學之法無容人之量,今日能與枚兄論佛,也是有緣,也說明枚兄與佛有緣,或許將來也能開悟。」

  「是極,是極!」郭展點點頭,又轉頭對陳華道,「你這篇文章,得了明法大師的讚賞,但不可自滿,況且枚兄因此惱怒,也是你的過錯,事後記得上門賠禮。」

  陳華趕緊點頭稱是,這心裡跟明鏡一樣,知道自己這篇文章即將傳揚廣陵、江左!

  穩了!

  先不說文章內容如何,單是讓枚顯、明法僧、郭展激辯,最後逼得枚顯拂袖而去,就足夠傳名!

  有了話題,又有郭展炒作,想不火都難。

  「等這篇文章名聲起來,內容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噱頭足了,我在名教之事上就有發言權了,到時以教化之道反駁彭城傳聞,再貶低陳止的學識,堂堂正正,誰能指責?」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仿佛只是個旁觀者的干寶卻出聲了:「兩位,不知你們聽沒聽說,最近幾天,北邊也有篇文章流傳,寫的也是師道。」

  郭展一聽,生出興趣,笑道:「哦?北方也有人寫師道文章,這倒是有趣了。」

  明法僧也笑了起來,說道:「可惜了,貴徒這篇《師之道賦》一出,其他師道文章可就是生不逢時了,不知道是哪位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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