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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地,陳止心中泛起了相應記憶。

  貴靜書院,位於彭城西南,占地不小,據聞是春秋時傳下來的,經歷幾次兵亂,反覆重建,表面是地方興建的為學之地,實際上卻為法家傳承。

  朝廷重儒,但外儒內法,法家之學不絕,加上現在歷史轉彎,世家勢大,中央權柄衰退,私學藩籬鬆動,百家復萌,不少書院都有法家之說流傳於世。

  「許志的事對我來說其實是一次機會!」

  眼珠子一轉,陳止心生一計。

  「愣著做什麼?」陳邊的質問再次響起,「問你話呢!」

  「這麼急著要幾畝田地?眼界也太小了!」

  陳止暗自搖頭,對陳邊惡感更盛,口中則道:「聽聞貴靜書院缺幾個奉書人,二伯與許公在這等著小侄,估計就是為了這事吧?小侄不才,不願讓二伯失望,願承此大任。」

  陳邊點頭道:「既然知道錯了,那……等等,你說什麼?」他本要按劇本教訓一番,但突然反應過來,和許志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之意。

  貴靜書院的事雖不隱秘,但事起突然,知道的人不多。

  「陳止是怎麼知道的?他有這個人脈?」陳邊驚疑不定起來。

  想提前知道消息,無疑需要些人脈,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貴靜書院中有熟人,但看陳止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有這個本事的,這人的人緣不是一般的差。

  想歸想,陳邊當然不會讓陳止稱心如意,更不會將這次機會給他。

  「我不知道你從哪聽來的消息,但別想糊弄我,叫你來,是因你最近的斑斑劣跡,過去家族庇護你,你卻不思悔改,變本加厲,身為長輩,我不得不給你點懲戒,以警醒族人,省得被人說我陳家沒有規矩。」一番疾聲厲色的話,將陳邊的怒意表達的淋漓盡致。

  許志沒有插話,攙和到大家族的內鬥,對三老可沒有好處。

  可惜,陳邊卻不願他置身事外:「正好許公也在,就由他做個見證,好讓人知道我陳家也是賞罰分明的。」

  「這是要讓三老給他背書,謀奪族田還真要有點技巧,這個陳邊的宅斗經驗看起來很豐富啊,估計是大伯陳遲一直護著我家,所以陳邊想多弄幾個保險,讓陳遲事後也無話可說。」

  陳止一眼看穿了對方想法,前世給人當過謀士,見過的套路太多了。想到這,他倒是放鬆起來,就問:「二伯打算怎麼個懲罰法?可是打算依照族規?我因祖父過世,心中悲傷,這才借物麻痹,以至失態,確實是該責罰的。」

  他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不僅讓陳邊錯愕,還讓不滿陳邊牽扯自己的許志略生興趣。

  「悲傷?」陳邊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倒是伶牙俐齒,你在外面鬧出的那些個事,哪點顯得悲傷?給陳家招的麻煩還不夠多麼?」

  「嗯,那些事雖有隱情,但確實是我做的,那責無旁貸,我都認了,多餘的話也不說了,二伯打算如何處置?」

  這話將陳邊後邊的話都給堵住了。

  不對啊,這就認了?這小子這麼配合?

  心中嘀咕,陳邊卻也不會客氣,點頭道:「既然你認了,那……」

  但陳止不等陳邊說完,又道:「責罰我是認了,只是,我在門口聽陳韻堂哥說,二伯想謀奪我家田產,這就不對了,二伯你不是這樣的人,我估計是陳韻在背後編排你……」

  「你!」被直接說破了心思,陳邊心中一跳,但好歹城府不淺,只是吐出一個字,就沉下臉來,冷冷的看著陳止,他當然知道,陳韻不會把這事擺到檯面上。

  陳止則不著痕跡的瞥了許志一眼。

  實際上,在說話的同時,他就通過「以道觀物」注意著許志的念頭變化,挖掘出不少有用信息,其中就包括了這位三老所敬仰的人物。

  韓非子。

  「這位三老看上去垂垂老矣,敬仰的卻是法家旗幟人物,真有個性。」一念至此,陳止心中已有定計。

  任何時代,任何時候,投其所好都是上佳選擇,陳止當然知道該怎麼做。

  就聽他繼續道:「二伯要罰,這是對的,韓非子都說『刑罰不必,則禁令不行』,可見刑罰不能少,要堅決執行,但小侄覺得,在外面有過錯,卻要奪田產,這就不是懲罰了,韓非子他老人家也說『夫刑當無多,不當無少』,可見這刑罰不怕多,但要準確,不能偏了目的,否則就沒有警示作用,失去了懲罰的本意,我犯了錯,就該針對錯誤做出刑罰,以儆效尤,不能亂罰,省得壞了族中規矩。」

  陳止一提「韓非子」三個字,許志就來了點精神,聽到那句「刑罰不必」,已經下意識的點頭了,又聽「刑當無多」之說,則連連點頭。

  「你這是強詞奪理!既然認罪,那……」聽陳止引經據典,陳邊莫名不安,急切打斷。

  只是,這「強詞奪理」一出,許志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陳止注意到了許志的表情變化,立刻鄭重道:「二伯,對我有看法這很正常,畢竟小侄確實做了些糊塗事,可那兩句話,是韓非子他老人家說的,『強詞奪理』的說法有些不太妥,您可以斥責我,但對先賢還是該存些敬意的。」

  陳邊很是錯愕,他和這個侄子接觸不多,但聽過不少傳聞,知道這小子連至聖先師都非議過,今天卻對法家先賢一臉憧憬,這唱得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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