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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

  不看。

  就只看一眼!

  絕對不能再看!

  ……

  日子已經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只有那屏幕里轉動的圖標是真實存在的。

  有一天傍晚,鄭淮明和幾位同事照例幫主刀醫生做完輔助工作。

  從手術室走出來時,正逢夕陽,溫暖的橙黃色照亮整個更衣間。

  同事們從衣櫃裡拿出便服,討論著去哪裡吃晚飯。

  「晚上還有點事,我就不去了……」

  鄭淮明慘白著一張臉,勉強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夕陽太過濃烈,絢麗得有些晃眼。

  同事敏銳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怎麼差?」

  明明冷空調很足,他卻滿臉都是細細密密的冷汗,說話時目光已經難以聚焦。

  鄭淮明想說自己沒事,薄唇張了張,還沒來得及開口,整個人就頓時眼前昏黑,脫力地一頭栽倒下去。

  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

  他聽到了同事們的驚叫,沒有絲毫痛意,只感到額頭似乎有濕漉漉的液體流下來……

  下一秒,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第七十七章 天台

  黑暗中,置身於一片虛無,失去了時間與空間的感知。

  那是一種輕飄飄的、失去痛苦感受的虛無。

  許多回憶走馬燈般地旋轉,她笑起來眸中的盈盈水光,她飽滿紅潤的嘴唇,她的手牽住時是暖暖的、指尖在他掌心裡輕撓……

  「怎麼能不吃飯呢?做實驗再忙也要吃啊,我們去南門那家咖喱飯好不好?」

  「我好想你啊,十分鐘?十分鐘也很久了好不好……」

  「我看見你高興,才不是因為你拿了奶茶呢,我高興——只是因為見到你!」

  「因為我喜歡你嘛,我喜歡的是你。」

  然而,片刻的逃脫也是奢望——

  疼痛漸漸從四面八方湧來,右側太陽穴後方最為強烈,針扎一般地跳著。

  鄭淮明感受著知覺的回籠,有晃動的光亮映在眼皮上,他聞到了病房裡淡淡消毒水的氣味。

  可他不願睜開雙眼,自欺欺人地就這樣靜靜平躺著,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窗外有吹動樹葉的風聲,有盛夏聒噪的蟬鳴,遙遙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

  醒來又如何,不醒來又如何呢?

  直到同事再一次來換藥,鄭淮明才不得不掀開眼帘,漆黑的眸子裡泛起一絲歉意:「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想勉強撐起上身,卻被同事擔憂地牢牢按住:

  「你最近太累了吧,別擔心,教授批了假,說讓你好好休息幾天。」

  從同事心驚肉跳地描述中,他才知道,自己當時毫無徵兆地倒下去,一頭撞在鐵皮柜子角上,鮮血頓時流了一地。

  偏偏他臉色紙白、不省人事,怎麼叫都沒有反應,將所有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送到急診室後,醫生判斷不是磕傷了頭部,只是低血糖加上過度疲勞暈厥。他右耳上方被撞出一條深深的血口子,縫了五針。

  「差兩寸傷的就是眼睛!你快把我們嚇死了!」

  本是件後怕的事,可鄭淮明聽著,毫無血色的唇輕抿,目光空洞洞的。

  最後才勾了勾唇角,淡淡附和:「幸好……」

  ——像是在聽別人的事。

  教授批了幾天假,從前高燒都要堅持的人,罕見地沒有拒絕。

  鄭淮明躺在床上,很少坐起來。窗簾有時關著,有時半敞,取決於上一個來探望的同事是白天還是黑夜。

  傷了頭,又不是傷了腿。

  周思衡發愁:「你是不是還頭暈?我叫主任再開個片子看看吧。」

  他輕聲說:「有一點……不過沒事。」

  來來回回就是這幾句話,再問不出別的。

  住在病房裡,三餐都由醫院統一配送。病患餐為了營養實惠,菜色難免單一,周思衡時常特意多打一份員工食堂的菜過來,和他一起吃。

  鄭淮明手執筷子,吃得斯文矜貴,每一餐都飯盒見底。

  可周思衡分明覺得,他日漸清減下去,連病號服在肩上都快掛不住了。

  直到一日中午,周思衡走到樓下才想起來,工作證落在了病房。找回去時,他一推門就聽見了衛生間裡撕心裂肺的嘔吐聲。

  過了十分鐘都不到,只見鄭淮明單薄的身子折在洗手台上,吐得十分辛苦,連病房裡進了人都沒能發現。

  周思衡霎時明白了一切,衝過去架住他下滑的身體,從未如此心慌過:

  「老鄭……你到底怎麼了?」

  水龍頭嘩嘩作響,鄭淮明蒼白的脖頸埋下去,碎發都被冷汗浸濕,露出的半截下頜線緊繃,肩膀止不住地在顫。

  周思衡的心一點一點下墜,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你去法國……是不是發生什麼了?你回來以後不對勁……」

  回應他的,唯有忽深忽淺的嗆咳聲。

  周思衡焦灼萬分,回去後寢食難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金曉秋聯繫一下方宜,問問情況。

  可當年確實是鄭淮明提的分手,身邊朋友都有目共睹,他如今哪有這個臉再去詢問呢?

  -

  夏夜,一片漆黑中,唯有手機屏幕的燈光照亮男人的側臉。

  鄭淮明蜷在病床上,發送出一條回復教授論文指導的郵件,呆呆地盯著那「已發送」的頁面。

  突然,微信的群消息一連串彈地跳出來。

  他點開,是06級北川大學在法交流群。幫忙搭建在法留學生信息庫時,姚老師將他拉進了這個群,已經沉寂已久。

  【你們聽說了嗎,托爾街旁邊那個學生公寓出事了!】

  【我朋友圈也有很多人轉,太嚇人了,我之前還去看過呢,不是說大門就有密碼鎖嗎,沒想到這麼不安全。】

  【受傷的是不是咱們的學妹啊,哪一級的,08還是09……】

  【08法語系的吧,我和她還一起上過選修課。】

  鄭淮明的瞳孔猛然一縮。

  【轉發消息】

  【圖片】

  一條長長的對話被摺疊轉發近群聊。

  在充滿感嘆號和語氣詞的敘述中,事件的輪廓被大致勾勒出來。

  昨天夜裡,一個法語系交流的女孩從學校結伴回公寓。經過繁華的托爾街時,被一名外籍男子持刀尾隨,一路跟進公寓電梯,女孩發現後想逃跑,與男子掙扎間被刀割傷。

  幸好中途停靠其他樓層,被一群要上樓開派對的年輕人阻止,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08級法語系,這一年去土魯斯留學的學生,據他所知……

  手抖得快要拿不穩手機,他從床上坐起來,渾身的血液都瞬間冷了下去。

  打開通訊錄,下劃到里奧的電話,再顧不得什麼,立即撥了出去。

  「嘟嘟嘟——」

  等待接通的十幾秒,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鄭淮明屏住了呼吸,生怕心臟直接會破開胸膛跳出來。

  滴一聲,國際長途被接起。

  「嗨,鄭,今天怎麼突然給我來電?你們那不是深夜……」

  鄭淮明一時怕得發不出聲音,嗓子乾澀得快要開裂。

  「里奧……你……」

  再顧不上什麼寒暄客套,他嘴唇都在上下打顫,語無倫次道:

  「托爾街學生公寓,受傷的學生叫什麼?是不是……是不是……」

  他喘不上氣,那兩個字哽在收縮的喉嚨口。

  「你也聽說這件事了?」里奧用蹩腳的中文,念出一個陌生的名字,「你認識嗎?好像是你們學校的,真的太嚇人了,還好當時……」

  里奧再絮絮叨叨說著什麼,鄭淮明聽不清了。

  「不是……方宜?」

  幾乎將整個人吞噬的恐懼中,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聽對了那幾個字。

  「不是啊,不過她好像也住在那個公寓。」

  掛掉里奧的電話,鄭淮明深深弓下腰,將頭埋進了被子裡。

  他後怕到幾度乾嘔,捂著嘴用力地喘息,想要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卻怎麼都做不到。

  過激的緊張無法排解,從指尖到心臟全都如過電般發麻,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不是她,不是她。

  可她也無數次經過那條街道走回公寓……

  他不敢想,朝夕相處的同學遭此一劫,處在異國他鄉的她又會有多害怕?

  里奧剛剛的話在耳畔迴旋。

  「學校附近好點的公寓都太貴了,遠了又不方便……主要還是便宜啊,我們班好多同學都住在那裡!」

  「安全?法國不像你們那裡,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我們這裡市中心也很亂的!」

  「誰跟你說她有男朋友的?她一直單身啊,一個人住在公寓裡。」

  「唉,他們現在都不敢再住了,打算要搬出來呢。」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徹底陷入無邊的黑暗。

  凌晨兩點,法國剛好是晚飯後的時間,鄭淮明立即聯繫了做法國留學生意的學長,請他幫忙推薦一個安全的住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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