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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鳶眼珠打了個轉, 看看虞重銳, 再看看弱不禁風的我, 露出一絲忍辱負重來日方長的表情, 改變主意決定留下來。

  她肯定在打壞主意!可惜我現在看不到了。

  雖然進展很慢,但我確乎是在一點一點地好起來,雙頰漸豐,身上的骨頭也沒有那麼支棱硌人了。過完年換下冬衣,去年做的裙子穿著居然太緊。

  虞重銳摸著我的臉說:“還是肉多一點的好看。”

  他喜歡捏我的下巴,說我的臉像顆桃子,下巴就是那桃子的尖尖。桃子就是要肉肉的、鼓鼓的、粉粉的才圓潤可愛。

  我仰起臉湊到他面前:“那你要不要親親我?”

  這招有時奏效,有時則不靈,至今我還沒有完全摸透規律。夜裡就寢前是鐵定不行的;我們倆單獨膩在一塊兒,比如擠在搖椅上,則時靈時不靈,最近好像越來越難了;反而是在園子裡散步,四下無人,十有**總能索求成功。莫非他有特殊癖好,就喜歡在光天化日之下?

  可我不喜歡站著親,仰頭踮腳好累,還容易腿軟站不穩摔倒。躺著多方便省力呀!

  既然他喜歡在外面,那我就勉為其難遷就一下吧。反正遙園地方大,一共也沒幾個人,找個柳蔭繁花深處,不容易被人看見。

  唉,明明已經成親了,在自己家居然搞得跟偷情似的。

  三月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我們到沅州整一年了。我一口氣能在遙園裡走兩個來回,山腳下平緩的山坡也能爬上去。虞重銳終於答應陪我出門,去沅州城裡轉轉、郊外江邊踏青。

  沅州城雖然不如洛陽繁華,但遇到有集市也熱鬧得很。城裡高高低低,房舍錯落,逛街就像翻山越嶺,對我的體力是個大考驗。虞重銳雇了一輛二人抬的肩輿讓我坐著,上坡時前人放低後人抬高,下坡反之,兩人配合無間,始終不偏不斜。

  這樣的城市地貌,也不分里坊,以街道為中心,房屋臨街而建。每條街上都會有幾家小店,不像洛陽集中於南市北市。人多市口好的街道兩邊開滿了店鋪,每旬一、六兩日商販聚集,擺下攤位,各處的居民和城外百姓都會來此趕集。虞重銳說這幾年人們覺得每五天一集太少了,在城北又興起另外一集,逢三逢八開市,也很熱鬧。

  我覺得這形制比洛陽好。洛陽是前朝建下的都城,里坊規制嚴格,坊牆上不許隨意開門,只有南市北市可以從事交易買賣。不住在市場周圍的人家,平時隨便買點什麼都要走很遠的路,太不便利。前朝都已經亡了好幾百年,現在的人怎麼可能跟幾百年前的人習慣一樣呢?

  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眼前終於不再是群魔亂舞的煉獄景象,只有平實而喧鬧的人間煙火氣。這是我喜歡的凡塵俗世,我對它依然充滿眷戀。

  我在沅州的酒肆里還看到了鳳鳶最愛的石凍春,在這兒屬於富貴人家才喝得起的珍品佳釀,比洛陽更貴,每壇售價一兩二錢。我猶豫再三,只捨得買了兩壇。

  虞重銳說:“我們現在手頭還算寬裕,不必這麼節省。”

  “之前是情勢所迫,現在我慢慢好起來了,藥錢也沒有那麼貴,總不能一直要父母大人支援。”我想起一件事來,“你不是說在沅州還有田產嗎?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看?”

  “那地方有些遠,怕你累著。”

  “看看而已,有什麼累的?我們可以騎馬坐車,有河的地方就坐船。”我對他說,“以後我就是當家主母了,中饋度支,都應該歸我掌管。”

  他站在肩輿旁躬身笑道:“是是是,謹遵娘子吩咐。”

  沅州城所轄地界東西南北各約三四十里,我以為他說的“有些遠”,最多就是十幾里地罷了。結果我們坐船沿江而下,坐了一個多時辰,都快到靖州邊界了,兩岸皆是峭壁高山,還沒停下來。

  “你的田畝到底在哪兒?”

  “方才經過一座半邊塌方裸露的石頭山,在我們左手邊,還記得嗎?”虞重銳回答,“從那兒開始就是了。”

  我沒明白:“那裡就是?那我們為什麼不下船?”

  “是從那兒開始,”他向前方指了指,“江水南岸,一直到沅靖邊界。”

  “全都是你的地?”我往後眺望,那座石頭山已經看不見了,“這得有多少畝……多少頃?”

  “不到一千,沒仔細丈量過。”

  我只知道京中一品官給職田十二頃,祖父為國公時,各種職田勛田、賞賜的永業田,加上家中各房叔伯兄弟的田產,總共也就百來頃而已,養活我們全家幾十口人。一千頃,那真的是很大一塊地啊!

  太多了,我首先想到的不是開心當上地主婆生計無憂,而是疑惑:“你怎麼會有這麼多地?”

  “當太守利用職務之便貪的唄。”

  被我瞪了一眼,他才認真回答:“剛到沅州時,這兒連續多年赤字虧空,府庫里一文錢都沒有。我把當地的富紳召集起來,請他們出資圈地墾荒,沒人響應。我只好自己先帶頭,買下最南邊他們不想要的一塊,再軟硬兼施威逼利誘,才籌到第一筆錢。”

  聽著……不像什麼好事呀?

  船一直開到靖州邊界,看到山崖上矗立的界碑,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賣地都沒人要了——沿江全是山,崖壁陡峭,連個下船登岸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調轉船頭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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