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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猶不死心:“將近一千頃,不能都是山吧?總有能種的地方?”

  “中間有一小片窪地,四面被群山圍住,山裡的村民在此耕種。”他無奈地回答,“不過他們維持生計尚且艱難,我沒去收過租。”

  我明白了,我們又回到和當初瑞園遙園所面臨的同一個問題:地方很大,但是很窮。

  大且富就不說了,小而富,可以過過滋潤的小日子;小而窮,起碼改造起來比較容易;最怕的就是又大又窮,不知從何下手,投入猶如無底洞。

  他剛到沅州時,面臨的就是這種境況。七八年過去,沅州雖比不上蘇州毗陵這樣的富庶之地,但和周邊州郡相比,已然是倉廩富足、百姓安居。

  我的夫君真了不起。他本該大展宏圖、造福一方,而不是天天陪我窩在家裡。

  回到那座石頭山地界處,我看遠處低矮的丘陵山坡上有一環一環的波浪,問虞重銳:“那是什麼?”

  “梯田。”他回道,“沅州多山,耕地稀缺,有的山體表面土壤層厚,便可開墾為梯田。只是與平地相比,梯田更費人力,水利灌溉也是難題,受氣候天災影響更大。我走了之後,柳太守一直在督促跟進。”

  柳太守就是現今的沅州太守。“他經常來找你,就是為這些事嗎?”

  “大多與之相關,其他雜務能推的我都推掉了。”他低下頭,目光盈盈地望著我。

  “看我幹什麼?難道我會攔著不讓你去嗎?”我轉開去看江邊的山巒,“這裡的山矮一些,若能開墾成梯田,也能有些收成。對了,柳太守拿你當幕僚使,你可得收酬金啊,不能白幫他幹活!”

  虞重銳笑道:“娘子說得是,得問他收錢,我也要養家餬口的。”

  我現在不需要他整天陪著了,在家行動自如,偶爾出門,也可以叫上常三和鳳鳶陪同。他倆跟當地的三教九流都混得開,帶著他們反而比虞重銳更便利。

  七八月里天候無常、農時將近,虞重銳也忙了起來。有時他來不及回家吃飯,我便讓鳳鳶將餐飯裝在食盒裡,送到田間與他共食。

  沅州的田野別具野趣,比城裡更得我意。洛陽周邊一馬平川,田地阡陌縱橫,規整如棋格;沅州到處都是山川溪流,平地被分割成千奇百怪的形狀。我見過最漂亮的一塊田,長得像一朵盛開的蓮花,左右對稱,中間正好是農戶居住的竹樓,宛如花蕊蓮蓬。

  洛陽的貧苦人家會用泥土築牆,茅草做頂,這裡的人則用竹子。竹樓底下架空,養雞鴨牲畜,也為防潮濕雨水。有機會我要在遙園也建一個,夏天住在裡頭肯定涼快。我在外頭瞧過了,並不複雜,只是尚未有機會到人家家裡去看一看內部構造。

  我跟鳳鳶帶著食盒坐車到江邊,尚未下車就看到虞重銳站在江岸碼頭上,身邊……咦,不是柳太守,也不是民夫農人,而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輕女子。

  雖然素衣布服,沒有釵環珠翠點綴,隔得遠也看不清相貌,單看那身形側影,便覺得姿態婀娜、氣韻萬千,定是個美人。

  “喲,怎麼是她呀。”鳳鳶認得此女,嗤了一聲,“不是嫁到荊州去了嗎,又回來了?還穿一身白衣服,喪夫守寡啦?”

  她可真是刀子嘴,對誰都不留情面。

  鳳鳶轉過來看我,辯解道:“不是我觸她霉頭啊,她爹娘都死了,家裡親戚沒一個是人,穿素服只能是喪夫嘍?你看她,還哭,肯定是在跟少爺訴苦。”

  我正想問這女子是誰,就見她放下拭淚的羅帕,往前一步抓住了虞重銳的手。

  我……

  鳳鳶連忙按住我:“別急,別衝動,對身子不好。”

  但她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雖然沒有“墨金”看不到,但我還是從她暗搓搓的神情里讀出她想說什麼:“嘿嘿,你也有情敵了。”

  第115章

  那廂虞重銳立刻收回手, 跟素衣女子隔開三尺多遠的距離。

  我倒不擔心他會在外頭拈花惹草, 他要是有這花花腸子,哪還輪得著我呀。但是被別人占便宜也不行!

  我問鳳鳶:“你認識她?”

  “當然認識。”鳳鳶撇撇嘴,“她姓何,是家中獨女,原本家裡是做棉花生意的, 還算富裕。但爹死得早, 叔伯欺她們母女沒有倚靠,把她娘也逼死了, 想吃絕戶。她無家可歸,正巧被少爺遇到, 少爺是太守父母官, 替她做主把家產判了回來。然後她就纏上少爺了, 非要為奴為婢做牛做馬什麼的, 真是討厭。”

  果然是好老套的劇情。虞重銳救了姑娘不肯露臉怕人家以身相許, 原來是吃一塹長一智啊。

  “她家爹娘一早給她訂了荊州的親事, 家產拿回來了,那邊寫信來要求完婚。她厚著臉皮找上門,趁我不注意偷偷溜進少爺的臥房裡,非要向他推薦枕頭……”

  我想了想, 人家說的恐怕是“自薦枕席”吧……

  “那……她成功了沒?”

  “當然沒有了, 少爺怎麼會要她的枕頭?”鳳鳶翻了個白眼, “那會兒朝廷的調令已經下來了, 少爺上京那天, 正好她也坐船嫁去荊州,在碼頭上遇到了,她抓著少爺的袖子一直哭,就跟今天這架勢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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